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双赢方案
我个人名下有房产,上到法庭时是一个有利条件。
总算自己混了这么多年并非一穷二白,要养米粒的经济能力还是有的。而且事务所这边棠晋给我开的年薪是二十万,有合同立证,足以让我到了法庭上站稳根基。
可只过两日,便见棠晋面色沉竣地告诉我事情很棘手。
周瑜请了一位专打离婚案的律师,叫冯舟,但凡经过他手的离婚案,还没有过败绩。
术业有专攻,就是律师这一行也一样,像棠晋与我是大部分案子都接,但有的律师只接民事纠纷案,而冯舟则是专做离婚案。据棠晋说此人对离婚案例中的细节把控力非常强,基本上只要诉讼人能请到他就有了赢的把握。
而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则是离婚案中最鲜明的一个点。通常夫妻双方离婚后,为了争抢孩子闹得是头破血流,就抚养权与赡养费问题上总是要在法庭上见真章了才有决断。
至于冯舟是怎么被周瑜请到的我没必要去关注,只知道他当真是铁了心要与我抢米粒。看来我还活在过去的梦中,而现实早已梦碎了。
棠晋的建议是先私下谈判,看能不能谈拢条件,也好先探一下对方的底。
我考虑了一晚上决定采纳棠晋的意见,给周瑜发的是短信,约他出来谈一谈。他直接打电话过来了:“时间与地点?”
“周末上午吧,在巴山夜雨的休息室。”
他的语声中有意外:“你还有心情回巴山夜雨?”
我反问回去:“为什么没心情?店里的每一个空间都是我熟悉的,既然谈事情也得有个舒心和安全的环境,不是吗?”
有意在“安全”上加重了音,意在讽刺他那次的偷听。
他听后轻笑出声,“行,你说了算。”
星期天上午九点,我与棠晋一同走进巴山夜雨。接待员上前来时我直接点名道姓:“找周瑜。”却从我身后传出某人声音:“怎么才来?都等你好一会了。”
我回转过身,门边所站之人不是周瑜又是谁?
他瞥了眼我身边的棠晋,似笑非笑地问:“是来找我谈事的还是来打我的呢?还找了帮手?”棠晋先一步开口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向来是君子。”
周瑜闷笑出声,然后道:“幸好我也有准备。”
话落便越过我走向厅中背坐着的一道身影,低头说了句什么,就见那人起身转过头来。
当目光触及时我不由一愣,是个女的?棠晋说叫冯舟时我的第一直觉就判断此人是男的,刚才看那背影也是短发西装的,完全没往女人方向想,此时才看清那张脸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冯舟与周瑜一同走过来时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伸手向我:“你好,我是冯舟。”我回握了下也作了自我介绍,但见冯舟的目光随后便转向了棠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露出笑容:“阿棠,别来无恙啊。”
棠晋与冯舟会认识并不稀奇,之前就见棠晋对冯舟的案例十分熟悉,可我没想到两人见面会是这副画面。转头去看棠晋,一向从容淡定的脸上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可那眼神却比寻常多了不同。我似乎嗅到了暧昧的气息。
不管棠晋与冯舟之间是否有着微妙的关系,当落座进休息室后两人都刻板了脸。
周瑜先打破沉寂:“说吧,你找我想谈什么事?”
既然双方都带了律师来,还能有什么事,自是米粒的抚养权问题了,他分明是明知故问。
我也不拖泥带水,挑明了问:“你要怎样才肯放弃米粒的抚养权?”
周瑜:“米粒是我儿子,凭什么要我放弃?”
“从小到大米粒都是我带大的,你除了提供基因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是因为你没有给我机会!”
我摇了摇头,“那天你应该也听得十分清楚,不是我没有给你机会,而是你放弃了机会。”
黑眸深远,隔着桌子看我时彷如那里面是一汪幽潭不见底。忽而垂落,他浅笑着道:“在座的都是律师,我的口舌自是不能与你们比,专业问题还是让你们来吧。”
只听他身旁的冯舟应:“好的,周先生。”
转而冯舟就看向了我,“贾小姐,能请问你与周先生是哪一年离婚的吗?”
