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穿越之陌上花》试读

  第一章一面古镜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也是我读博士的第二个年头了。博士,女博士。我毫无感觉地笑了一下。
  我学的是理科,生物。
  刚上大学的时候,时兴生物热,我还是花了三万块钱跳到了生物系,可是大四毕业的时候,学生物的都去抢别人专业的饭碗。
  然后我就考了研,继xù
  留在学校里,读研的时候,三年硕士改成了两年,外面说要硕士还不如低价要本科生,于是我申请了直接攻博。
  可是等我上博士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了新的规定,没有在国外的期刊上表两篇论文,不授予博士文凭。
  我现在已经是二年级了,还一篇没有。
  当我看到我老板(大学里都叫导师叫老板,衣食父母以及压榨你血汗钱的人)那张铁青的面孔,我就知dào
  他该开始训我了。
  老板告sù
  我,昨晚上生物系一个读了五年博士还没有毕业的师兄在寝室不知用啥上吊自杀了。(据说是吊死在电扇上,由此看来学校的电扇质量还是可以的。题外话。)老板然后七拐八拐告sù
  我这个学期该开展什么课题,该把之前做的大肠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数据整理出来,另外和哪个师兄学习一下神经细胞的培养,否则就不让我进p3实验室接触艾滋病病毒、SARS冠状病毒等等,说我做了也白做。
  老板最后甚至绕着弯子告sù
  我,我要是再不努力,毕不了业,小心就和昨天那师兄一样的下场。
  天哪,这是什么老板?他也不怕我真的去自杀?
  当然,我才不会去。我轻松地笑了笑,因为我答yīng
  过星,一定要好好的生活,快乐的生活。
  我被老板训了整整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肚子都有点饿了。
  在实验室晃悠了一圈,我决定出门去吃我最爱吃的重庆酸辣粉,就在我下楼的时候,看到门外有很多人吃力地搬着一个大箱子往里面走。
  “小心,小心点。”旁边有个人在指挥着。
  这人我认得,是院长底下的一个博士。
  “你们这运的是什么?”我看到那箱子特别大,又不像是什么大型仪器,一时有些好奇。
  那博士颇有几分得yì
  地对我说道:“这是我们老板弄来的文物,这东西神mì
  得很。”
  “有什么神mì
  的!”我不以为然。我知dào
  他们实验室总是和历史学院有来往,搞一些科技考古什么的,不就是文物么,又不是没去过博物馆。
  那博士有些急了:“你知dào
  什么!这是面古镜,据说能把死人照活,把活人照死。刚刚从巴陵那边的一个古墓挖出来的!”
  “哈哈,死人照活,活人照死?那你们研究这个不怕都翘辫子了啊?”我哈哈大笑,这帮人搞科研搞成神经迷信了。
  博士见我不信,更加急了:“真的!我骗你干什么!这是国家一级文物!连我们老板都重视得不得了。当然,”他口沫飞溅地解释道,“不是所有人都会照死,至于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我们把镜子弄过来,想取点样,分析一下。”
  他看我不说话只望着他,也不知dào
  我信不信,睁大眼睛看我,见我不表态,只在旁边笑,知dào
  我不怎么全信,就说道:“我带你去看一下,我跟你说,我只看了这镜子一眼,虽然镜面全部都是铜锈,但是你仔细看,好像能透过铜锈,看到自己的影像啊。”
  他的瞳孔里放出光彩。
  是不是这么诡异啊?
  也不知是被他说动了,还是想去拆穿他,鬼使神差地我就跟着他随着那大箱子往他们实验室走去。
  那博士还不忘在一边叮嘱我,千万不能碰那面镜子,即使带着手套也不行。
  那些搬运工把箱子搬进了一个封闭的实验室,里面有许多机械手臂,是用于取样搬运等笨重操作的。
  当箱子被打开的时候,我的心被触动了一下,眼前是个一人高的长柄落地镜,隐约看到镜面是圆形的,但是都蒙着厚厚的绿色斑驳的铜锈,只能依稀看出镜子的轮廓,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没看见我自己啊?”我看了两眼之后随口说着。
  博士一听,赶紧说道:“不是吧,我都看得到,你怎么看不见?”他正要再对我解释,手机响了,一看那神情,就知dào
  是他老板的电话,(大家看到老板都一个神情),那博士出去之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那面镜子。
  我绕着镜子走了一圈,没现什么异样,当绕到镜身后,对着镜子的反面看了一眼。只一眼,我浑身一凛,打了一个冷战。
  因为我真真切切看到了镜中的人,但那人不是我,尽管那个人长得和我很像,可是看到她长长的头,披散在肩上,我就傻了眼。
  我是短。
  我忍不住再看了一眼,还是如此,我没有眼花!
  我没等那博士回来就冲出了房间。
  太诡异了!我好歹也是1.5的视力。
  可是,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难道它真的能把死人照活,活人照死?那我的星呢?
  那面镜子能把我的星给照回来吗?
