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濡以沫
我连忙扣住他的肩膀摇了摇,一边喊道:“喂,墨澈心!墨澈心!”
随着我的动作,温然的液体沿着他的肩膀流到我身上,一片刺眼的殷红。刚才我竟然没注意到他受伤这么重,对了,在我被阴兽拖下来之前,他就已被打伤了,而刚才的奔波和挥剑又让伤口扩大。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将他稍微挪动,让他躺地舒.服些,剩下的我也不知还能做什么了。
抬头四面看去,低沉的天幕一.片阴暗,这里其实应该是地底吧。
望着不远处喷涌而出的地火,我有些失神。
宫中记载地火裂缝的典籍虽多,但我还从未亲.身下过地火裂缝之中。本以为,所谓的地火裂缝,必然是遍地火焰熔浆,恍如炼狱。却怎么也想象不到,竟会是这种冰封千里,阴寒刺骨的景象,甚至还有阴兽这种传说中的存在。
周围的景物越黯淡,我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地火喷泉上,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脉火光越来越弱,因为随着寒气扫过,被墨澈心刺破的地层正在逐渐恢复冰冻。片刻,地火闪了闪,终于彻底消失了。
莹莹光晕散在周围,我打了个哆嗦,没有了喷出的地火,周围的空气越寒冷了。而夜明珠的光线有限,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儿地方,四周都是深沉无尽的黑暗,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记得父王说过,母皇从小功体修为不凡,更兼智计百出。若是她面对阴兽,就算不敌,也能从容退走吧。
好奇心起,我凑近了捡起,是一枚菱形的晶体,巴掌大小,晶莹闪烁,眩光流转。握在手中说不出的阴寒刺骨。
可偏偏事与愿违,等了片刻,墨澈心的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难看,苍白中隐隐透出一股黑气。
现在上面的侍从已经觉我与墨澈心不见了吧?凭借阴兽留下的痕迹,还有被我扔在溪边的天罗地网,应该不难推测出我们两个是进了溪里。
怎么办呢?我狠了很心,将手掌抵在墨澈心后背,试着将功力缓缓输入。可只输入稍许,墨澈心就身躯颤抖,一抹血迹沿着唇角无声地溢出。
正束手无策,忽然又想到,皇族初入门所修习的几种功法都是偏阳和路子,照他这么剧烈的反应,所修习的应该是阴寒一脉的功法吧?我不确定地想着,视线落到自己手腕上。记得他说过我的血液灵气充沛,对于功体偏阴寒者,是绝佳的补药。
一开始也不敢多用,挤着手指肚向他嘴里滴了两滴。
半响,红光渐褪,他虽未醒来,但脸色却不再有黑气了,我终于放下心,又喂给他一些。
我扶住他,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怎么样,现在能行动吗?”我继续问道。
墨澈心闭上眼睛,眉头紧紧蹙起,像是极为苦痛,片刻,方松懈下来,低声道:“有殿下的灵丹妙药相助,自然已无大碍。”
是吗?可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儿颤啊?我心下忐忑。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是臣失职了,不仅让殿下受伤,还需舍血相救,实在让臣无地自容。”
任我如何厚脸皮,此时也只能干笑两声,“不过是几滴血,哪里有这么严重。”其实闹出这些事故,起因还都是我。幸好他不知我早就知道溪流底下有裂缝,我暗暗庆幸着。
“殿下血脉珍贵,岂是我等臣子所能轻易亵渎。”他咳嗽了一声,“此番有愧职责,墨澈心必向陛下领罪。”
我无奈地道,“我说没事就没事,我不会告诉母皇的。”
“其实若要论及责任,宫内也是失职,竟然一直未曾觉异状。”他继续道。
现在是追究是谁的责任的时候吗?我不耐烦地挥挥手,“是我不喜欢习武的时候有人打扰,多日未让宫人kao近,与监天司他们无关。”
墨澈心却长叹了一口气,“殿下果然是欲置我于死地。”
“啊?!”我手一顿,望向他,而他正望着我,神情似笑非笑。
我顿时醒悟,若非早知道有裂缝存在,必然会以为是阴兽刚刚破开的,哪里扯得上监天司。他所说的宫内失职,也可以理解为救援不及。是我自己心虚,供了出来。
已经被抓住了尾巴,再狡辩也没意思了,我低下头,但心里不免有些郁闷,又有些尴尬。
“或者,”他悠哉哉道,“是殿下认为属下功力过人,必能平安逃拖。想不到殿下对属下寄予如此厚望,实在让人受宠若惊啊。”
我嘴角抽搐,却没有说话。好歹也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就算被他不轻不重地刺两句,也只能忍了。
好在墨澈心也没有多说,静坐调息片刻,站起身来,“我们离开吧。迟迟不归,陛下与玄王殿下只怕都要着急了。”
我也站起身来,“你知道离开的路吗?”这一路奔逃,只怕距离溪流出口已经很远了。
“臣观周围气流散而不凝,应该另有出路。”墨澈心道,一边闭上眼睛,静心感受着周围的气息。片刻便道,“就在不远处,殿下跟我来吧。”
我们两人向冰川深处走去,路上,我忍不住问道,“我们现在究竟身处何处?”
“自然是地火裂缝之上。”墨澈心道。
“可地火裂缝中怎么会变成这般景象?”
这般情景……墨澈心身形一缓,凝望着四面参差横生的冰川巨石,神情中竟有种怀念的意味。视线转过一圈落回到我身上,却又神色微敛,道,“此事非臣所能详述,待离开这里,陛下必会与公主详说。”
看他神情便知必然另有内情,但我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起这些的时候,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