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曼德拉之谷
女巫，这附近居然有女巫！
还是一位愿意给村里的平民看病的女巫！而她居然被村民给出卖了！
屋里又传出了“乒呤乓啷”的声音，以及哭泣声。
“对不起，可我真的没办法啊！”
屋外的听众都皱起了眉头，小汤姆察觉到了母亲的不悦，冲着里面‘啊啊’叫了两声。
“约瑟夫啊约瑟夫，你真以为出卖曼德拉女士，就一切太平了吗？别太天真了。你出卖了一位巫师！你以为这事能隐藏的住？巫师们一定会报复你的！你难道还不明白，维尔撒塔斯的事情本来就是巫师的报复！”
“嘶！”年轻的约瑟夫猛地吸了一口冷气，他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汤姆在桌沿上敲敲他空着的烟斗，手指微颤，说道，
“维尔撒塔斯，那是威塞克斯王国的老城了。十多年前，国王刚刚继位的时候，巫师们能和教廷一起出席国王的庆典。人们都说，国王对巫师的倚重惹怒了教廷，所以教廷才会宣布国王的哥哥，前任国王爱德华二世为圣者。当时国王迫于压力，只好离开伦敦，在维尔撒塔斯向巫师设宴。”
“可，可是……”
老汤姆看着约瑟夫那双迷茫的灰色眼睛，越发觉得无奈。
“传说中王后生下埃德蒙大王子时，也得到了巫师的帮助。可是现在，王后死了。维尔撒塔斯却有一座专门囚杀巫师的监狱。”
门外的听众纷纷侧目，他们真没想到可以从老村长这里听到这些辛密。
这意外得物超所值！
“那你又怎么知道这些？”约瑟夫问出了所有听众的怀疑，
“我的侄子，那时候，你的父母正在维尔撒塔斯宴会上做仆人。他们服务周到细心，巫师们很满意，于是你母亲便向那些无所不能的巫师提出了一个请求。她请求巫师们，给她一个孩子。”
老汤姆说道这里一顿，他的灰眸颇有压力地看向了约瑟夫，
“后来宴会结束了，你母亲很快就发现她怀孕了。那个孩子，就是你。”
屋里一片沉默，屋外，马瑞心中惊讶，原来巫师还可以客串送子观音？
“我，我从来不知道……”
约瑟夫忍不住手忙脚乱，桌上的杯子被他弄翻了，水流得到处都是。可是老汤姆却没理会这些。
“你认为，如果教廷知道了你的身世，他们还可能会庇护你吗？”
在巫师的帮助下出生的孩子，这无异于是异教徒！
年轻男人这下真的慌张了，
“那，那，那我要怎么办？”
又是一阵沉默，老汤姆疲惫地说，
“这事是瞒不住的。去小屋吧，我和你一起去找她。告诉她这里已经暴露了，顺便请她带你走，隐姓埋名，到别的地方去！但是这件事，你必须让它烂在肚子里！”
约瑟夫胀红了脸，默默得不再做声了。
沉默了一瞬，小屋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一个满脸皱纹、皮肤蜡黄的灰发老头警惕地看看四周，然后猫着腰从屋里溜了出来，他向后招了招手，又招了招手，最后不耐地转身进去，拽出了一个没精打采的年轻人。
年轻人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他的眼睛是灰色的，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出乎意料的，他的长相尽然非常英俊，如果不是那一身麻布的衣服，你几乎没法相信他其实只是一个农民的孩子。
梅洛普看到这人的容貌，忍不住迷茫地眯起了眼。
他的相貌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马瑞看着梅洛普走神了，还以为是她累了，便拉了拉她的袖子，体贴的说道，
“我来抱小汤姆吧。”
梅洛普一惊，猛地清醒过来，她转而对上马瑞清冽的黑眸，心跳“砰砰砰砰”得加速。
她猛地低头看了看扑进马瑞怀中的汤姆，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汤姆的长相，和那个约瑟夫有些像！但归根到底，他其实最像他的亲生父亲。可是约瑟夫和里德尔长得并不尽相同。比起汤姆*里德尔，小汤姆虽然年幼，但他眉宇间的神态却更像是，马瑞。
梅洛普心里很乱，但她很快理清了思路，如果说约瑟夫是一个极端，马瑞是另一个极端，那么里德尔则像是两个人的综合，可惜却更偏向约瑟夫；至于小汤姆，他也像是这两个人的综合，却偏向马瑞。
梅洛普心中忽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仿佛眼前那个无精打采的中世纪农民，其实和马瑞有某种联系，而这种联系，正是里德尔家！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那个约瑟夫又不是一个女人，而马瑞，他也不属于这个时空！
物有相同，人有类似，约瑟夫和里德尔也许并没有什么关系，而即使有，其实也并不重要。
想到这里，梅洛普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快步跟上了马瑞。几人尾随着村长老汤姆和他的侄子约瑟夫拐进及肩高的灌木丛，又穿过了一片茂密的山枞木树林，终于来到了一个片开阔的谷地。
一片精神力没有探查到的谷地！
这下轮到马瑞吃惊了，他默不作声地让精神力包裹着四周，果然，在山林间发现了某种玄妙的波动。
蓝光如潮水，从他的胸口激荡而出。
谷地的中心，一座小木屋里，赫尔加霍然起身。
“不对！”
萨拉查、戈德里克面色一沉，两个小孩子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是他们来了？”玛丽有些颤抖地问，
戈德里克施了个魔咒，空气中凝结出一面水镜来，正显示出老汤姆和约瑟夫的影像。
“不是他们。”戈德里克安抚地看了一眼小女巫，接着他转向赫尔加，有些不确定的问，“这是两个农民？”
赫尔加眉头慢慢锁紧，“他们是附近的村民，不过，周围的魔力在激荡，我的魔法阵受到了影响。”
此言一出，萨拉查和戈德里克均是瞳孔微缩。
他们转身看向门口，慢慢隐去了身形。
赫尔加挥一挥魔杖，低低念了一句咒语，两个小孩子也隐了身。她拿出一瓶药水喝下去，瞬间变成了一个高个儿的黑发女人。