  我的眼角有种液体滑出。
  星已经离开我四年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他,为他流泪。
  哧――
  当一辆大卡车朝我冲来的时候,看到司机因为刹不住车而夸张的表情,我明白过来,这面镜子不会把我的星带回来,但是却把我给照死了……
  ****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旁边啜泣的哭声给吵醒的。
  被车撞的那一刻,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好像被拆掉了,身体上的剧痛,让我当场就没有了意识。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是没想到,居然还能睁开眼。
  只是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却不禁傻了。
  耀眼的金色差点把我的眼睛刺痛。低垂的床幔是金色的,被褥是金色的,就连床幔边的流苏也是金黄。
  床是紫檀木的大床,里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荷包,散着清香。床前的紫金鼎中吐出氤氲白气,香气缭绕。房间里的桌椅台架,无一不是做工精致,那些摆件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是,我看得出那价值,因为书架上摆着的那一尊玉观音,一看就是上等的和田玉。我去年去新疆掘古生菌的时候,就知dào
  了玉的分辨方法。这种陈色,是造假不来的。
  守在我旁边的,还有一个啜泣的女子,正跪在床下,呜呜地哭着。
  尽管匪夷所思,但我还是不得不相信,我穿越了,而且看样子我这身份,应该还蛮尊贵的。
  那女子头上两侧盘了两个髻,低眉顺耳的,两只手不停地擦着眼泪,她上衣是一件白色的短襦,下身是红色的长裙,似乎那裙子也有隐隐的香味。可惜我历史学的不好,看到这装束也不知dào
  是哪个朝代,只觉得有点像《大明宫词》里的宫装。
  宫装?
  我心里一凛,我不会在皇宫里吧?再次仔细打量,越觉得像,哪户寻常人家会用金色,明黄的床上用品呢?
  再四处张望,视线定格在某一处,我的心忍不住剧烈地跳动。
  我看到了一面镜子。
  那镜子也是长长的柄,圆圆的镜面。只是那镜面光滑得很,镜缘是花瓣型,凭我1.5的视力,能看到镜子上下左右各嵌了四个字:千秋万岁。
  这面镜子就是我在生物学院看到的那一面吧,看样子,我真是被这玩意给带回来了。只是,我现在是借尸还魂?还是连肉身一起过来的?
  我动了动身体,似乎有些酸痛。
  只是我这一挪动,旁边跪着的女子被惊动了。她抬起泪眼望了望我,我也正看着她,她的眼里露出惊喜,我则是不知所措。
  她猛地扑倒在我身侧,哭泣声更大了:“皇后娘娘,您总算醒来了。”
  天,皇后?
  这穿越得也太离谱了!我居然穿越成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只是,皇后?那我不是已经嫁人了吗?一想到我没能和星在一起,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娘娘,您怎么了?”瓶儿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忧。我给她一个淡淡的微笑,之前的我已经死了,不是么?
  我现在是第二个生命,借尸还魂的新生命了。
  我无奈地暂时放下这心事,抬起手,指了指那面镜子,现手居然没什么力qì
  ,更别说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床下的女子应该是宫女,长得一副机灵乖巧的模样,看到我的手势,当即会意,奔到镜子旁的妆台前,拿了另一柄小巧的菱花镜,朝我走来。她把镜子递给我,我忐忑地照了照铜镜。
  当看到镜中的我,不由心又是一凉。
  这模样,和我穿越前在镜中看到的人儿是一模一样。
  披散着头,和我长得相似,脸色惨白得要命。我忍不住看了看岿然立在一旁的那面“妖镜”,这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么诡异的事情,用科学解释不来的事情。
  我再次盯着镜中的我,再细地观察,咦,脖子上怎么有一条粗粗的红痕?我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自己的颈部,哟,有点痛。
  旁边那宫女赶紧拽住我的手,滴下泪来:“皇后娘娘,以后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了。怎么也别作践自己的身子啊。”
  我怎么作践自己了?我想问,但不敢开口,莫非我需yào
  假装失忆?算了,还是先摸清楚情况,再做计较吧。
  我不吭声,只用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那宫女,宫女被我看毛了,垂下眉去,从我手中把菱花镜给夺了回去,一边劝道,“娘娘,您放心,这条勒痕,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消失,只是……只是以后您再别动寻死的心思才是。”那宫女说着又啜泣起来,“娘娘,太医之前都说您回天无术,可是瓶儿偏不信,瓶儿这两天一直为您祈祷,您看,老天爷不是把娘娘又给好端端地送回来了吗?”
  原来这位皇后娘娘是悬梁自尽了。听瓶儿的意思,皇后应该已经死了,过了两天又活转过来。只是,皇后为什么自杀?为情?
  我冲着这名叫做瓶儿的宫女一笑,看她为我落泪,想必是真的关心吧。
  我的笑对瓶儿似是极大的鼓舞,她终于止住了哭,用窄袖擦了擦眼泪,换上勉强的笑容,一边端起桌上的白瓷茶碗朝我走来,一边说道:“娘娘,您先润润喉,别喝多了。”
  我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似乎太虚弱,又重新躺了下去。瓶儿一着慌,正要把茶碗放好,扶我坐起,却听门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顿时,瓶儿脸色刷地变白,一个不稳,茶碗打翻在地,她扑通跪下,全身都匍匐下去,身子有些瑟瑟作抖。
  糟了,这个皇后娘娘的关系和皇上似乎并不怎么好。要不瓶儿怎么会吓成这样?
  我闭上眼睛,重新躺下,既然摸不清状况,还是装睡比较好。
  外面一闪,有个脚步声传了进来。
  地下的瓶儿哆嗦着颂道:“皇上万岁……万……万……岁。”她的声音颤音极重,我只听到一声不屑的鼻音。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滚出去。”这声音阴冷低沉,虽然富有磁性,是个适宜诗朗诵的好苗子,可是加了森然,让人忍不住浑身一颤。
  瓶儿听到了这句话,却如释大负,慌忙谢恩,在地板上重重地叩了一个头,退了出去。
  这时候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气氛有些僵硬。虽然我有些好奇皇帝是长得什么模样,但是听他这不善语气,就知dào
  他和皇后的关系极度恶劣。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罢。
  “怎么,还在装死吗?”那冷冷的声音里满是讥讽和不屑,以及羞辱我带给他的一丝快感。
  我还是没有睁开眼。
  “可能是上天有眼吧,居然让你又活过来了。”那阴冷的声音顿了顿,居然出一声尖厉可怕的笑声:“哈哈。可能阎王爷看到你这歹毒的妇人,都不敢接收吧。”
  听到他头两句话,我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是听到他后面那一番刻薄的说话,我立即明白了形势,这个皇帝只怕恨皇后入骨,就怕我落在他手上,人是死不了,但看样子,这狗皇帝会让我生不如死。
  皇帝朝我走了过来,停在我的床边,我听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不知dào
  他到底要干什么。
  谁知那皇帝又是一声冷笑:“你放心,既然老天爷都不让你死,朕又怎么会逆天而行呢?朕会让你好好得活着。
  你放心,你们戴家当初是怎么对朕和朕母后的,朕都会让你一一体会,你们父女俩欠朕的,朕都会从你身上一一拿回来!”
