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短暂的平静
半天功夫,早点把他送的礼物还回去,我也就放心了。”
温妮不解地问:“小姐,您真的要把那衣服退回去吗?那可是楚洛夫少爷的一片心意,再说,您不是打算在五月节舞会上为姑爷挣面子吗?”
朵拉笑笑:“我只是要知dào
伊东最流行的裙子款式而已,另外买布做也行。安隆虽然让了步,但他心里一定很不高兴。趁着他不在,把东西退回去,免得他以后想起来又怪我。”她看了看桌上那两个漂亮的纸盒子,打开其中一个大些的,摸了摸里面非同一般柔软光滑的衣裙,叹了口气:“用月光草的汁液浸泡过的丝织成的料子啊,我这辈子也不知dào
有没有机会穿上。”
温妮忍不住为她难过:“噢,我可怜的朵拉小姐,您本该是伊东城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如果不是嫁给了姑爷,也不用忍受这种日子。”想起安隆,她心中就有些不满:“虽然父亲很了不起,但摊上那么个母亲,也难怪姑爷会没有出息。”
朵拉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她再最后看一眼那件散出淡淡光芒的裙子,干脆地盖上了盒盖:“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安隆会出人头地,带着我们全家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二天,古德温亲自上门,把送出的礼物收回去了。虽然他心里很遗憾,但面对不停道歉的朵拉,他还是温言相慰,并且表示了对她做法的理解,还衷心祝愿她夫妻早日和好。朵拉满心感激地目送他离开,心中感叹,这么个好人,可惜自己没有爱上他。
这时萧天剑带着明娜练习完轻功回来了,见到远去的马车,觉得有些眼熟。朵拉只含糊地说是客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疼地给女儿擦汗,小声埋怨着:“看你累成什么样子了?女孩子学那些做什么?”
明娜满不在乎地嚷着:“我饿了,我要吃温妮做的小圆饼!”朵拉道:“温妮正忙着做五月节时穿的衣服呢,没空做点心,要不让马歇尔给你做吧。”
明娜应了,一边嚷着“马歇尔爷爷,我要吃小圆饼”,一边飞快地跑到厨房去找老管家,见他坐在案台旁呆,似乎没什么精神,便问:“马歇尔爷爷,你生病了吗?”
马歇尔这才醒过神来,忙摆手道:“不是,只是年纪大了,精神差了些。”忽而看到随孙女进门的萧天剑,忙站起身来鞠躬:“您回来了?请您和小小姐稍候,我这就去做小圆饼。”萧天剑淡淡笑道:“不要紧,你身体不好就歇着吧,不过我记得你比我还小两岁呢,这么早就服老可不行。”
马歇尔笑了笑,却仍坚持着去量面粉。明娜见他似乎很累,觉得心里有些酸,忙劝他:“马歇尔爷爷,我不想吃了,你别做了吧。”马歇尔笑了笑,把她推出了厨房:“安心坐着吧,我马上就能做好。”然后就转身去忙了。明娜只好让步,但她并没有跑到外面去,只是端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一角的小茶桌边上,就象平时那样,帮马歇尔擦拭着喝茶用的杯子。
萧天剑看着这个场景,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马歇尔原是卡多家族老管家的小儿子,跟同是仆人出身的梅丽自小青梅竹马,人人都以为他们会是一对。但萧天剑的出现,却夺走了梅丽的心。事实上萧天剑心中清楚,梅丽只把马歇尔当成是兄长,而后也没有阻止梅丽爱上别人,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并没有男女之情,后来看到梅丽与马歇尔相处愉快,他还产生了一种被骗的感觉,所以才会多年来不闻不问。
现在他知dào
梅丽对他始终如一,只是马歇尔的想法,他却有些摸不清。凭借父亲的身份与卡多家的背景,马歇尔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前途,当上贵族的大管家也是可能的,为什么他心甘情愿留在安龙身边当一个管家兼男仆呢?甚至还要亲自下厨。
萧天剑想不明白马歇尔的用意,但无论如何,他从没有把这个人当成是对手,只是现在这个人显然已经成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甚至还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他“爷爷”的角色,这点让他心中有些不自在。
数日后,当安隆从矮人族居住的山中回到其顿家里时,有些意wài
地现父亲与家人已经相处得很融洽了。
女儿明娜正跟随祖父学简单的剑招;而萧天剑则把自己多年来在游历途中获得的珍贵花卉种子送给了儿媳朵拉,还帮她做了个花园秋千;对于一看到他就激动的温妮,他很热心细致地教会她十多道美食的做法,并且高度赞扬她对美酒的分辨能力;就连临时女仆布丽,也收到他送的一对漂亮的丝绸蝴蝶结,当作五月节舞会时的饰品。如果忽略近来精神不佳很少出现的马歇尔,几乎全家人都喜欢上了他,连附近的邻居也不例外,据说城里的几家小酒馆和酒吧,都把他评为最欢迎的客人,几位正值妙龄的本地少女,也每天不约而同地向他抛媚眼。
安隆心思有些复杂,一方面,父亲似乎有心要弥补与他和他家人的关系,这让他心中有些高兴,但另一方面,父亲又再拈花惹草,花天酒地,他对此十分恼怒。因此,当面对父亲时,他便忍不住讽刺起来:“看来您适应良好啊,真是到哪儿都能找到乐子,让我再一次体会到您无人能及的魅力。”
萧天剑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道:“这个……只是一点小娱乐,我可没有做什么坏事,我对那些小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
“是吗?那真是可喜可贺!我该为她们逃过一难而高兴吗?”
