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过目不忘
古羲不理他,视线继续锁定我并且微微俯身靠近过来,在咫尺之处时他轻幽而道:“这么动人的眼我又怎舍得挖掉?”有些不敢接他的话头,那双黑色瞳仁里的自己显得特别弱势,虽然不是我想承认的。
“他只是把你的眼力给封了。”何知许再次开口时我乘机避开了古羲的目光扭转过头,相比之下虽然何知许也一脸淡漠的样子,但比起身旁这人要相对的没那么迫人。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并没反驳那句话。我暗暗吃惊,何知许的意思是我的特殊眼力还在,只是暂时看不到?在我犹疑的目光中,何知许解释了起来:“原本我也想不通你为何会有这种能力,听了刚才他说的你那个梦境后明白了,你能看到别人肉眼看不到的细节其实原因很简单,别人是一双眼睛在看,而你却有很多双眼睛重叠。”
“那是梦,与现实又有什么关系?”
何知许凝定我,“你真以为那单单只是梦?”在见我怔忡的表情后他也没要我回答,有意无意地抬了下眼,然后缓缓再道:“你是否认为对图案的敏感也源从于你的眼睛?可你有没想过图案在你脑中形成的逻辑三维空间,单靠眼睛去看能够办到吗?”
这时候听得这问自然明白其中意思,他是想说还与那梦有关。但我并不认同,眼力的特殊自小就存在,它带给我对这世界最直观也不同于常人的感官感受,从而让我将之转化为图案,并久而久之产生逻辑推理能力,其中以拼图最为擅长。就拿少年时期将古羲藏在信件中图案来说,它首先是通过“看”才得到碎片讯息,然后我将逻辑推理与画结合才将那些杂乱的碎片拼完整。这些都是古羲刚才说的那所谓的怪梦能够解释和办得到的,梦毕竟是梦,它不存在于现实。
甚至,我会认为梦中的那许多个幻影或许是人格分裂的严重特征,虽然我极不愿这般想自己。一般人至多人格分裂成两个,但我却分裂成很多幻影,目前还只是存在于梦中,假如有一天走进现实那我可能会是一名精神病患者?
光这么想就心头一凛,回过神来见何知许还在看着我,立即说道:“单靠‘看’自然不能办到,其中还有我长期画画的经验以及逻辑推理能力,必须三者结合才能完成一些图案的重组。”这是我的见解,但见何知许闻言后蹙起了眉,而古羲却在旁笑了起来:“你这么想倒也解释的通。”可又语锋一转了问:“那你的眼力被封之后,能一口气画几十幅画这又是什么原因呢?单靠逻辑推理与你对画的记忆?”
我被问得有些心中发堵,他的语气中隐约有对我的轻视,微恼地反驳:“就不能是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吗?”他挑了下眉,点点头:“过目不忘,也解释的通。”
虽然被肯定了,可我越加不舒服了,很显然他不是由心的赞同我。咬了咬唇语气不善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就不能一口气都说出来吗?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讽刺,有意思不?”
古羲眼神一沉,“你当我是故意讽刺你?”
我低头避开他那阴沉的目光,但却也冷哼了一声。没想古羲再开口时语锋犀利之极:“我如果要讽刺你就会让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以为能画几幅画就叫过目不忘?也不用别的,医院里随便丢给你一打资料,你要是半小时内能给我都背出来就算你有本事!空间逻辑推理能力?真以为这么简单,随便出道数学推理题看你能算得出来不?”
我越听越怒,到后来脑子一发热从椅子里跳出来大声吼:“你去找!”
“老孙,立刻下楼去拿。”古羲一个沉喝出声,室外就传来咕咚一声,然后是老孙闷声而应着跑开了,他显然在外窥听有一会了。
之后我和古羲互瞪着对方,直到他一脚踹翻椅子直接将那椅子给踢散架在地,我低扫而过,瞳孔缩了缩后又仰起脖子去瞪他。一声冷笑,他朝我冷佞而瞪后转身就朝门外走。
等那身影消失于门口时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下了脑袋,终于一旁静默了一阵的何知许开口:“小浅,其实你心里清楚,又何必跟他倔?”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心中有说不出的委屈。我根本什么都不清楚,此刻的感觉是如坠浓雾,看似要拨开层层白雾看清真相,可拨开一层还有一层,总是隔了无法跨越的距离。
抬起头迟迟疑疑地问何知许:“你们说的这些当真——与我的梦有关吗?”