我心头一顿,她的第一句话就点中了某处软肋,这时棠晋代我开口了:“冯律师,他们是离婚后产子,似乎你所问与我们今天要谈的问题并没太大联系。”
然而冯舟道:“当然有关系,离婚与孩子是密不可分的,所谓孩子的抚养权都属于是离婚的产物,如果贾小姐方便的话请告知。”
棠晋来看我,他和我都知道冯舟所言在理。我沉吟了下回道:“四年前的年初八,当时我已怀有身孕。确实离婚与孩子密不可分,但是冯律师,你这问题不是应该先问你的当事人吗?他难道还记不起来几时与我离的婚了?”
冯舟颔首:“我的当事人曾在四年前出过一次车祸,对过去的记忆有些偏差,所以事情还得向你求证。能说一下你们是为什么离婚的吗?”
闻言我不禁笑了:“离婚案打了这么多起,相信冯律师比我更清楚离婚的原因不外乎是家庭纠纷、感情不和了。”
“我处理的离婚案确实有许多,但是每一对离婚的夫妻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理由,家庭纠纷与感情不和只是笼统的说法。贾小姐,既然我们坐下来谈孩子的抚养权问题,相信大家都是想寻找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若有冒昧还请原谅。”
这个冯舟确实不简单,说话滴水不漏,我还找不到反驳之言。
但是那年离婚的原因我实在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展露给别人看,于是我道:“今天我只想谈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其它相关事宜我不会作答,若冯律师当真执意要问,那就不如上到法庭后再问我吧。”
冯舟挑了下眉,略有些意外我的态度如此强硬。
就在这时周瑜突然开口:“冯律师,你和棠晋先出去一下,我和她单独谈两句。”
等冯舟与棠晋都走出了休息室后,门关上便只剩我们两人对坐于桌前,桌上还搁着他的电脑。犹记得之前种种,他在这做书城的企划案,我们一起看监控录像,不过晃眼变成了对峙面,当时我不曾想过,当下也觉恍然。
静滞片刻,周瑜缓声问:“为什么这么排斥讲我们的婚姻?”
我凝了凝他,嘴角划过讽凉的弧度,“谁说我排斥了?只不过究竟是你的律师要问,还是你想知道?我和你离婚细节,还有人比你更清楚的吗?”
他微默,“刚才我的律师提过了,四年前的车祸使我记忆有偏差。”
“偏差到什么程度?是当真只单纯找我求证,还是根本就不记得?”
周瑜眼中闪过懊恼,“你怎么如此咄咄逼人?”
我不禁失笑,“你当我今天找你出来闲聊吗?我是来跟你谈判的,如果觉得我咄咄逼人,那就把你律师请回来和我谈吧。”
他的脸色沉了沉,“既然你说是谈判,那好,我就跟你谈判。我要知道我们离婚的前因后果,然后我会给你一个米粒抚养权问题的双赢方案。”
“双赢?什么意思?”
“就是你不用担心我来抢米粒的抚养权。”
他当真肯私下和解?眼下的情形似乎切合了我之前的设想,无法定义他的记忆,不知是外界灌输的认识还是他自身想起了一部分,所以今天他想通过谈判来获知离婚细节。
我沉念半响后道:“我们离婚最大的原因是,你母亲乃至你家人不喜欢我。”
“就这样?”
“对,就这样,不信你可以去问你家人。”
周瑜气恼地瞪着我:“贾如,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要我不敷衍,你就先把你说的双赢方案讲出来听听。”
周瑜气绝地看着我:“你这是耍无赖!如果你不想好好谈就别来找我,这个案子我会丢给冯舟去处理,到时法庭上她要怎么问都由她决定,我看你也这么回应,就等着米粒归我吧。”
我冷哼出声:“要论无赖谁都没你更无赖,你当初口口声声应诺说不会来要孩子的抚养权,一晃眼回来了却对我又是设套又是陷害的来和我抢夺。”
我看见他的眸光闪了闪,出口的话却是:“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我那么说时我妈还在,现在我妈却在地下!贾如,你今天可以死咬着不松口,但是,如果你想私下解决米粒的问题,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的语声字字遁入我耳:“和我结婚。”
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怔然看着他问:“你说什么?”声出来发现语声变得极轻,连垂在身侧的手都不禁微微弯曲,某根神经在牵动着。
周瑜面无表情地重复:“和我结婚,我们共同承担孩子的抚养权。”
“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