第23章 错龙宝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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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挣”……高楼里忽有琴声传出。
  五弦如怨如慕,好像美丽少女在对你吐露她心中的秘密。
  抚琴的人的人红颜已经老去,可在欧阳缺心中,这个人永远都是年青的,千千万万的人群中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这个人当然是个女人——仪态大方、神韵典雅、气质脱俗的女人。也只有这种女人才能配得上欧阳缺这样的男人。
  曲终琴寂,余音却意犹未绝,抚琴的女人已离琴而起,蹀步到了欧阳缺身旁。如水般的声音在欧阳缺耳畔轻轻飘荡,就如黑夜中精灵的呼吸,令人如痴如醉。
  女人道:“在想什么?”
  欧阳缺仿佛从刚从梦里突醒,只要同这女人在一起,他就会产生那种庄子梦蝶的忧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在梦中,还有这本身就是自己的一场梦。不过这梦真好!他那张原本刻板的脸,顿时有了些许表情——柔和的表情。他微微笑了笑,道:“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来没听你弹过。”
  女人道:“这是我才谱的新曲,你当然没听过。”
  欧阳缺赞道:“果然清丽婉转,韵味无穷,曲名叫什么?”
  女人这才露出满yì
  的神情,笑道:“波渺渺,柳依依,杏花飞,芳草远,思断愁肠,尽在一曲《江南春》。”
  明眸流动,女人又道:“看来,你眼光还不错,想不想再听我弹奏一遍?”
  欧阳缺道:“汀洲采白频(上面有个草头),日暖江南春。好一个《江南春》。”他的神色突有些萧索,道:“只可惜春尽花飞离肠断……”
  这时,楼道上骤响起一阵“橐橐”脚步声,打断了欧阳缺的话,两个人正从楼下匆匆赶上来。来的人正是欧阳虎、欧阳阔两兄弟,他们一人右手绑着绷带、一人两手抱着根拐子,行动虽然不便,但脚下却没有丝毫停滞。因为是叫他们过来的人是他们的老子,欧阳缺让他们过来,他们就算没了两条腿,就算是爬也得爬到这里来。
  两兄弟上得楼来,先喊一声爹,再唤一声娘,接着便委顿到一边默立不语。欧阳缺看着两人手臃脚肿的惨样,整个人顿时就像老了十岁,有哪个作爹的忍心看见自己儿子变成这副模样。当爹的尚如此,为娘的更不用说了,欧阳夫人似现在才知晓,优雅大方的神情顿时变了许多。可任凭她怎么焦急,两兄弟始终咬着嘴巴吭也不吭,技不如人又能说些什么?两个人塌耸着脑袋,她只好将眼睛转向自己的丈夫。
  欧阳夫人两道精明的秀眸突然发光——逼人的光,哪怕是在自己丈夫面前,她也毫不掩饰这种锋芒,她问道:“这究竟是这么回事?”
  欧阳缺不以为意,他知dào
  自己老婆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在欧阳夫人面前他很少有所隐瞒,于是将白天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又凝视着欧阳夫人,缓缓道:“那年轻人身手不凡,我欲接下这帖子。”
  欧阳夫人了解他的意思,他不想自己使手段横插阻挠,她问:“你可有把握?”
  欧阳缺不置可否,道:“难道我能不接?”欧阳夫人道:“接是一定要接的,我这就帮你去查查他的来路。我建议你将决斗的时间延后一些,这样我才有足够的时间。”欧阳缺摇摇头,道:“不必查,他就同我当年一样,无论你怎么查结果都是一样的。”
  欧阳夫人有些不相信,道:“你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欧阳缺道:“今天下午的事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有这样的身手,又能想到这样的办法,绝非一般人可比,我们能想到的,他难道想不到?”
  欧阳夫人冷笑道:“话虽如此,可有谁会无缘无故地找上门来同你一决生死?”
  欧阳缺道:“他当然有目的。他的目的不外乎两个,要么为了出名,要么是来寻仇。”
  欧阳夫人道:“你看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欧阳缺无法肯定,道:“我想不出。”欧阳夫人道:“你想不出,但我却有办法。”她脸上出现一丝狡猾的笑意:“这小子年纪并不算大,应该很容易试出来。”
  “我知dào
  你一定有办法。”欧阳缺又看了看自己两个儿子,面上难掩凄恻,叹了口气,道:“我只希望他莫是来寻仇的。”
  欧阳夫人霍然瞪着他,疑道:“你到底怎么啦?我从来没见你像今天这样子。”欧阳缺笑而不答,对于自己的老婆他当然比谁都清楚,这女人花招奇多,心机更是深不可测,自己当年就是着了她的道道,心甘情愿地被她套了进去。他对这女人又敬又爱,可今天,他心里却有根刺,自己心上的刺只能靠自己亲手拔掉!
  他的表情顿时就变得严肃,巍然道:“他若是来寻仇的,我就不得不杀了他。”
  欧阳夫人还是不明白:“你不想杀这小子?”
