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英雄再救美
“楚渊,你,你那一次是不是初吻?”
“哪一次?”楚渊手指缠绕着她黑丝绒一般的秀发,故意。
阿叶娇嗔地在他胸前捶打,“混蛋,自然是第一次吻我那一次。”
“不是。”很干脆。
阿叶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初吻给谁了?”
“苏浅。”楚渊想起了那年他初登基,苏浅迫他立她为后,他在金殿外面就强吻了她。不知为何,想起那件事,心脏就跳空了一下。
阿叶咬牙:“你居然吻了苏浅!她皇上夫君没有把你往死里揍吗?”
楚渊淡然地:“他不知道。”
阿叶目瞪口呆,“你们,你们这个背着他的动作是在偷情吗?”
“胡说什么呢。我会是那种偷情的人?”楚渊黑了脸。
“那你们?”
“只是,蜻蜓点水似的一吻罢了。没别的意思。”楚渊撇嘴。
阿叶心里有些不舒服,一撇嘴,“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别的女人吗?你居然为苏浅守身如玉。”
楚渊挑眉,看着她,“为什么不说是为你守身如玉呢?毕竟,占有了我的是你而不是她。”
“你说的也对。”阿叶又沾沾自喜。表情变化如此快,简直就是个表情包。
阿叶嘴里冒着酸气,“那你到现在还在想苏浅吗?”
楚渊忍不住揉眉心,“你这个样子,真是要人命。没人说过你很八婆吗?”
“我是说书的。八婆是我吃饭的本钱。”
“……”
吻了阿叶的那天夜里,楚渊躺在床上,失眠了。
不过是才见了两面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貌美女子。当时为什么就吻了她?况她屡次冒犯于他。在小九颍河里装死骗他,茶楼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是她的男人,虽然是情非得已,但一个大姑娘,说那样的话,不嫌害臊么?但这与他吻她又扯得上什么关系?就算硬扯点关系,也应该是讨厌她,而不是吻她。
他确定自己是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为什么会情不自禁?是因为她在九颍河底装死时候嘴角那一抹掩饰不住的得逞笑意?还是因为她站在桌子上说他是她的男人的时候眼底那一抹自豪?或者,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那两个字,让他一开始就对她起了意?还是,还是因为她灵动又倔强的性子,像极了她?
他脑子里又浮起他将她抛弃在河对面的情景。他在她的眼睛里,分明地看到恐惧、受伤、与期冀。
“混蛋!混蛋!你夺了我的初吻就打算这样把我抛弃了吗?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就连骂人的声音都是好听的。
初吻吗?
但始乱终弃这个词不适合他们。没有开始,谈什么终弃?
楚渊不愿去想了,睡不着,索性起床,走到窗前,嗤啦一声拉开了窗帘。窗外有淡淡星光、啾啾虫鸣。
楼下的菜园黑影栋栋。
楚渊看着看着,蓦然就想起,小九颍河外面是广袤的荒野,那里野兽出没,她并不会武功,以她的能耐短时间内不可能走出那片荒野。
他拿了剑,直接就从窗子里翻下了楼,匆忙之中甚至忘了,身上只穿了中衣。
黑夜中,急切的马蹄声惊醒了多少人家。不算短的一段路,楚渊却只跑了半个时辰。
飞身掠过小九颍河,落在他丢弃她的地方,淡淡星光下的荒野,黑影摇曳,时有鹰唳狼嚎,却到处没有阿叶的身影。
楚渊没头苍蝇般乱找了一阵,茫茫荒野,一点踪迹也无。
心头不知怎的就慌乱了起来。
“叶苏浅!”
“阿叶!”
“你在哪里?出来!快给我出来!”
“阿叶!”