  我的嘴唇抽动了一下,果然,他不会杀我。只是,他说的“欠债还钱”该是怎样的还法?
  兴许是我的无视,让皇帝很没有成就感。
  他接着刺激我:“怎么?不来求朕吗?你是不是以为你上吊,朕会过来拦着你?哈哈,朕要是知dào
  自然会拦着你,怎么能让你死得那么利索干净?朕要留着你慢慢折磨你!要知dào
  你到底是皇后,朕要顾及颜面,不能把你像你父亲一样凌迟。”他顿了顿,一股强烈的杀意弥漫在空气里,“你们父女俩,朕就是剜个三千刀,也难以解恨!”
  “三千刀?凌迟?”我听到这种酷刑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我知dào
  这种刑罚,把人用鱼网裹住,然后用小刀一刀一刀得割,三千刀,一刀不少,直割到最后皮肤血肉全没有,露出白峥峥的骨头,人却没有断气。
  太残忍了!实在难以想象他居然使用这种酷刑。
  我睁眼看着床前的他,不可否认,眼前这个男人,生得仙风道骨,是个绝美的俊男。那一张隽美的脸庞上,眼睛鼻子都长得恰到好处,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特别是那一对如星幕般的眸子,深邃幽然,只是,这双眸子里此刻只有仇恨的火花。
  人长得再俊俏,心如蛇蝎,也是枉然。我没有再用欣赏帅哥的眼神去打量他,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盯?帅哥,因为我心中最帅的星已经远去了。
  一想到星,想到现在穿越了居然有这委屈,我忍不住眼眶有些模糊了。
  “怎么?不装死了?怕了?”男人再次嘲讽,嘴角向上微微一翘,看到我泪眼中露出惊恐的眼神,终于略微有了些成就感。“你放心吧,朕再不会仰人鼻息,更不会对你虚情假意!朕一想到从前,就恶心得想吐!”
  “用得着这样歹毒吗?好歹……好歹……”我本来想说“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可是转念一想,我哪里和你是夫妻一场?谁要和这种人夫妻一场。
  “好歹什么?好歹我们夫妻一场吗?”皇帝冷笑道,“你弄死我皇儿的时候,可有想过我和你是夫妻?你把树儿打死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是夫妻?朕求过你,可是你又是怎么回朕的?这一年,朕对你虚与委蛇,忍气吞声,等到的就是今日!可是,朕皇儿的命却也搭上了!”皇帝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第二章冷宫皇后
  我听了又是剧烈的一震。是真的吗?原来这个皇后才是真的歹毒?所以换来皇帝如今同等的报复?
  “是真的吗?”我再次出声询问。自己俨然忘记了我就是那个皇后。
  皇帝眼里光亮一闪,皮笑肉不笑道:“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朕对你是真心真意?哈哈,朕告sù
  你,朕从来都没对你动过一点感情,朕自认识你开始就在做戏,所谓的钦慕,不过是给你老爹看的!非要迎娶你当皇后?哼,不娶你,你们又怎么会掉以轻心?朕对着你们父女俩做了十几年的戏!你老爹自以为我已经被他牢牢掌握,却不知我正准bèi
  彻底地颠覆他!可笑,临死还以为我是他的好女婿吧。”皇帝说得有些兴奋,看得出来,他平日里绝对是个内敛的人,只是今日,似乎所有的压抑都在这一刻爆出来,他要告sù
  他的仇人,他从来没有受制于人过!
  “我明白。”看到他,这个被仇恨熏黑了眼的皇帝,我竟然为他感到悲哀。
  “不!你不明白!”他却咆哮起来。看着他那可怕的眼神,我瞪着圆圆的眼睛,想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却现我原来就是他的仇敌。我只好一语不。
  他盯着我的眼睛,眼里渐渐流露出一股怨恨、厌恶、恶心的眼神,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怨毒地说道:“朕告sù
  你一个秘密,你听了这个秘密一定会激动得受不了。”
  我不明白地望着他,他却突然凑上前,一股男人特有的气息迎面扑来,让我一阵窒息。
  他说,朕从来没有和你同房,和你欲仙欲死的,另有其人!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这是人干的吗?仇视皇后,他可以选择不同房,但有必要找个替身?
  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别人怀疑两人的感情,他居然选择这种方式!
  我愤nù
  地望着他,这男人是不是被仇恨给烧疯了?
  我这个表情显然是他所想要的,他得yì
  地哈哈大笑,笑了很长一段时间,转而又恢复那种怨毒,凑到我跟前说道:“朕说过,朕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压根就和朕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个秘密是不是让你很激动?”