门外，马瑞发现蓝光的兴奋，熟门熟路地地要求它克制一点儿，毕竟这里可住着巫师，动静太大了被发现可不好。
房子君：发现了就吃掉！（龇牙咧嘴）
赫尔加：……
马瑞：……乖一点儿，好巫师都是自己人！
房子君：哼！愚蠢的人类！
咳，总而言之，马瑞用精神力一扫，立刻发现谷地里的植物也不同寻常，阴影中蜷缩的藤蔓，田地里的杂草，都多多少少含有一些魔力。
西弗勒斯看着四周，眼睛就是一亮。
魔鬼藤，曼德拉草，月光草，巴波块茎，阿比西尼亚缩皱无花果……
西弗勒斯眼见着灰发老头拉着那个黑发青年，匆忙踏过一大片野草似的魔药田，他们不时踩到几片曼德拉草的叶子，引得这些颇有个性的植物难受地无风自动，几乎就要扯开嗓门来一段“震撼心灵”合唱。
西弗勒斯头上的青筋都要露出来了，这时两个农民终于平安抵达了门口。
忧心忡忡的老头子根本不知道他险些闯下了大祸。他拽着自家侄子几步来到门前，犹豫了一下，终于用手敲了敲门。
“啪，啪啪！”
没一会儿，门开了。
但见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发女巫出现在房门后的阴影里。
“曼德拉女士，我们……”
“村长？”赫尔加惊讶地挑眉，她的动作凌厉如刀锋，一双翠色的眼睛含着冷光。引得约瑟夫畏缩得一颤。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老汤姆咬咬牙说道。
赫尔加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进来吧。”
村长和农民进入了房间里。
关门之前，那双翠色的眼睛在外巡视了一圈，马瑞紧张地收回了精神力。
“所以，那些人正在逮捕附近的巫师？”
屋内，赫尔加挑眉问道。她看着村长，心想，这也不是不可能。
老汤姆在她清冷的目光下越发紧张了，他深吸一口气道，
“约瑟夫，也就是我的侄子告诉我，他偶尔听见那些人说，他们知道了这附近有一个女巫。”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目光直直撞进那双碧绿青翠的眼眸里，“女士，请避一避吧，千万别被他们抓住。”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神态表情都不似作伪，如果不是周围奇怪的魔力震荡，赫尔加觉得自己一定会相信他，感激他。
她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温和又镇定的笑，
“多谢你特地前来。”
没有慌张，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愤怒，就像一切都成竹在胸。
约瑟夫偷偷看了看赫尔加的表情，越发觉得老汤姆的决定很英明。
教廷的人恐怕抓不住这位女巫，而她一旦知道是自己告得密……
约瑟夫猛地低下头，掩盖脸上的慌张。
这时候老汤姆拉了他一把，道，
“女士，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是什么？”赫尔加好奇的问，
“我，您，您能带着我的侄子约瑟夫一起走吗？”
约瑟夫抬头，对上赫尔加表面温和，却暗含压力的眼睛，直觉就心虚的低下了头。
老汤姆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孩子，当初一队教廷骑士向他问路，他告诉了他们维尔撒塔斯城的方向，而那些人，似乎全死了。”
赫尔加瞳孔微缩，周围忽然传来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吸气声，约瑟夫敏锐地抬头张望，赫尔加手指微动，厨房慢慢响起了水沸的声音。
“哦，抱歉，我的水壶。”
赫尔加快速起身，她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果然提着一壶热水。
这突然而来的打断让老汤姆有些不安，他抬头祈求地看着赫尔加，
“女士，您能不能，能不能带着他一起走？像您这样的人，他们不会抓住您的，可是约瑟夫，他只是个没钱没势，又不会讨好人的小农民，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请求您！”
老汤姆说着哽咽了起来，约瑟夫也红了眼睛，“汤姆，都是我不好……”
他不敢把话说下去。只期待地看着赫尔加。
赫尔加为这神转折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高冷的气质。
“可他突然离开，您和村子里的人怎么办？”
约瑟夫茫然，然后无措地看向老汤姆，
老汤姆嘴巴止不住哆嗦，“我说，我说他擅自跑到森林里，去为教廷寻找巫师，好换取报酬，然后被野兽吃掉了。怎么样？”
可是没有人能保证村里的人不会被迁怒，
赫尔加眼神幽深，许久，叹了一口气道，
“万一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你们可以撤退到森林里来。”
老汤姆愣愣的，一双灰眼再次湿润了，他张了张嘴，只说了一句，
“好！”
事情的结局，是赫尔加将一个银色的手链系在了约瑟夫的手腕上，那手链一碰到约瑟夫，立刻融化进了他的皮肤了，
老汤姆和约瑟夫都是一惊，尤其是约瑟夫，他的脸色都苍白了！
赫尔加平静地对他们说，“今天午夜，让他独自来这里。”
老汤姆点了点头，和失魂落魄的约瑟夫一起离开了。
门外，马瑞几人却没有随着老汤姆离开。
赫尔加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看向远处，她忽然说道，
“远方的来客，欢迎光临曼德拉之谷。”
此言一出，谷地里的曼德拉草一个个枝叶摇摆，兴奋了起来。
马瑞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显露出了身形。
他们向山谷的主人行礼。
“冒昧来访，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