何知许没有立即答我,只幽静地看了我一瞬,突然淡漠了神色道:“我这没有答案,他就在门外,只有他知道那些事的根由。”
心里堵的慌,还是要去找他吗?可对着那张冰脸我当真拉不下这面子再去询问。
就在这时何知许突的又道:“顺带帮我也问问。”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见他缓缓将盖在腿上的被子掀开,露出了他下半身穿着病服的裤腿。可能这套衣服于他并不合身,显得有些短,所以他的脚踝都露在了裤管外面还要缩上去几分。而露在外面的无论是左脚踝还是右脚踝,都光裸无痕,一点伤口都没有。
我吃惊地不由微张了嘴,脑中闪过上次入他梦中看到青木子在他掌心划下血口,而到现实中再见他时却不见掌心有伤痕的情景,失声而问:“你和他有一样的特殊体质?”
何知许平静地看着我,一字一句:“没人能和他一样。”
我昏昏然地走出病房门,何知许的那句话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直到脚迈出门扭转头看到那坐在廊道椅子里的男人,他的指间又点燃了一支烟。不至于把走廊弄得烟雾缭绕,但烟味却很浓,似乎再见后他的烟瘾比原来大了。
这时候古羲那脸色谈不上好,但也没刚才的怒意,就是一片淡漠着,甚至在我走出病房后一直看着他时,也没有要抬头瞧我一眼的意思。
我挑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然后垂头不语。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老孙捧着一叠文件资料跑过来殷情地递给古羲:“大哥,你看这些够吗?”余光不受控制地向那处飘,见古羲没有半点要接过的意思,只是弹了弹烟灰在地上然后道:“拿去给她。”
老孙还真就屁颠屁颠跑我跟前来了,他嬉皮笑脸地道:“老常,你受累看一下?”
我抬了头,见他朝我挤眉弄眼地使眼色,心知刚才他一直就躲在门外偷听着我们说话。不过既然古羲和何知许都没有避讳,等同于是默认允许他听了。
倒令我有些好奇老孙凭借什么得到了他们的信任,还是说那些谈的关于我的事在他们而言并不重要,所以对于会否泄漏出去也就不在意了。这么一想后心里又添了堵,再看老孙这副样子顿觉来气,把那叠纸递到我面前就纯粹是来堵心的,火气一扬,白纸哗啦啦地全都散飞在空中。
老孙傻眼,看着那些资料落于地面后语带哭腔地说:“老常,不带你这样的。我拿上来时跟护士妹妹再三保证说只是借用一会,必定原封不动地退还回去,现在都乱了啊。”
古羲似笑非笑着看过来:“刚才一共有几张?”
我赌气而回:“不知道。”
蹲在那捡着纸的老孙低声嘀咕了一句:“刚不是还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吗?”我一恼目光扫过地面纸张,恨恨地说:“一共208张。”
老孙愕然抬头,“真的能数得出来?你瞎蒙的吧。”我瞪了他数秒,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低冷了声回:“有没有瞎蒙你把纸捡起来后点过一遍不就知道了。”
原本还有些不情不愿的老孙立即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从我的角度看那眼睛里都冒着光,就见他两手一张快速而又粗鲁地把散在地上的纸全都捧到了一起抓叠着放到椅子上,也不整理就那么数了起来。等数到最后一张时,他吃惊地看着我:“真的是208张,你怎么做到的啊?”我淡淡丢给他四个字:“过目不忘。”
老孙的表情立即像是吃到什么东西被噎住了,不过转瞬就又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我今儿是打眼了,老常你这门技艺可是有大用场啊,咱哪天上赌场去玩两把试试?”
我的嘴角不免抽搐,合着他在我身上看到了“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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