  看到他这副表情,我忍无可忍,“啪”地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出于愤nù
  的那一巴掌刚刚出手,我就后悔了。
  这可是在古代,皇帝是至尊,谁敢给他巴掌?!我讪讪地望着他,强撑着起来,想要说些什么话,但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胡说了。
  皇帝被我打了一巴掌,刚开始两只眼珠子差点要暴凸出来,兴许在他的心里,也实在想不出我会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我的惊恐和愤nù。但是,这种惊诧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快感的笑声:“有趣至极,有趣之极!天下人还以为咱们的戴大小姐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却不知她平日里装出这样一副淑女模样有多辛苦呢。”他说着,忽然伸出他的魔爪,一把捏住我的下颌,手指用力,掐得我脖子一阵生疼。
  我恨恨得望着他,他仇恨的是皇后,我平白无故地替她来承shòu,能不恨吗?
  皇帝的眼里全是得yì
  的神色,“哈哈,朕就喜欢看你现在这怨毒的样子,朕把戴家满门都抄了,就剩下你一个,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尝尝周围都是仇敌的痛苦。哈哈,来怨恨朕吧,朕看你还能做什么孽!”
  他说完,把手一丢,我重重地落在了床上。(幸好枕头和床还是挺软的。)
  皇帝走了。
  我一直在想他会怎么蹂躏我。灌辣椒水,老虎凳?不对,那是解放前对地下党的手法;那是宫刑?不对,女的有宫刑么?想不出来。
  第二天,我和瓶儿被赶出了这富丽堂皇的宫殿,走的时候我才看了一眼,这座皇后的寝宫名叫顺宁宫。
  宫里上下的太监宫女,知dào
  我已经失势,言语中不免带了几分轻蔑。连瓶儿要求拿几件体己的东西都被否决了。
  瓶儿哭哭啼啼地搀扶着我,跟着小黄门向前走。我的心情却不差,顺便可以逛逛皇宫。这里的宫殿和北京故宫的建筑很不一样。此处都是一种灰色基调。花岗石做的墙基,也是砖木结构,但无论是立柱还是门阔都是石料。颜色是白灰的。瓦当是灰黑色的,不同于北京故宫的红瓦翠当,这里的宫殿显得小家碧玉,但别有一番风情。
  一阵花香飘过,小黄门领着我和瓶儿途经御花园。御花园里的鲜花开得正是灿烂,各式各样的花卉,一下子就把我的心情带到了高处。好歹也是学生物的,这里的好些花,我居然一时叫不出名字,能不让我兴奋吗?
  可是,小黄门还没等我细细看来,就扯着我和瓶儿离开了园子。
  我们的落脚处,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跨院。相比于顺宁宫,这间小跨院简直就是茅屋。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床榻和桌椅,什么都没有。院子里长满了稗草,一看就是许久没人住过。
  “冷宫?”我脱口而出道。
  谁知瓶儿一听到我的说话,眼泪珠子更加断了线地流下来。
  旁边的小黄门笑道:“娘娘,这里可不就是冷宫么?娘娘来宫里这么久,想必也不知这处地方吧。呀,奴才听说这里老死过一位皇后,两个皇妃自杀过呢!”他说着,做出一副刚才不小心说漏嘴的动作,慌忙掩住口,然后又得yì
  地笑道,“以后就请两位在这里歇着了。主子可别踏出这门口啊。免得奴才们难做。”
  瓶儿听到小黄门刚才的“恐xià”,眼里不免露出惊恐的神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我拍了拍瓶儿的肩头,以示安慰。
  我,被禁足在这个所谓的冷宫里了。在他们看来,我堂堂一个皇后,突然从天上掉落到地下,住在这样一个陋屋里,没有了往昔的叱咤风云,没有了往昔的奢华,甚至连好吃好喝和出门的自由也没有了,肯定是恨不能去寻死。
  可是,我不是呀。
  我不由笑了。想到皇帝认为把我禁锢在冷宫里,让我孤老终死,就觉得是对我莫大的惩罚,我就觉得好笑。
  这一处冷宫,比不得皇宫里其他的建筑,但好歹也比我大学时候的学生宿舍强多了,就我和瓶儿两人住这大一个院子,有独立的厕所,有厅堂,有卧室,外面还有个院子可以种点花花草草,每天有人送饭送菜,虽然都是素菜,那我就权当减肥嘛。
  更何况,我一生的梦想,就是能够和我的星有个自己的家,有个自己的院子,每天守在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想到星,我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瓶儿看到我落泪,不免走过来拉着我的衣角,跪倒在地上:“娘娘,您一哭,瓶儿的心都碎了。娘娘,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我摸了摸瓶儿的秀,笑了:“傻瓶儿,我是高兴啊。住在这里,是我一生的梦想。”
  瓶儿怔怔地望着我,哭得更厉害了。她肯定以为我因为过度悲伤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我没有去说明什么,当我把房里房外都看了一遍,便捋起袖子,准bèi
  把院子里的野草给拔掉。
  瓶儿一看我这架势,慌忙过来抱住我:“娘娘,您这是作甚,您别吓唬瓶儿了。”
  我笑道:“傻丫头,既然要在这住一辈子,当然得把环境搞好些,你坐会儿,我来吧。”皇后娘娘的手比起我那双粗糙掌子要细嫩得多,只拔了两下,就觉得手掌有些麻胀。
  瓶儿赶紧捋起袖子,挡在我面前:“娘娘,您这不是打瓶儿的脸吗,这种事情您做了,还要瓶儿做什么?!”她说着竟有些急了。
  “不是,有些草得留着的。我怕你不知dào。”
  瓶儿不懂地看着我,我笑了笑,指着墙角犹如旋转楼梯一样伏在墙面的小草说道,“喏,那是螺旋草,可以止血,治疮的。”又走到另一边,摘起一种宽叶,带着零星小白花的野草说道,“这个叫香花。”我把香花送到瓶儿的鼻前,“你闻闻,香不香?这个治蚊虫叮咬最有效了。你晚上搬一盆这个放在房间里,可以安睡。照我看,这屋子里有些阴湿,又这么久没有人住,肯定有不少蚊虫。”
  我的说话估计然瓶儿大跌眼镜,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您……奴婢怎么觉得您像是换了个人?您曾经跟瓶儿说,最讨厌这种野花,您睡觉的时候只能闻着檀香油啊!”
