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我会全力以赴
回转过身,对方立即认出是我来:“如姐?”
这人叫小杜,是周瑜的助手之一,看着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我问他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即苦了脸道:“咱们书城出事了,前几天楼上有两个孩子的家长在里头打起来了,其中一位头还撞破了,现在来找老板算账呢。”
我蹙了蹙眉,“起因是什么呢?”
“两位家长争着要在同一时长里上课,我们的老师并不知道外边情况,按人数清点够就开始上课了。可其中一人是插队,于是家长就先起口角,再情势没法控制变成动手。”
心头沉了沉,我又问:“工作人员没有适时调解吗?”
小杜回道:“生意太忙了,咱们人手不够,当时家长起口角时刚好临时去底下帮忙了,等到后来才知道出了事。”
如此听来,那确实是书城的责任。之前就听周瑜说生意太好缺人手,现在果真因为人手不够而出了事。我伸手将办公室的门半推开了些,只见里面人影耸立将周瑜遮挡住了,应该是伤者的家属在那拍着桌子怒吼,要老板给说法。
我没走进去,因为这时候不适合我介入,找了一处偏角坐下。
仰头而看那空中楼阁,蓦然间有种空落的感觉。原本周瑜在前引我入局,让我为这书城殚精竭虑地筹划,却最终不但无功而返还将我剔除在外,此时书城出了事我该拍手称好落井下石才对,但如今出事的根源是这楼阁,当初正是我提的点子,如今却成为了书城最大的垢病,心中难免起波澜,甚至难过。
听见那边动静忽然变大,我微微探出了身,刚好看见周瑜从里面走出来。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目送着骂骂咧咧离开的顾客下电梯,神态自若,似乎并没被眼下的困局而影响。
等顾客离开后他转过身正要往办公室而走,忽然若有所觉地朝这边看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相对了一瞬,他便朝我走来。
“你怎么过来了?”
我移开了看他的视线,淡了声道:“刚好路过就上来看看。”
他却抿唇而笑着摇头,“怕是听说了我这边的事,上来检查是真是假吧。怎么,看见我落魄了不觉得心里痛快吗?”
我蹙起眉,“干嘛阴阳怪气地说话?”
周瑜:“之前设局骗你签下合同,实际你与此处毫无关系,你难道心里不恼恨我?”
我直接站起了身,眸光清冷了看他,“不用一再提醒我当初有多蠢上了你的当,我就算不是以德报怨的人,至少也不会落井下石。倒是你如此紧张地要我撇清关系,是怕外面曝出空中楼阁的概念出自我,而我因此被牵连吗?”
果然见那眼神里有光闪过,却还别扭地说:“谁告诉你的?你未免想太多了。还有,谁说空中楼阁是你的主意,这分明是老二的设计。”
我扭头就走,直到我走进电梯他也没有追上来。门阖上时,看见他站在原处默看着我,直到门关闭了我的眉宇才蹙起。回程的路上我一次次想不要去管这事,可脑子里却总绕不过弯地去想,最后我不禁叹气,有些东西真的无法控制,比如思维和情绪。
回到事务所后我便直接挑明了问棠晋,是否伤者那边已经提出诉讼控告书城主办方,果然见他点头。我就知道,不然棠晋为何急匆匆地赶回来,一定是对方把这事要闹上法庭,杨静把他给叫回来了。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了拳头而道:“我要接管这个案子。”
棠晋挑眉:“你确定?”
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是的,我确定。”
棠晋不置可否地看着我半响,才问了句:“你可知对方请的律师是谁?”
我怔了怔,有些不明白他如此问的意思:“是谁?”
棠晋轻吐了两字:“肖东。”
心头一震,对方请的是肖东?怎么可能?肖东身为检察官,早就不亲自接案子了,基本上他都是过目了案件再分派给院内的同事,如今他竟以律师身份接下此案?
