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发现异端

  失落吗?毋庸置疑。我没有想到古羲言出必行,真的会将要挟付诸于行动而将我独自一人丢在这里。明知道如果没有了他,要再出这洞穴恐怕就难了,可我没有立场去叫住他。
  想想也好,可以肯定这个地方是困不住他的,还能带着秦舟一块出去。假如“回头无岸”是真的,那没必要拉他下水。这么一想后不会再觉得他无情了,心里也舒服了不少。收拾好心情后,我没有再犹疑转过身往回头路走。
  庆幸古羲留了手电筒给我,有光之后就可识别路径,而我也有机会通过眼睛来辨别古羲所说的不同气层。有了提示后,我会将光束从各个角度射出,眼睛努力凝看,渐渐的好像真能看到有层次。就比如我眼前,明显上层气流颗粒浓郁一些,下层要淡薄一些,中间有个明显的界线感。我怀疑是灯光角度所致,于是蹲下来又仔细去看,发现虽然有些许变化,但上下层次依旧分明。
  起身后尝试抬脚,竟然果真踩在了半空中就已感觉踩到底。只不过脚下似乎软绵绵的,就像踩在了一团棉絮上,我一咬牙将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人也迈出去一步。
  惊奇的事发生了,当我走出那一步时,原本踩如棉絮的触感瞬间变成坚硬,而我低头时发现双脚踩在幽暗的洞穴地面上,与刚才没有半分差异。
  回头用灯照了照,刚才所见的气流隔层竟然是不见了。
  会让人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但当继续前行到某处又一次出现这样的幻层时,就打破了刚才幻觉的想法。这次我选择走下一层,但在迈步前捡起一块石头在墙上画了个圆作标记。
  等我走入一步后再次回头而看,发现墙上的标记不见了,那幻层也消失了。
  我想到这时终于明白过来“回头无岸”这四字真正的涵义了,不敢说刚刚假若跟着古羲一路前行是否会出现这种幻层,但在我回头而走时每一次碰到裂层,不管作怎样的选择,再回头就已经不是原来那条路了。
  所以即使这时我后悔了,也不可能再找到他们两人了。
  既不能回头,那就只要向前。本欲丢了手中尖石,想了想还是握在了手中,每到一处分岔幻层时都在墙上刻下圆,可当我经历到第三十二次时都没走进过同一个空间。
  可见当初古羲真的不是危言耸听,看似只有64个洞口,可这里面的层次变化却是难以计算。所以当我迈进又一个幻层看到一个黑影时,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那一瞬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抚摸腕上的手串,之前古羲给我用来割断灯芯后忘记还给他了,手串比较松,带着会掉下来,所以我一直都是用手指勾着的。
  对它的操纵已经很熟练了,有把握假如对方欲攻击可在第一时间作出防备。
  但当我用手电光一点点照过去看清是谁时,不由惊愕不已。怎么也没想到黑影竟然是庄主!他就靠在那墙上眼珠一动不动,等我走近时都没有动静。之前他明明是被阿德给敲昏了带进洞穴的,为什么这时候就剩了他一个人?是岑玺他们把他给丢下了吗?
  从发现他们消失到现在,我估摸着应该有两个多小时了,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我有仔细看过,他的胸口有起伏,证明人是活着的,身上表面来看也没什么伤,不知贴在墙的后脑与肩背可有伤了。用力嗅了嗅,空气中除了潮湿并没血腥味。
  试探地唤了句:“庄主?”
  他好似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般,仍然一动不动。我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只见他的目光就落在斜向的墙面上,也不对,好像是在放空。
  我用手电光照了下,想看看那附近是否有什么在吸引着他的注意,却发现那个位置又有幻层,而且与之前我遇到的有所不同。之前都是斜面空气层间差异,这是直接上下两层。
  但问题不是这,问题是我大概猜到庄主此时失常的原因了。于是我问出声:“是不是你看到他们突然凭空消失了?”果然他全身震了震,眼珠子转动了下,然后惊惧地转过头来问我:“你也看到了?”