  我一愣,想到外面的小黄门八成还在偷听什么,所以拉着瓶儿解释道:“瓶儿,不是我换了个人,而是你和我都换了。我不是皇后,你也不是皇后的瓶儿,而是我的瓶儿,你明白吗?”
  瓶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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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忙碌了一天的瓶儿和我,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天空。黑幕上繁星许多,都是亮晶晶的。想必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吧。
  瓶儿托着腮,望着被铁链子锁住的冷宫院门,带着些许失望说道:“娘娘,我们以后真的要在这里度过吗?”
  看着浩瀚的夜,我的心情好了许多。我冲着瓶儿微微一笑,认真道:“瓶儿,你没有必要陪我来这里。被囚禁的是我,不是你。”我被赶出顺宁宫的时候,满屋子的奴才婢女,只有瓶儿是铁了心要跟我来冷宫。她甚至还哭着求着不让太监赶她走。
  我想,她对皇后应该是真zhèng
  的忠心,可我不是皇后,不需yào
  她用她的大好青春来换陪伴。
  谁知瓶儿一听我这说话,脸色顿时煞白,她的泪比林黛玉还多,这会儿又在眼眶里打转了:“娘娘,您这是要赶瓶儿走吗?瓶儿死也不走。瓶儿只有您这一个主子。呜呜呜~”她说着悲切地哭起来。
  我无奈地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好,我不说了,我也不赶你走。你要留下,咱们就不再是主仆,而是姐妹。知dào
  吗?”
  瓶儿诧异地看着我,梨花带雨的脸颇有几分让人心动,“娘娘,您,从来没有这样和瓶儿说话,瓶儿觉得……觉得就像一场梦。”
  “傻孩子。这屋子里就只有你和我,以后叫我姐姐吧。”我笑着捏了捏瓶儿的粉脸,她的脸上有一层粉。是了,古代人化妆用的粉,居然是铅粉,天哪,不知dào
  这东西有致癌作用吗?虽然一开始很白,可是久了皮肤就会变得暗黄,我打死也不敢搽。
  瓶儿有些受宠若惊,想要说些什么,我朝她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仰头望着天,身子不由自主就往后面靠了下去,双手枕在脑后,躺着看天空。
  瓶儿猛地站起,或许我这不雅的动作让她吓了一跳,她慌忙说道:“娘娘,您没事吧?您这样躺着,……躺着会着凉的,我去拿条褥子来。”
  我伸手拽住瓶儿,一边道:“瓶儿,你也躺下,这样看天空,真的很美哟。还有,叫我姐姐,你忘了吗?”
  瓶儿将信将疑地学我一样躺下,动作有些扭捏。她看着天空,又转头看了看我,怯怯地问道:“娘娘……哦,不,姐姐,姐姐还没进宫的时候,经常这样看天空吗?姐姐做皇后的时候,从来没有……”她说着,忽然住嘴了,许是怕“皇后”两个字触及我的敏感吧。
  这样说起来,瓶儿并不是皇后出嫁时带过来的丫头。瓶儿居然对皇后这么忠心,皇后真的是那么残忍善妒的女人吗?
  我笑了笑,这与我又有何干?我收拾了心情,重新沉浸在与星的那个梦境里。
  “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有一天和我的心上人,能够这样平躺着看星星。”
  “啊?姐姐,难道您的心上人不是陛下?……”瓶儿话一出口,就赶紧捂住嘴巴。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幸好这里是冷宫,又是深夜,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是啊,我的心上人当然不是那个暴君。
  星。
  我努力让脑海里星那个最阳光最灿烂的笑容浮现出来。那张近乎完美的脸庞,那个可以让所有女孩子都为之疯狂的笑脸,那张只属于我的笑脸。
  在我认识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白血病末期了。我去医院采样的时候,认识得。真难想象,他那时候的笑脸比太阳还要灿烂。
  在和星短暂的日子里,他每一天都很快乐,或说,是让我感觉他很快乐。他会为我弹吉他唱那温柔的歌儿,会帮我整理零乱的头,会搂着我的肩头坐在医院草坪的树下畅想我们的未来。他说,我们会有一个院子,种满我喜欢的花草,养几只小白兔和懒猫,他坐在屋顶上弹吉他,唱他为我做的曲。晚上一起躺着看星星……
  有时候,我不得不怀疑老天爷是不是见不得人好,非要把星这样一个完美的男孩给雪藏起来。星走的时候,我没敢去送他。就让自己永远怀着那个梦吧,他其实并没有走,他其实正在远方建属于我们的小院。
  没想到,院子真的有了,虽然看星星的只有我一个人。
  ……
  已经过去四年了,尽管我每天每夜都能记起他的笑容,可是时光的流水,却还是能把我心中最深的烙印给渐渐地冲刷掉,星的面庞也越来越模糊。于是我每天晚上看星星,只能安慰自己,见到星星,就见到了星,即便我真的想不起星的容颜,但只要我没死,我就看得到星空,那就是星对我的笑脸。
  最后一次见星的时候,他对我说:“你要乖乖的,好好活着,每天吃好喝好,要是我现你不爱惜自己,我就找人打你屁屁!”