“所以你想好了,如果你当真要接管这个案子,就要做好与他对垒的心理准备。”
听着棠晋如是说,我心情很繁复,理智告诉我假如当真在法庭上对上肖东,别说离开律坛多年的我,就是四年前的我也无胜算;可心里有个线头一直往外冒,怂恿着我迈出这一步。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我开口:“知道了,我会全力以赴。”
棠晋看我的眼神里渐渐露出欣赏,他嘴角弯起了笑赞:“我果真没看错人。”
回以苦笑,他对我的期望未免早了些,肖东可是与他一个级别的,以前或许还能秉持对肖东的了解能窥探一二心思,现如今,我不敢再说对这人了解。
事后有那么一瞬后悔,因为眼下并不是我逞匹夫之勇的时候,唯有棠晋对上肖东才有胜诉的几率增大。万一我输了官司,导致的便是整个书城的瘫痪,甚至是被迫停止经营,这个代价可谓是极大了。不过这件事还得周瑜做决定。
晚上过了饭点没见周瑜回来并不奇怪,可等我给米粒洗完澡出来却见他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了,微感讶异,他比想象中的回来的早。
让米粒先去房间玩一会后,我便走了过去,看见他闭着眼手正在捏眉心,似乎满脸倦容。
听见我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看过来,见我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下时他挑了挑眉,“有事要和我谈?”跟他不想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而道:“我跟棠晋要求了接管书城的这起案件。”
“你要当我的辩护律师?”
他虽如此反问着,但我从他脸上看不见半分讶异,怕是棠晋已经知会过他了。
“不是当你的辩护律师,是为书城打这场官司。”我淡淡地纠正他的措辞。
他听后嗤笑了声道:“有什么区别?书城本就是我的。不过我不接受,我找的是棠晋,他居然随随便便派个刚招入行的小律师来敷衍我。”
我那无名之火蓦然被点燃了,到他口中我成一个“小律师”了?而且他那是什么口吻?
磨了磨牙,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抱歉,你找的虽然是棠晋,但棠晋是以我们维棠事务所的名义来接此案,至于会安排谁来接手全由棠晋决定。所以很抱歉,可能今后有一段时间你要应付我这小律师了。”
他歪靠在沙发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生气了?我说得是实话,你离开律法这行几年了?说好听了你是一个开家饮品店数年的小老板,说不中听的你就是一带孩子的家庭主妇,现在说要来帮我打这通官司,拿什么说服我聘用你呢?听说对方找的可是法院那检察官肖东呢。贾如,你要知道,我虽然找了棠晋,但不代表一定就得请你们事务所,我可以另找别家的。”
话很不中听,一般人听完后绝对暴跳如雷,我却默默地听着不发表意见,等他说完后也不急着回应,空气静宁了片刻后才道:“别的我凭借不了,能凭靠的只有对书城运作的了解。此案起因出自空中楼阁,你就算另找律师或者是找棠晋,也没有人会比我更懂这里头的内涵。到了法庭上,赢下这场官司固然重要,更重要的不该是扭转人们对此理念的偏激吗?”
周瑜没说话,但是眸光里却有了深沉的思虑,他在思考我的话。
我也不再去游说,谈判之道在于懂得点到即止,该给他讲的道理已经都讲了,假如他坚持不用我而改找别的律师,那也是他的选择。毕竟这不是强买强卖的生意,是双方自愿行为。
起身进房去安排米粒睡觉,却走进门发现那小子玩累了倒在地板上已经睡着了。不由心头绵软,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
有意在房间逗留了片刻才走出门,但等我走至沙发处时不由侧目,居然这么一会功夫,大的也歪倒在那睡着了。走近了仔细看他,发现眼帘下有着黑影,就连嘴唇也微干脱了皮。
其实他的淡定从容只是面具吧,实际上他为这事已经心力憔悴。
有想去卧室拿条毯子给他盖,但想了想还是走进房躺下了。翌日清晨醒来,听见门外一片寂静,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快速梳洗后便出了门,下意识往沙发边看去,那处是空的。
顿停一瞬便见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拉开,周瑜走了出来,朝我飘来一眼质问:“昨晚后来怎么不叫醒我?”我反问回去:“叫醒你做什么?”
他道:“你不是要应聘当我律师吗?当然是要听我的决定了。”
我失笑,他当我找工作呢……“周瑜,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我那是叫应聘吗?”
却听他嗅了嗅鼻子道:“你跟棠晋争着要来帮我打官司,性质上不就如同应聘?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昨晚我后来想过了,既然你说得如此义正言辞,就姑且让你尝试一次吧,反正要是输了还有二审呢,到时再找棠晋。”
“……”我为嘛有种想上去踹他一脚的冲动,官司还没打就已经断定了我会输?磨了磨牙,直接推门进了米粒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