荒野茫茫,连个回声都没有。
楚渊骂了一句什么,自袖中取出样东西,却是颗信号弹,直接用内力将信号弹催燃了,放上了天空。
黑漆漆的夜空,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彩色的尾巴爆开。
不过一刻钟之后,便有数千人渡过小九颍河,聚集到他的身边来。
“散开,找一位姑娘,穿紫色衣服的。”楚渊沉声命令,顿了一瞬,神色沉黯地又补充一句:“现在是天热的时候,草丛里多蝮虫,找的时候……要仔细。”
楚渊他何曾这样细致地交代过任务……
人群倏然有序散开,投入到茫茫荒野之中。
楚渊铁青着脸,在黯淡星光下站了片刻,随意择了一个方向,也寻了出去。
盛夏时节,荒野上野草灌木正是最旺盛的时候,深的地方足有半人高,浅的地方也已没膝。
楚渊那柄只在几场关键的大战中出场过的凤羽剑不知何时拎在了手上,在草丛里仔细扒拉。
那看起来傻不拉唧还自作聪明的姑娘,说不定走累了就躺草丛里睡了。也说不定被草丛里的蝮蛇填了肚子了。
寂静的天空里蓦然传出一声鹰唳。
楚渊眉心微蹙,抬眸向远处望去。
百步开外,没膝的草丛里,无以计数的幽绿光芒,像一点一点的寒星闪烁。
狼群。这个荒野上称霸的物种。
不过是区区狼群,纵然是些嗜血残暴的家伙,也还不至于让楚渊放在心上。他比它们狠辣得多。
只是,若是那个傻女人遇上的是这么一群……
楚渊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狼群一点一点朝他围了过来。他随意地挽了挽袖子,将凤羽剑掂了掂——终于发现身上只穿了件中衣,刚才就这么在他的属下们面前下达命令来的,怪道他觉得他们今晚的表情很怪异。
如果那个丫头有幸没有葬身狼腹,势必要好好收拾一下她了。楚城主磨牙。
狼群愈来愈近,楚渊眼睛里寒光一闪,凤羽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出去,只轻飘飘一剑,便已将高高跃起的头狼的脑袋削了下来。狼血迸射而出的瞬间,身穿白霜一般的中衣的楚城主已躲开了去,未沾一滴在身上。
战事已平,本以为从此凤羽剑就可以躲在角落里睡大觉了,顶多,也就是骗鱼小子家的鸡杀几只,也算是沾血腥了。没想到今夜又用上了,还是为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丫头片子。
如果那个丫头有幸还活着,他势必也要给她弄个半死。楚城主又磨牙。
一击毙命,群狼失去首领,便忌惮地开始略有后退。
楚渊却并非是逞英雄的莽夫,晓得这帮东西惹不得,倘或惹急了群起攻来,他是楚渊也势必要费些力气。
凤羽剑握在手上,剑尖还在滴着血,楚渊从容站立,不进,亦不退。
虽只是从从容容那样一站,气场却犹胜群狼之势。
群狼渐渐退却,楚渊略烦躁地看看天色,黑丝绒般的天幕已经被谁拉开了一般,露出灰白的颜色来。
天快亮了。
撒出去寻阿叶的人陆续回来报告,地毯式搜索了方圆五十里,不要说紫衣的姑娘,也不要说姑娘,连个人都没看见过。
楚渊负手而立,“换一批人,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你们回城休息。”
搜寻了一夜的人都陆续撤去,楚渊低头看看自己已经被露水露湿的中衣,拎着凤羽剑往回走。
紫衣的姑娘!紫衣的姑娘!姑娘!回撤的人眼睛里放着光,主子这是终于有个姑娘了吗?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竟得主子风露下寻了一夜。
放光的眼睛里又有点愁,这愁人的姑娘为什么会到了这荒野里?茫茫荒野,这又要上哪里去寻找?
回到小九颍河边,楚渊纵过河面,翻身上马,回城。
清晨的风略有凉意,吹在湿透的中衣上,倒是将胸口的火气凉了一凉。待回到自己的蜗居,楚城主这口火气刚刚好被凉透,翻身下马,正准备开门回家的楚城主,刚凉下去的火气噌地又窜起来,且似有按捺不住的趋势。
究及这口火气来的原因,却是他家朱漆大门的门一角,正窝成一个球的紫衣姑娘。
不看她的脸也知道她是谁了。可不正是他在荒野里苦苦找了一夜的叶苏浅!
紫衣的姑娘尚在睡梦之中,被开门的声音惊醒,抬起一张睡意浓重的脸来,嘴角还挂着一滩口水。
“阿嚏!”
鼻涕喷向了楚渊身上。
楚渊嫌恶地一躲,二话不说,一把拎起湿漉漉的人,走几步到大路上,往路中间一丢,一指大路,怒声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怎么过的河,还怎么过去,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戎州城,小心我让人剁了你的双脚丢到小九颍河里喂鱼。”
睡眼惺忪的阿叶姑娘一下子身上每一个细胞都醒得利利索索,爬将起来一把薅住转身就要离去的楚渊的中衣,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一没犯法二也没犯法,你凭什么撵我走?”
楚渊笑出声来,挑着眉梢斜睨她,“凭什么?你说呢?我是楚渊,是戎州城的城主,在戎州城,我就是法,你说我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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