  同样的话不同时候不同场景从同一个人口中问出来,我依然反问回去:“看到什么了?”
  这回他并没有再置身幻觉中,急迫地追问:“刚才你不是说他们凭空消失吗?”我点了下头,不等我开口他立即道:“我不是故意要推她的,也没想到就这么一推,她就被推没了。”
  “你推的是谁?”大概原委我已经猜到了,只奇怪为何他用的是“她”,而不是他们?不是应该有三个人与他是一起的吗?
  只听他道:“就是那岑小姐。”
  蹙起了眉再问:“就她一个人?”
  庄主点点头,“之前我被他们给敲昏了,醒来就是在这里,除了岑小姐其它的人都不见了。岑小姐要让我往前去寻人,就算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何事,看形势也知道不对劲。争执之下就推来她,结果就凭空不见了。”
  这下可是好了,我估计我们所有人都被打散在这洞穴中了。大致可以想到他们这边的情形,当小悠看到走得较快的何知许不见时,肯定不顾他们几人就急着追上去,不用说其结果是错入另一层洞穴,未必能找到何知许却肯定是回不到原来的那一层了。在这种情况下,岑玺即使心知有异,也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来,必定会让阿德去探路,那么这一探也是一去不复返,于是最后剩下她与昏迷的庄主两人。
  这时她定然不敢再贸进,等到庄主醒来,她必定既焦虑又着急,所以想让庄主再去寻人却没料被庄主一推,直接推进了另外的裂层,至此四人全都分散而开。
  我想了想,决定把原理告诉他:“这个洞穴看似就这么一条直行通道,但却有不同的层次,肉眼很难捉摸得到。所以他们并非凭空消失,只是错入了别的裂层。”
  庄主听得将信将疑,眼神狐疑地看着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默了下,自然不可能告诉他我的眼睛能看到,只道:“因为我也与他们先后失散了,在这里绕了几个小时才明白这个道理。”
  “那我们还能回到青铜门那边吗?”庄主希翼地看着我。
  默看了他两秒,摇摇头:“不知道。”这样的问题我给不了答案,能不能走出这洞穴都是一个大问题呢,假如说真能回到青铜门那边,那么或许还能按照原来古羲走的路再走一遍。但谁又能保证这个阵法不在改变呢?这是我一路前行时一直在考虑的一个问题。
  如果不是随时在改变,应不至于在踏入幻层后回头就无门。
  看着一脸失落的庄主,其实他想回到青铜门的目的我知道,但是“你真觉得这世上有起死回生药吗?”他一愣,侧过头来看我,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有啊,那图上不正画着的吗?那个躺着的人假若没有给药吃,如何能再活过来?”
  我看他说得一本正经又很理智,忍不住问:“难道你就不怀疑那画上是假的吗?”
  “怎么可能是假的?”他反而一脸无辜地反问我,“洞主人留给我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假的,从山上的石阵到这个地方的奇门遁甲阵以及那青铜门,又怎会画一幅假图来糊弄人?”
  我一怔,他这话表面看似毫无根据可却并不是没有道理,洞主人所留的讯息包括那块只见其影未见其实的玉牌都并非杜撰,另外他留下声音给出提示也非空穴来风,至于那承影在石壁上的先后三幅画,除了第一幅我没参透外,其余两幅大致都已经清晰。
  从这一层上面来看,洞主人没必要在画上作假。
  想了想提出要求:“能不能给我具体描述下那幅画,包括除去那三人以外的细节?”
  庄主把我看了看,没有作声,却从衣兜里摸出了什么。等他摊开后我的眼睛一亮,居然像极了羊皮卷,果然等他全部展开后看到有画在上面。
  在他递过来时我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把它带在身上?”却见他惨然而笑,“我已经带着它在身上有快三十年了,从不敢放下过。”
  这是多深的执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