“咳……”萧天剑感到有些不妙,忙转移了话题,“那个……你大概还不知dào
吧?明娜正在跟我学轻功和剑法,我看她挺机灵的,说不定以后也是一位高手呢。”
安隆一时不知是该嫉妒女儿还是嫉妒父亲:“是吗?我以前也教过她,可她就是不肯用心学。看来您真的很有魅力,连调皮捣蛋的六岁小女孩都愿意听您的。不过她跟贝文不一样,是个女孩子,您用不着浪费时间!”
“话可不能这么说。”萧天剑嘟囔着,“明娜虽然比贝文差点,但还算是有一些天份的,她还小呢,就当是玩了,能学多少是多少。她学得轻松,我也教得轻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作是打时间了。”
安隆阴沉着脸,但最终还是没有反对,他心里很清楚,拥有能力的人,比起一般人更容易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个男人虽然有种种劣迹,但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父子俩都沉默着,过了一会儿,萧天剑忍不住开口道:“差点忘了告sù
你,你们骑士队的队长来过一回,说他要押一批货物到北方要塞去,士兵训liàn
的活就交给你了。怎么你们做骑士还要客串送货员?该不会是你上司在赚外快吧?”
安隆心知定是新一批武器做好了,队长先押送到北方要塞,再由要塞派人送到各个军队去,但这种事涉及军事机密,已经退出军政界多年的萧天剑不该过问,便板起脸说了句:“这跟你没关系。”
萧天剑不好追问,只好笑了笑,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你要训liàn
士兵是吧?不知dào
……我能不能帮上忙?你也知dào
,我对这方面有些经验……”
安隆闻言一愣,脸色变得复杂起来:“这是我的任务。”他知dào
这个男人曾是有名的军队统帅,而且有过将一群平民、佣兵、商队护卫以及士兵在短时间内训liàn
成精锐部队的辉煌成绩,如果对方愿意出手帮忙,不但他的任务会轻松许多,对边境的防护也有很大的好处。
但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男人的帮zhù
,难道没了这个人,他就做不好了吗?
“安龙,我知dào
你讨厌我……”萧天剑望着他,“但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dào
什么事才是正确的。不要让你的个人感情盖过了你的理智。”只要这孩子接受了他的帮zhù
,他就有把握让儿子跟他和好。
安隆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句:“那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萧天剑心中一喜,此后便每天都跟着儿子去骑士训liàn
所,除了用自己所知dào
的练兵方法训liàn
士兵,还针对骑士队每个人的弱点,制定了各人的训liàn
计划,为儿子赢得不少友谊。安隆对父亲的观感多少改善了些,只是态度依旧冷淡。
萧天剑并不在意,他细心地指导起儿子的剑法来,不但纠正了好几个错误,还教了不少高明的招术。安隆的剑术水平迅速得到了提高,他心中高兴之余,对这位武艺高超的父亲也多了几分钦佩之心,除了偶尔还会讽刺两句之外,也渐渐地会主动跟他说话了。
但明娜却很郁闷。因为爷爷现在只顾着教爸爸了,都没怎么理她,要隔很久才指点她两句。
萧天剑察觉到小孙女在闹脾气,便趁着休息的时候笑嘻嘻地来哄她。明娜睨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道:“要我不生气也行,我要学爸爸刚才用的那招,就是用剑搅人家的剑转一圈然后一拨,自己转身跳开……”她边说边挥动木剑,照着记忆中父亲的动作比划着,结果脚没站稳,拌倒在地上,小屁股摔得生疼。
萧天剑连忙上前查看:“没伤着吧?这一招对你来说太难了,你现在还不能学。”明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气鼓鼓地看着爷爷。萧天剑一脸为难,只好说:“真的不能学啊。要不,爷爷给你买好吃的糖果?”
“我已经有很多糖果了,马歇尔爷爷说我再吃就会掉光牙齿的!”明娜不为所动。
又是马歇尔!萧天剑心头闪过一丝不悦,决定要维护一下身为爷爷的尊严:“那……爷爷送你几样有趣的小东西好了,就象上回的驱蚊盒一样,很好玩的哦。”
明娜有些心动,不过:“可是那个盒子被妈妈收起来了,如果你再送我东西,她还会收起来的,我根本就玩不到。”
萧天剑一阵惊讶:“你妈妈为什么要把东西收起来?”