  我当然会好好活着,我在心里笑,院子、星星,我,不正是梦的全部吗?只要院子在,我在,星星每天都出来,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啦。
  “姐姐,您想到什么了吗?”旁边的瓶儿伸手碰了碰我的脸,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这才现,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横了满面。
  第三章婕妤登门
  冷宫的日子是快乐的,但也是无聊的。
  我被彻底地关在冷宫里,那两扇大门无论何时都有厚重的铁链挂在那,外面白日里还有太监站岗。
  瓶儿每日可以出去一两次,无非是倒倒马桶什么的。
  有时候觉得宫里面那些主子实在无聊,每日不用干活,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怪不得白日里就成天干些勾心斗角的勾当。
  还好,我没有被牵扯到这种争斗当中。
  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院子里,又没有博士毕业的压力,我乐得清闲。没事就把院子里那些野草整理一下,捣鼓捣鼓。
  这天早晨,我照例早早得起来,把几种草药下的土松了松。
  瓶儿从屋子里走出来,还没梳洗,看到我有些腼腆和无措:“姐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笑了笑:“不是我起的早,现在都八……日晒三竿了。”我本来想说“八点”多,还好话到嘴巴及时刹住车。
  瓶儿一愣,更加不好意思:“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昨晚上没有睡好?”我看到瓶儿两只眼睛都有一圈黑眼圈,于是关切道。
  瓶儿眉头一皱,说道:“不知是不是有了人气,这屋子里居然有耗子出没。昨晚上,我一直听见耗子声,怎么都睡不好。”她看我淡淡一笑,奇道:“姐姐屋里没有么?难不成这耗子也认主子奴才的?”
  我噗哧一声笑了:“谁说我屋子里没有,前天晚上我就听到声音了。”
  “啊?那姐姐能安睡?”瓶儿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我没入宫的时候,家里也有耗子,我小时候还敢用手逮呢!不过我七岁入宫之后,就没怎么瞧见过,现在听到那声音,就好像有东西要啃我的脚趾甲。”这几日瓶儿与我说话,也已放开怀了。
  我心里暗笑,好歹也读了这么久的生物专业,平时做实验,小白鼠都不知开膛破肚多少只了。还怕老鼠?
  “你要是怕老鼠,就到御花园里去折几支郁金香吧,老鼠怕那气味。我上次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有那种花。”
  “郁金香?那是哪种花?”
  “就是那种叶子狭长,花像酒杯似的,哦,我上次看到的,好像是黄色的。”
  瓶儿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豁然开朗:“嗯,姐姐说得那是信晴花吧?原来还有另一个名字呢。”
  “信晴花?”这名字我倒是头一次听过。
  “是啊,据说这是西洋一个国家的使臣送来的。当时奴婢和好些姐妹一起去看了呢。”瓶儿忽而有些扫兴地说道,“就是不知dào
  我能不能去折,要是被人看见了,估计讨不到便宜。”
  瓶儿说着,便回屋子里去梳妆了。
  瓶儿说得有几分道理,关在冷宫里的人,只怕折几支花也不许的。我忽然望到墙角的一株半死不活的小灌木,灵机一动,用瓦片把那树的树皮给刮开,一种白色的乳胶液从树干里缓缓得流了出来。
  瓶儿出门之后,我就在那瓦片上搁了些吃剩下的饭,放在了瓶儿屋子的角落里。瓶儿睡的屋子偏阴,只开了一个小窗,窗子关上,屋子里还有些黑暗。
  走回院子的时候,却听到屋外传来一个女人放荡的娇笑声。只听那女声肆无忌惮地说道:“呀,咱们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僻静地了?这里头好像还关着皇后娘娘呢。”声音不小,我就是躲在屋子里,也能清楚听见。
  “娘娘您错了,是昔日的皇后娘娘才对。”又一个女声附和道。
  “哎呀,绿汾你这小蹄子,真坏啊你!”又是娇滴滴地笑声,口气里满是得yì。
  我冷冷一笑,这两人一看就是故yì
  跑到我门前想要挖苦嘲讽的。喜欢嚼舌头、瞎显摆就显摆去吧。我才不在乎。
  屋子里突然传来几声杂乱的碰撞声,我会心一笑,估计是逮着老鼠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逮着一只,看样子,这里的老鼠也饥饿着呢。
  我走进房间,果然见一只灰白色的小老鼠正在瓦片上扑腾扑腾地拍着,他的四肢都被乳胶给粘住了,看我进来,更加慌乱地四处乱撞,把椅子都给扑倒了。
  我伸手把那只耗子拎起来,听到外面门吱呀响,心知应该是瓶儿回来了。我坏坏地一笑,双手背在身后,准bèi
  给瓶儿一个意wài
  的惊喜。
  “瓶儿你回来啦?”我走出屋门,只见瓶儿一脸苍白的站在院门口,手上捏着几支郁金香,但那郁金香花朵都是瘪的,好似被人踩扁了一般,再看瓶儿,只觉她盘起的头还有些散乱。
  “出什么事了?”一看这情形便觉得有些不对。
  “哟,皇后姐姐,你是不是关傻了,连宫里的规矩都忘记了?御花园里的鲜花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采的么?”一个粉衫女子带着几分轻蔑和责备出现在瓶儿的身后。听声音正是刚才出言挖苦的女人。
  这女人头上遍插翠钿花钗、身上环佩叮咚,脸上擦着白白的粉底,红红的胭脂,眉心之间点了金色的花钿,修成了阔眉。乍一眼看上去,这女人花枝招展的,浑身上下没有哪个地方她没有顾及到。只是她的品味,实在不敢恭维。
  这女人应该是个主子娘娘,还是个妖艳地让人恐怖的娘娘。
  她身后跟着一个红衫宫女,想必刚才就是她主仆两人对话来着。
  女主子在屋外冷哼道:“姐姐还当自己是皇后么?姐姐也该梦醒了。哎呀,姐姐,你怎么这么憔悴?天那,你伤心得连脂粉都懒得搽?”她说着嘴巴里出啧啧的声音,脸上刻意露出一副替我惋惜的模样。
  我简直觉得好笑。我不搽脂粉是不想变成黄脸婆好不好?铅粉那东西,搽不到十年,皮肤就会起质的变化。可见古代女人美貌不能维持恒久,和她们的化妆术也不无关系。
  “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说这些,那说完就请回吧。”
  我淡淡的说话,显然让那女主子心里大不痛快,她要的是我气得哆嗦的表情吧。她说了半天,既没有看见我气得胡乱大骂,更没有抽咽,不免窝了气,一把揪住站在门口脸色煞白的瓶儿,大声怒斥道:“你这狗奴才,是天借了你的胆子么?竟然私自去采摘御花园里的鲜花。这花可是方国进贡的,是你这种狗奴才能摘的?信不信本宫杖毙了你!……”
  御花园里的花遍地盛开,宫里的许多娘娘经常让宫女去摘些或搬几个花盆美化各自的宫苑,这本就不是什么做不得的事,明显这女人不能刺激到我,就借题挥到瓶儿身上。
  可怜瓶儿一听这话,慌忙就跪在地上,口里带着哭腔道:“婕妤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她口中一直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显然心里很是害pà。
  瓶儿口中的婕妤娘娘虽然治不了我,毕竟我也是皇后,即便是废后,余威尚在。但瓶儿只是一介宫女,就算她把瓶儿真的打死了,也不算个什么事。
  只是,区区一个婕妤,居然就骑到我头上来了。人一旦失势,任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欺侮么?
