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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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末夏初的空气充满了清新感,昨夜的小雨浇湿了地皮。清晨的空气中,散发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
  从别墅疾驰到公司的路上,奢华的迈巴赫真皮座椅上的女人一言不发,乌黑的眼眸冰凉地看着窗外,双手环抱在胸前。
  刚刚的电话,犹如车轮在心脏上碾压过一样。来不及疼,就过去了,她就要接受。她只有二十岁,即使再怎么佯装沉稳,白皙的脸上还是有抹不去的稚嫩。
  K市最好的地段,矗立着高耸入云的仲氏公司建筑。
  女人关上车门,一刻不停地迈上台阶。谁都知dào
  这个商界里面风雨飘摇的仲氏不好的传闻,而那个被人们认为年轻所以玩世不恭,曾今昙花一现又毁到自己手里的领导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仲易轩,曾经印刻在她心上的那个名字。别人都说不值得,可只有她,像着魔一样,就是要父亲提了订婚请求。果不其然,仲氏亟须帮zhù
  的时刻,订婚成功。
  此刻,仲氏国际商厦的顶层,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无声的暴风雨。
  “露露,准bèi
  好了?”男人带着颀长落寞的身影,擎着一杯拉菲,轻酌一口。
  “准bèi
  好了,开始吗?”另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
  接下来,衣料褪下的轻微响动…
  一切都开始了。
  “…米小姐,您终于来了。我还怕您来晚了…”一脸惊忧的女秘书有些犹豫,忙不迭递上手中洁白的骨瓷咖啡杯,手都禁不住的颤抖,“您吩咐的热咖啡。”
  女人低垂下眼眸扫了一眼,“——陈秘书,是滚烫的咖啡吗?”杯子的上方没有热气蒸腾,只有端着杯子的时候,有些许的热度辐射过来。
  她紧紧地捏着杯柄,冰凉的目光锁在棕色的咖啡上。
  “…我沏了大概十分钟了,米小姐,仲总和江子露就在里面。”陈秘书有些怯懦地看着米樱,提到屋里的人时低垂眼目看着咖啡杯,她不知dào
  自己是否还有纰漏。
  现在,陈思思是明白了,在这里,要那个难搞定的总裁满yì
  是不行的,而让总裁这位独一无二的未婚妻满yì
  ,才是王道。
  即使,令她满yì
  ——是要帮她去打扰总裁的“好事”。
  提起杯子放到唇边,米樱犹豫了半秒,轻缓地把一杯温热的咖啡喝下去。此刻,她需yào
  一些东西,能让自己的身体也恢复一些温度。
  杯子空了,走向茶水间,她打开咖啡机,乌黑晶亮的眼眸冷冷地看着蒸汽从滚烫的咖啡液体徐徐上升,注入杯子里。
  最后一滴咖啡注入,她满yì
  地端起,走向总裁室。
  这一次,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总裁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毫不掩饰的嘤咛声与对话声刺着耳膜。
  “轩,我就要上来了,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呵…
  果然。
  干干地瞪着门板,浑身的血液都向上涌动,米樱端着的滚烫的咖啡杯轻晃了一下。
  她是做了心理准bèi
  的,可是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紧。
  “轩,你不进来的话…那我真的就自己动手了…”娇嫩的声音柔麻得引人纷乱想象。
  “嗯。”惯常冷调的男人声音响起。
  这个时候,他还能呼吸平稳,临阵不乱?说实话,还真不像那个仲易轩。他不总是一副播种机器和魔鬼的形象吗?
  米樱怔了片刻,眯了眯眼睛,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进去。
  目光所及之处,房间的地上满是凌乱的女人衣物,豹纹的高跟鞋,洁白的纱裙,黑色的蕾丝内衣…一一散落在地上。越看得清楚,米樱的心跳越是增速。
  身体不受控zhì
  的有些战栗的感觉,脑海也是空空的一片,但她是不可能再退出去了。
  “轩…嗯…那我真的自己来了!”
  “随你。”
  “你…你真的不担心…不担心…夫人…吗?”断断续续的声音,女人已迫不及待。
  “担心她?——你想太多了!”颇有气势的轻蔑之声。
  听到这,米樱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那个邪魅的人,身材笔挺颀长,胜过男模特般精致的脸庞,眼神永远带着深潭似的魅惑,时而冷峻,时而优雅。
  就像这春末夏初的天气,永远无法捉摸。
  米樱对着自己冷笑了几声,绕过宽大的总裁桌,走向阁间。
  阁间同样没有锁门,从半掩着的门进去,是白皙哧溜的没有一点杂质的女人后背。她以一种妖娆的姿势骑坐在身下的男人身上,对身后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眸注视着毫无意识。
  女人稍稍躬着身体,再次尝试着往下坐下去,对准,然后…
  呵,她还真的很投入,很尽兴!
  米樱从心底深处涌起一种怒气,毫不吝惜地用力高高地举起,果duàn
  地一扬手,转瞬,杯子里的滚烫带着咖啡的香气,准确地泼在了那片白的刺眼的后背上。
  好啊,叫你是个出名的背模!
  “啊!”一声犀利的女人尖叫,刚刚的姿势立即变成尴尬的躲闪弹跳起来。身体霎时间躲闪着,头也条件反射的回了过去。
  咖啡滴滴答答地向下流,女人原本白皙的后背顿时泛起了被灼烫的红色,尽管是做了心理准bèi
  的,但米樱有些不敢看,光是想,她都知dào
  一定很疼。
  被泼了咖啡的女人在抖动,扭着身体尝试着擦拭,随之,她身下的男人也随之坐了起来。
  “…米樱。”仲易轩暗沉低哑的男低音响起,不带任何意wài
  的语气,“你怎么来了?”