“她说那是很值钱的东西,怕我弄坏了,所以先帮我收起来,等我长大了再还给我。”
萧天剑哑然,只好去找朵拉交涉,朵拉却说:“孩子还不懂事,怎么能把那么贵重的炼金作品给她当玩具呢?那可值二十个金币呢,她爸爸一个月的薪水也不过才三十金币。”
萧天剑忙道:“其实那只是实用性很强的日常用品,如果收起来不用,又怎么体现它的价值呢?而且它的有效期只有三年,到时候没用了,岂不是浪费?虽然明娜只是拿来玩,至少还能抓几个蚊子。”
朵拉却坚持道:“不行,明娜一定会把东西弄坏的,而且还会到处乱丢。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给孩子玩。”
萧天剑有些生气了:“那是我朋友送我的,没花我一分钱,我高兴给孩子当玩具,难道不行吗?!”
朵拉还想说些什么,被温妮悄悄扯了扯裙子,才忽然醒觉到,虽然眼前这个男子有一张很年轻的脸,但实jì
上是她的公公,她的态度太无礼了,于是最终还是让了步,将那驱蚊盒交给了萧天剑。
明娜一从萧天剑处拿到盒子,便高兴地拉着他一起玩起来。
这回他们又现了盒子的其他用途。那几颗装饰的宝石其实都是开关,拨动红色那颗,盒子会出淡淡的香气,让蛇鼠等动物不敢靠近;拨动绿色那颗,盒子会出和缓动听的音乐,催人入眠;拨动白色那颗,则盒子内的紫色光芒就会消失,只要倒进半杯水,盖上盒盖,盒子就会咕咚咕咚地振动起来,片刻后,只需yào
将盒子的底部拉开,倒出脏水,就能将那些线端系的小球上沾的蚊虫血迹或残骸清洗干净了。
明娜对白色宝石的功能特别感兴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试着。萧天剑看了,觉得有些得yì
,要知dào
,那可是他提的创意,虽然是根据洗衣机想到的。不过说实话,他对小孙女的好奇心与求知欲有些无语,怪不得儿媳妇会担心呢。明娜不但一遍遍地试验着盒子的各种功能,还把茶水、牛奶等不同的液体倒进去“洗”,甚至还特地把饼干的碎屑或是泥土泥块丢进去,试验盒子的清洁能力。他不禁暗暗庆幸,老朋友的作品是品质保证,没那么容易坏。
可惜他这话说得早了,不到两天,盒子便生了故障,因为明娜在洗澡时把盒子带进了浴缸,可怜的小盒子在水里泡了半小时,终于受不住了。
萧天剑一边安慰沮丧的孙女,一边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个新的驱蚊盒哄她。生气的朵拉正打算把坏的那个晾干,见状便气不打一处来。萧天剑忙又掏出一个对她说:“别生气,我还有呢,别怪孩子,她已经很难过了。”
朵拉摇晃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气冲冲地调头走了。她一把推开书房大门,对安隆怒道:“看你父亲把孩子宠成什么样子了?!你难道就不管管吗?!”
安隆飞快地将正在写的一张纸用书本压住,引起了妻子的怀疑:“你在写什么?”
“只是在起草公函。”安隆一脸若无其事,“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那么大的火?”
朵拉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把事情说了一遍,道:“都是你父亲惯的,二十个金币的东西,两天不到就弄坏了,你父亲不许我骂孩子,还拿出更多的东西给明娜糟蹋!!”
安隆微微皱起了眉:“是吗?我会跟他谈谈的。”
朵拉满yì
地离开了,安隆目送她消失在门外,方才松了口气,重新拿出那张写了一半的信纸。
那是用安全署专用密码写成的信。维罗妮卡离开很多天了,本该早就回来才对,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也没有消息传来。他心中有些不安,难道是出事了?一想到自己本该与维罗妮卡同行,如果她遇到危险,岂不是自己的责任?
门边又传来声响,他飞快地再度将信收起,抬头一看,原来是父亲。
萧天剑有些讨好地笑着问他:“看什么呢?刚才你媳妇是不是来告状了?”
安隆淡淡地道:“朵拉也有她的道理,您对明娜太纵容了,这对孩子没什么好处。”
萧天剑摸摸鼻子:“小孩子多宠些也没什么,何况明娜又不是坏孩子。”看到儿子的脸色,他忙缩了缩脖子,飞快地走了。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全家人都在开开心心地为即将到来的五月节作准bèi
,但安隆的忧虑却没有一丝缓解。送往上司处的密信始终没有回音,而维罗妮卡仍旧下落不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某天夜里,一位陌生的商人敲响了安隆家的大门。他不但送回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维罗妮卡,还带来了麦城情报站全军覆灭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