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不动声色地表演
我略有些忐忑地答:“去买水喝了,刚好那边有点挤,回来得有点晚了。”
其实我刚有特意看了下时间,不知道是周瑜记错了班机时间还是提前抵达了,买完咖啡回来时才十二点五十分,不然我也就不会在那个时间点跑去买茶喝了。
周妈妈看出了我的局促,和气地劝慰:“不要紧,反正有他们三个帮我们拎行李就够了。”
我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周瑜适时地插嘴进来:“好啦,别站在这行李区说话了,回去路上有的是时间聊。”
周爸爸跟周妈妈对视了一眼,笑了下没再多说。
等一干人走到机场外面停车处,问题来了,一共开了两辆车来的,让二老坐哪辆车?我内心里不太愿意跟他爸妈在一块,可这话当然不能说,连一点表情都不能有。
听见周瑜在那嬉笑着道:“太后大人,你这么久没见我了,难道就不想我啊?我的车宽敞得很,坐上五个你都够坐。”
周妈妈被他的甜嘴给哄笑了,转头对他爸道:“那不如你坐阿念他们的车,我就跟小瑜的车走了,反正也就一会功夫的路。”
明显周妈妈的话在他们家地位极高,周爸爸二话没说就走向了周念跟周亮那边的车。那台车是周念过来后跟租车公司租的,方便他进出。
当周妈妈走向周瑜的越野车时,周瑜朝我挤眉弄眼了两下快步追了上去。我微默着随走,他的意思我大概能摸清,有意把他妈叫了上我们的车坐,就是为了给我跟他妈相处的机会。
殊不知我这心里头苦兮兮的,还不能表露。
周妈妈坐在了后座,出于礼貌我都不该再坐到副驾驶位里,随坐进后座时我想了想,没有刻意跟她拉开距离,还稍微往她那边贴近了些。
无论如何,我都得迈出这一步的。
车子缓缓启动,周瑜在前面从后视镜里飘了眼后面,便主动圆场打开话题:“太后,你跟老头子这趟周游世界玩的如何啊?”
周妈妈佯怒着低斥:“没大没小的,那是你爸,什么老头子啊。”话落又语锋一转:“别提这趟旅行,要不是你爸硬要拉着我去逛,我早就想回来了。累得半死不说,还吃不好,那些老外的食物啊哪有我们中国的精致。”
周瑜闷笑出声:“你还真是太后命,就得在家里让人伺候着才行。人周游世界看的是名胜风光,你是跑去吃的。不是我说,就是老美的东西能吃吗?你们还觉得好呢。回头让贾小如带你去吃咱A市的美食,让你领略感受下家乡的温暖。”
原本我也就在旁边听着,可被周瑜点到名了不得不应声:“妈,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我说,我跟周公瑾带你和爸一起去。”
周妈妈淡笑着看了我一眼,话是对周瑜说的:“得了吧你,这边A市的美食还用你来介绍?我看你是懒得下厨,不想给我跟你爸做饭吧,所以想诱导我们去外头吃。”
周瑜嘿嘿傻乐:“被你发现了。”
周妈妈突然转头过来问我:“小如,你会做菜吗?”
我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心虚地答:“会一点。”
“那今儿晚上就尝尝你的手艺了。”
下意识地去看周瑜,我的厨艺……一言难尽,手指头上的伤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接收到我的讯息有意怪叫了喊:“别啊太后,我饭店都给你订好了。而且贾小如前几天把手指给切破了,这不还缠着纱布呢。”
周妈妈闻言目光落向我的手指,见果真缠着纱布时责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的?”