  看到瓶儿那副委屈害pà
  的样子,我不免心疼起来。这几日相处,我已经把瓶儿当成真zhèng
  的姐妹。倘若说那女人对我的冷嘲热讽,我可以置若罔闻,但她居然对瓶儿动起粗来,那我真是忍无可忍了!
  我有些愤nù
  ,对着瓶儿说道:“瓶儿你起来。”转头望向那婕妤:“瓶儿是我的人,什么人也动不得。”
  那婕妤见我终于有些反应了,更加得yì
  ,端起架子说道:“笑话,姐姐还当自己住在顺宁宫吗?更何况奴才犯错,我们做主子的就有责任教xùn
  好。你说是不是?”她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跪在地上的瓶儿说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拽着瓶儿头的手不免又多了两分力,只惹得瓶儿一阵哀嚎。
  我心里着慌,正要伸手去拦住,才现自己手上还有个唧唧叫唤的家伙。看到那婕妤和她的丫鬟把本来就狭隘的院门堵了个水泄不通,我冷笑着把那瓦片往门口一丢,瓦片碰到地板,啪嗒摔成碎片。
  瓦片一碎,受了惊的老鼠蓦地现自己能动弹,拼命地就想往外窜。
  那婕妤并没有看仔细我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闪,有个什么东西落在自己面前,等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只灰白杂毛的耗子,立马尖叫起来。她不叫还好,那老鼠受了惊吓,一下窜老高,竟然飞到了婕妤的水摆裙上,婕妤和她的丫鬟想必都是小姐命,一百年没看过老鼠这种东西,这时候,哪里还有主子淑女的样子,一个个大叫出声,踮起脚在那里左右转圈圈。根本顾不得跪在一旁的瓶儿。
  我走过去把瓶儿扶起来,一把将她拉进来。
  只听到那婕妤对门口看守的两个小太监歇斯底里地呼喝道:“快!快把那东西弄死,弄死啊!”只是那老鼠何等机灵,早就一溜烟顺着墙根跑了。
  我才懒得看那女人丢人现眼的模样,看她主仆二人出了院子,连忙把斑驳的木门从里头合上,拴上了门闩。
  瓶儿这时候还在呜咽着,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理了理她的丝,一边说道:“傻丫头,现在没事了。别哭了。”
  瓶儿却哭得越是厉害,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瓶儿,你这是干什么?”我一惊,心想这小妮子也不用怕成这样吧?外面那两人受了惊吓,多半是先回去休息压惊,暂时不会过来。
  我去扶她,瓶儿却摇头不肯起来,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我,“瓶儿是高兴,瓶儿为娘娘高兴,瓶儿以为以娘娘的性子,那吴婕妤过来挑衅,娘娘多半就隐忍了,躲在一旁偷偷哭泣,所以那吴婕妤要惩治瓶儿,瓶儿也只有认了。可是,可是瓶儿想不到,娘娘居然会为了瓶儿……”她说着,泪又下来了。
  我无奈地笑道:“她骂我,我就当那是风吹,懒得和她理会。可是你是我的好妹妹啊,我干什么要忍?我要是一忍,妹妹要真没了,谁帮我洗衣服梳头啊?还有,怎么又不叫我姐姐啦?”
  瓶儿破涕一笑,说道:“姐姐,瓶儿现你变了,和原来的那个娘娘,完全不是一个性子。”
  “是吗?原来是怎样?是不是觉得我很残暴,也难怪现在一旦失势,大家都认为大快人心吧。”我自言自语着,心想今日这个吴婕妤过来羞辱,多半是平日里受了我的气,要过来解解气。按照皇帝所说,我还弄死了他的皇儿?只不知那皇儿的母亲是否还在,倘若在世,只怕也见不得我好。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知以后还有多少事端,却见瓶儿瞪大双眼,看我的眼神像看到一只大怪物:“姐姐……你在说什么?姐姐最是温顺柔婉,谁会认为姐姐残暴?”