  欧阳缺道:“不想。”欧阳夫人看得出自己丈夫有心事,她也知dào
  现在肯定是问不出来,逐岔开话题,道:“你叫虎儿和阔儿上来所为何事?”
  欧阳缺随即道:“还劳烦夫人,将书案上的木匣子给他们兄弟二人拿过去。”
  欧阳夫人一脸狐疑,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扭着眉头将摆在书案上的一个黄杨木匣拿起来,递到欧阳虎手中,然后若有所思地盯住欧阳缺,道:“里面装的什么?”欧阳缺好像没听见,他扶着欧阳夫人的手臂,轻声道:“你先回去歇息,我有话要对他们兄弟说,一会儿我去你那。”欧阳夫人翘着嘴,一言不发,她是个懂事的女人。
  楼上纱灯已全部被点燃,屋子里顿时明亮如白昼。
  欧阳虎、欧阳阔看着他们的父亲,心里打着鼓:盒子里装的会是什么?
  万籁寂静,时间似乎已经停止。欧阳缺似在犹豫,他要说什么?到底该不该说?
  夜风吹过,轻灯摇晃,欧阳缺终于开口:“打开匣子。”
  “是。”欧阳虎将匣子剥开,从里面取出一块翡翠色的玉佩。玉佩从中间伸展出几条明显的、呈“米”字行的裂痕,裂痕下是一个已经残缺不全的“忍”字。欧阳虎、欧阳阔两兄弟努力回想,在自己记忆中一层层翻找,似乎还有点模糊的影子,欧阳虎道:“爹,我好像见你戴过。”
  欧阳缺点点头,道:“这块青玉龙纹配乃祖上所传,从我出道的时候起,就一直留在身边。你们可知dào
  我为什么现在要将它拿出来。”
  两兄弟摇头。欧阳缺接着道:“因为,我现在打算把它传给你们。”两兄弟将玉佩颠过来倒过去地仔细观赏,可除了上面的裂痕外,好像找不到什么特别之处,欧阳阔继而道:“爹,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欧阳缺道:“我要说的就在这玉上面,你们可看见上面的裂痕?”两兄弟点点头,可他们还是不明白。欧阳缺肃声道:“我希望你们从今以后遇事先三思,莫要冲动呈强,你们应该能见到这裂痕底下写的字!”
  “爹,你是说今天下午……”
  “哼!”欧阳缺抢道:“我说的是以后,我总有天会死的,不可能保护你们一辈子,你们可懂?”
  “不懂。”欧阳虎急道:“您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难道就因为那小子……”
  “住口。”欧阳缺斥道:“他要是想杀你们,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好了不说这个了……这本是块好玉,但传到我手上就有了裂痕,我只希望你们能引以为戒,不要让它彻底地毁掉!”
  两兄弟红着脸,嘴巴像贴了膏药似的闷在那里。欧阳缺看得出他俩现在正一肚子委屈,换做是自己,年青时听到这样训斥只怕比他们还要激烈,他语气缓了缓,道:“我本不想说的,这是十五年前的事。当时许多武林同道邀我去南海,共同对付一伙邪教,我几乎考都没考lǜ
  就同他们一起去了。也就是当年的那一战,幸好这玉佩替我受了一剑,否则我早就死在了那里。要不是使剑的人气已将竭,光凭这玉佩,我也断然不能活命。”
  声音顿时哽住,欧阳缺努力控zhì
  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血,续道:“人虽没死,但肋下三分处却落了病根,每逢天阴下雨就会隐隐作痛,十五年前的那一剑仿佛就在眼前!所以从那时起我便时时警醒自己,遇事先“忍”三分。”
  说完这些,欧阳缺心里的大石总算稳定下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索然道:“知dào
  我为什么要对你们讲这些?”
  两兄弟早就察觉今天的气氛与以往不同,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将嘴巴扎住,等欧阳缺说下去。欧阳缺又何尝不是,这些话,他一直窝在心里,本是死也不肯说的。可今天看见两个儿子变成这副模样,自己虽然出了手,但却找不到对方半点破绽,一时伤口处又传来说不出的感觉,虽然说不出,但这感觉绝不好受。他忍着心中的不安,语气沉重的说道:“我刚才说过,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们,要是哪一天我突然不在了,我希望你们将这庄子解散,从此不要涉足江湖。”
  欧阳缺的话犹如一道剧烈闪电,将两人登时打麻打晕。欧阳虎、欧阳阔了解自己的父亲,他从来都不会在儿子面前开玩笑,只要是从父亲嘴里说去的话,那就是铁板上钉了钉子,绝无挽回的余地。可事情真的严重到这个地步?两兄弟不信,额头上冷汗直流,他们不甘心!
  “我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难道……”
  欧阳缺什么也没说,只是负手慢慢地向大厅靠东边的一面墙走过去。
  墙边有个雕花的翘角木案,案上蒙着块黄缦,欧阳缺踱到木案跟前,忽然将上面黄缦一手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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