我喏喏地回:“切菜时晃了神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
“谁说的?”周瑜在前面否决了我,“她那手指切的不巧,把血管给割断了,所以伤口很难愈合。”我看见周妈妈抿起了唇角,眼中笑意变得寡淡,“那就算了,改天有机会了再尝你手艺吧。也别去什么饭店吃了,一会路上买些菜,让阿亮做,再不济还有小雪在呢。”
周瑜看他母亲坚持要在家里吃,也不驳她意了,顺应而道:“行吧,你是太后你说了算。”
不过这次周妈妈没有因为儿子的奉承话而再展露笑颜,眉目里一直都是淡淡的神色,但也转移了话题,提及这趟既然回国过年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走亲访友怕是免不得。
她跟周瑜谈到的亲戚与朋友我都不认识,也插不进话,只得默然而坐在旁听着。
总算在经过大卖场的时候周瑜问他妈现在要不要顺路进去买些菜,还是把行李弄回去了再过来,周妈妈嫌来回折腾麻烦,决定这会下车去买菜。
周瑜去停车,我陪着周妈妈先走进了大卖场。
主动去推了推车过来,便听见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和小瑜是怎么重遇上的?”
我顿了一顿,知道要面临的终归还是来了。
可是我跟周瑜重遇的场面,委实不太能具体说出来。
只得含糊其辞地回道:“是一次偶然的机会。”
周妈妈笑了笑,与我并肩往卖场里面走,还没走到食品区就听见她突然说了句:“前两天我有让阿念去打听了下。”
心中一个咯噔,她是在意指已经让周念调查过我?
“小如,不是我要来说什么,小瑜这孩子性子毛躁脾气又急,有时候还一根筋拗到底,但怎么样……”她顿了顿,似乎寻找着合适的话:“也不至于落价到找个二婚的一块过。”
脑中轰然而炸,“二婚”两字像把刀一般刺进了我的心里。
最主要的,我无法否认,确确实实在周瑜之前我与别的男人领证结婚只等办酒了。而且听周妈妈的话意,显然已经知晓我跟周瑜是在什么场合再遇的。
这事不难查,甚至周念都不用找什么私家侦探,只要去周边打听一下,大致就能了解了。
当初周妈妈就暗示了不同意我跟周瑜在一块,原因是我的家庭。父母早年离异,后又父亲亡故,她或许同情,但不希望自己儿子与我继续走下去。而今,在我的黑历史上又增添了一笔:有一个女票女昌被抓了的前夫,而我是二婚。
周瑜的电话恰好这时打进来,我对周妈妈低语了句“抱歉”才接起电话,周瑜在那头问:“你们在哪呢?我停好车了。”
默了一下,才轻声回:“在蔬菜区。”
“等着。”周瑜撂下两字便挂了电话。
我看周妈妈已经走到一旁在挑拣蔬菜,连忙推车走上去,觉得有必要在周瑜来之前说点什么,鼓足了勇气开口:“妈,我跟他结婚不为别的,只想好好的过日子。请你给我机会,让我做给你看。”
周妈妈放下手上的西兰花,回转眸来看我,很实际地询问:“你要怎么做?”
我被问得噎住,这话说出来是想表态,具体到要怎么做却也不好说。周妈妈见我不答,眸光扫了眼我还缠着纱布的手指,淡笑着道:“我这当妈的要求得不多,就希望儿子孝顺,娶的媳妇回来能够家庭不那么复杂,人贤惠就行了。”
我默然,她提出的两条,我似乎都做不到。
其实我对见周家二老畏惧,并不是畏惧他们本身,而是深知周妈妈对我有成见,如今看来这成见怕是极深。
正气氛凝滞时,周瑜跑了过来,往推车里一看是空的还调侃我们:“你俩这速度也太墨迹了吧,转了这么久什么都没选上。”
周妈妈在儿子来后便脸上多了舒心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寡淡:“都我们选了,要你有何用?等吃吗?”
周瑜嚷嚷:“嘿,我的功用不止是吃好吧,一会不得我帮你们拎菜拎姓李啊,这才是我们男人干的事。”周妈妈被逗乐了,扬手去点了下他的脑门,笑骂:“你这小子就会贫嘴。”
多了周瑜在,气氛已经圆融回来了。他负责跟他妈逗闹,不时还把我扯进话题中,引我也开口说话。如果不是之前跟周妈妈那简短的不愉快对话,可能会觉得周妈妈对我已经改变了看法,也改变了态度。
事实上,不过是我和她在周瑜面前都不动声色地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