  哦?看来每个人说得有些出入呢。看到瓶儿那满是不解和惊诧的眼神,我知dào
  自己该同她交待些什么了。
  我把瓶儿拽回屋子里,一边轻轻地理着瓶儿的头,一边说道:“瓶儿,我不知dào
  该怎么同你说。说出来,你也许会不相信,我自从上次死过一次,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瓶儿返转头凝望着我,不明白我说的“记不得”是怎样一种程度。
  我笑了笑,说道:“什么都记不得了。除了知dào
  我姓戴,知dào
  我是个皇后,便什么都不知dào
  了。我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那个皇帝叫什么,都不知dào。还有,我连自己身处何地也搞不清楚。兴许是死前的打击太大,我自己承shòu不了,就都忘了。”我说到这,看了瓶儿一眼,只觉她眼里仍旧有着犹疑,想必这答案并不能让她信服,我于是又画蛇添足道:“瓶儿你知dào
  吗?我感觉到自己当时已经上了奈何桥,都喝下了那碗孟婆汤,我想我该去投胎转世,却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唤我,我不知为什么,有些不舍,就回了头。这一回头,居然就醒了回来。”
  我当然不能和她说我是从公元2007年穿越回去的,穿越是什么?我和瓶儿解释,只怕会越说越糊涂,她把我当成精神病了。
  我这个“喝了孟婆汤”的说法显然让瓶儿更容易接受,她忍不住拽着我的手,有些许激动道:“没想到姐姐果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当初那太医说姐姐已然殡天,竟然是真的!只是,姐姐是听了谁的呼唤,回转头来的?啊,莫非是姐姐那个心上人?”
  我本来想说正是瓶儿你在床边哭泣把我给唤回来的。但一想有些肉麻和假惺惺,好在瓶儿正好给我找了一个看似不错的借口。我于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瓶儿脸上竟比我还喜悦:“怪不得姐姐别的忘记了,独独没有忘记和心上人在一起的光景呢!”她说着还替我憧憬起来:“不知老天爷让姐姐醒来,是不是要安排姐姐和心上人重逢再续前缘呢?”
  再续前缘?我心里苦笑,难不成星也会穿越到此么?
  我制止瓶儿的遥想,也断绝自己的念想,正色道:“瓶儿,关于我的事,我一直没问你,就是不想让那些悲痛重新回到我身上,不过,现在,我想不知dào
  都不行了。”
  “为什么?”瓶儿带着几分天真道。
  我颇有几分无奈地一笑,说道:“刚才来了个吴婕妤,谁知dào
  下次会不会来个郑贵妃,刘美人的?瓶儿,我以为冷宫的日子逍遥快活,可是,恐怕没有那么快活。我如果不知dào
  自己之前生过什么,又怎么应付她们?”
  瓶儿听到“应付”两个字,不禁有些悲恸。她带着一丝哭腔道:“姐姐,既然上天让你忘记过去,你又何苦记起来着?姐姐,你好歹也曾经是皇后,她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瓶儿受些委屈,也算不得什么。”
  “你真傻,欺负你和欺负我又有什么分别?”我摇了摇头,“说吧。有些事,我其实很想知dào。”
  “姐姐想知dào
  什么?”
  “我想知dào
  ,皇上他的皇儿是怎么死的?是我弄死的吗?”一想到那男人眼里的杀意,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从瓶儿口中,我得知皇后,不,我的名字叫戴悠梦,很美的一个名字,生在越国。
  这里是吴越国的皇宫,大唐分崩离析后独霸江浙一方的偏安国。
  我的父亲叫戴襄,乃是越国的宰相。戴家在越国本来是只手遮天,祖父是越国开国的功臣,我的姑母还是先帝的正宫皇后,我父亲戴襄自然而然重权在握,而我作为戴家的大小姐,自然是这一任皇帝后位的不二人选。
  对了,这个皇帝姓钱,单名一个佐字。瓶儿不敢犯忌讳,还是用手蘸着水在桌上把皇帝的名字写给我的。
  钱佐的生母并不是我的姑母,他的母亲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在怀上钱佐的时候被册封为妃。
  我的姑母并没有子嗣,所以她妒恨一切能够怀上孩子的嫔妃。她想尽办法让那些有着帝王血脉的孩子胎死腹中,或生出后弄死,借此来保住她的后位。当然,那时候的先帝并不知她的歹毒,但先帝到了四十岁,都还是没有一个儿子。
  当钱佐的母亲怀孕的时候,已到中年的先帝,对这个孩子呵护备至。钱佐的母亲本是个宫女,多少听过我姑母的歹毒,为了保住钱佐,作为母亲的她也是费尽脑汁,才能在这夹缝中,粉碎了我姑母一次又一次的暗害。
  我姑母没能够在孩子未出世的时候把钱佐给解决掉,对他和他母亲是恨之入骨。再加上钱佐出生仅仅一个月,就被先帝立为太子,在我姑母眼里,这更是难以容忍的。
  终于,在钱佐七岁的时候,钱佐母亲的床下被现了用于巫蛊的桐木小人。历来帝王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巫蛊之术。陈阿娇因为这个失了宠,汉武帝还是因为这个逼太子刘据自杀了,更何况钱佐的母亲本就是个毫无势力的宫女出身,不可避免的被打入冷宫。
  这个时候的先帝并不只有钱佐一个儿子,在我姑母把所有矛头都指向钱佐母子二人的时候,先帝又使得另一位妃子怀有了身孕,所以钱佐这个太子之位并不见得有多牢靠。
  不过,小小年纪的钱佐在那时就知dào
  选择何种方式来保存自我。他主动向我姑母示好,还表现出一副懦弱的模样,我姑母年纪大了,或许也明白一味的拔苗不如培植属于自己的傀儡。钱佐正是利用我姑母这一点心理,费尽心机地伪装自己,让我姑母以及背后的戴家为他肃清登上皇帝宝座的道路。
  当然,为此,钱佐并不好过,十几二十年与虎谋皮的日子,早已经让他找不到什么是真实,仇恨越埋越深,随时等待爆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