  她怎么来了?
  米樱经过短暂的失神后,彻底清醒过来。
  她清晰的看到,仲易轩那张邪肆惯了的脸庞根本就是平波无澜,那毫无声色的目光,简直就是对她是一种不该出现的认定。
  她没回答,随手把空空的咖啡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视线凝聚到此刻惊恐失措地看着她的女人身上,浅笑一下,“露露小姐,你的美背果然名不虚传!”
  笑容淡去,米樱恢复了面无表情。
  “轩,她…她是…”忍着背后的痛楚,江子露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对自己冷嘲热讽的米樱,转眸委屈的看着仲易轩。
  “我的未婚妻。”仲易轩眉宇微蹙,看着脸上青涩稚嫩,却硬要假装镇定的米樱,倏然从床上起身。
  米樱“不经意”地瞄过去,原来,他还穿着内裤!而且,还穿着她给他选的那一条。
  想着,她心里反倒软了一些,但语气仍然不佳,“真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好戏,我亲爱的未婚夫,我还真是有‘家事’找你。”
  两个字的语气加重。眉眼微微地舒展开,她微笑着偏头看着江子露,一副不送客的表情。
  ——家事,江子露如果聪明的话,应该懂的。
  不出所料,江子露瑟瑟地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嘴唇,依依不舍地对仲易轩道,“轩仲总,我先走了,下次…”
  “下次再见哦!”米樱接过来话茬,故yì
  卖萌地朝她眨了眨眼睛,顾盼之间,似乎她根本就不是始作俑者。
  萌啊,她可以的,二十岁,不正是懵懂无知的年纪么。
  看她还敢下次再见!
  “再…再见。”江子露已经不知dào
  再该说点什么,脸色铁青的转身。
  随着江子露离开,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仲易讯已经从床上幡然起来,走到茶几前拎起酒杯,放到唇畔,眸底掠过几分深意。倏然走向米樱,高大挺括的身躯旋即在她的上方笼罩上一层乌云。
  米樱刚刚还硬挺着的强势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怔怔的对着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他凑近,却与她的唇轻擦而过,薄唇微微扬起,转移到她的耳畔,“我亲爱的未婚妻,怎么,吃醋了?”
  淡淡的特有的味道从他身上传来,还有丝丝缕缕的酒香。一时间,叶莱有种要昏过去的感觉。
  …吃醋?
  她心里骂了一句,忿忿地推开仲易轩,指尖碰到他胸膛厚实的肌肉,都要烫伤一样,忙不迭闪开,“我吃醋?——仲易轩,我告sù
  你,我这是在捉奸!”
  “捉奸?”仲易轩忽然戏谑地大声笑起来,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冷调,“你不知dào
  你将来要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米樱,如果要捉奸的话,恐怕辛苦你了,你每天都要来。”
  “你”米樱一时语失,紧紧地咬着嘴唇,半响,蹦出几个字,“好啊,那我每天必到。”
  “呵,小女人。”仲易轩握着酒杯转身,背过米樱的一瞬间,脸上滑过不易察觉的落寞,“虽然我很想知dào
  你为什么非要嫁我,但我想提醒你,——不值得。聪明的话,最好早点退婚。”
  他是个有病的人,是真的有病。
  记忆深处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曾经一度让他疯狂,癫狂,无法自控地做出无数伤天害理的事。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能够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然是不知足了。
  眼前的米樱白皙娇嫩的脸庞透出几分稚气,虽然笃定而倔强的看着他,眼神里却掩饰不住二十岁特有的青春气息。
  他不能继xù
  做那个仲易轩了,伤害这种东西,一旦碰了,似乎是永无止境的。
  “仲易轩,我是上天派来宽恕你的,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解救你的。”米樱依旧倔强。
  他是真的不知dào
  吗,还在五岁那年,她摔倒了哭鼻子,十岁的他把自己从摔倒中扶起来,弹掉身上的土,拿几颗糖哄她的那一瞬间,米樱人生中第一次懂了什么叫“沉迷”。这一沉迷,就是十年。
  “走吧,我现在有事,”仲易轩无情地伸手,按下桌上的内线,“陈秘书,送客。”
  米樱满眼眶含着泪,用手背抹了抹,兀自坚强地看着仲易轩,“回去了,我还会再来。”
  看着稚嫩却倔强的背影走出屋外,仲易轩良久不能说话。他是该改了,到此为止,不能继xù
  了罢。恶人做惯了,忽然有种柔软,他都觉得不像自己。
  难道,如她所说,这样破疮一般的自己,真的被解救了?
  手机倏然响起,视线所及之处,是“江子露”三个字,提手,接起。
  “江小姐,委屈你了。”仲易轩淡声道,“我会派人去与你处理善后”
  “仲总,我的背是入了保险了,赔偿足够我花一辈子的,只是——”江子露迟疑的回道,“只是,你真的需yào
  这么演戏吗?你把你的想法告sù
  她,不好吗?”
  仲易轩有片刻的沉默,良久,才低低地应声,“魔鬼最害pà
  的,是天使。”
  当天使决意宽恕和解救魔鬼的时候,才会魔鬼最害pà
  的时候。
  他害pà
  ,还会爱,还会,伤害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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