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楚国公主(2)
楚鱼吓得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福身一礼,沿原路就折回去了。月魄自是偷着尾随了上去,跟到吊桥外的琉璃暖棚,诱导道:“锦荣公主不想参观一下石榴苗圃?”楚鱼露出禁不住诱惑的神色,猫腰就和月魄闪进了琉璃暖棚。
暖棚里点了炉火,如四月暖春般温暖。棚里还有上官陌设下的软榻石桌石凳等物,楚鱼溜达了一圈,坐在软榻上小憩,月魄寻了个小马扎坐到了三尺开外,拿话诱导:“锦荣公主觉得这苗圃不错吧?”
楚鱼的话音里不知怎的就酸溜溜的:“浅姐姐真是好福气,得陌太子如此相待。真是羡煞人了。”
月魄:“不能嫁到陌太子能嫁到陌太子的兄弟也算是福气。克王爷长得比陌太子不差。”
楚鱼嘴巴瘪了瘪。心道兄和弟长相上虽相距不大,但性子上就差了太多。一个是为了心上人发誓终生不娶第二人,另一个则日日流连妓馆勾栏,还抛却府中千百佳人。
“长得像未必别的也像。”
月魄就因势利导:“说到长得像,我也总觉得楚管家像一个人。”
楚鱼惊奇道:“咦?不是绿管家而是楚管家吗?”
月魄为她释疑道:“她姓楚,是楚国人,十年前去的苏国被公主收留的。”
楚鱼若有所思,道:“怪不得呢。我还以为她姓绿呢。绿可真是个怪姓。”又猛的一拍大腿:“哎,我想起来了,小的时候在宫里见过一位妃嫔,长得就和楚管家一模一样。那时那位妃嫔身旁似乎是有一个小女孩来的。我那时小,记不大清了。”又惊异地捂住了嘴巴,“难道是?”
月魄忙道:“你想多了。我却知dào
这个楚管家是个不折不扣的乡下人。想来是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凑巧罢了。”顿了顿,“此处非锦荣公主可久留之所,锦荣公主既然已看过了就赶紧离开吧。省得人说闲话。”月魄下了逐客令。
楚鱼不大高兴地扁了扁嘴,再扫了一圈好几十亩地的苗圃,神色黯淡又恋恋不舍地起身往外走去。
月魄瞧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露出一个鄙夷的笑来,待她走后,手心凝出一圈光华,一掌将软榻化了,化成了花肥。他家太子有洁癖,除了准女主子东西一概不让别的女子碰,若是知晓这个软榻楚鱼坐过,他又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今日收获颇大。按着楚鱼所说,这位楚绿桐管家大概是楚国宫里哪位嫔妃的子嗣确定无疑了。原来竟是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只是不知dào
这位公主的存zài
楚皇知晓否。看样子连和亲都不得已找个郡主代替,知dào
的几率是很小了。
但有一个人肯定是知dào
的。就是将她送给他家准女主子的楚渊。不知楚渊将自己金枝玉叶的妹妹送给人家做婢女是出于何种打算。总不至于说是做婢女是这位楚绿桐公主的特别嗜好吧。
月魄一路想着,最后惊异地发xiàn
准女主子有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精准。这句话叫做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他月某人居然也有一颗八卦的心,不能免俗。
出苗圃的时候在桥头遇上了宿醉归来的克王爷。似是在桥头站立良久了。睃着他出来,冷笑道:“六弟的苗圃倒成了个幽会的僻静所在了。也是,他弄这个的本意就是为了讨女人欢心。”
月魄抬眼,面容甚为沉静清寒,冷声道:“克王爷眼明心亮,今日倒没被醉春楼的夷陵姑娘灌醉了。”
克王爷迷醉着眼望着他,嘴角浮着冷笑。只是冷笑,却不言语。半晌,嗤笑一声,点足向对岸掠去,金粉牡丹在竹桥上空划过一道流丽风景。
异日。
楚鱼汪着两汪泪泽来归云苑的时候,苏浅正同上官皓月在梧桐树下拼剑。正是薄暮时分,翻飞的身影挟着一绿一白两道寒光将倦怠归巢的山花一家吓得窝在竹桥桥头的干枯水草中不敢露头。
楚鱼的身影伫立在桥头,不敢近前。她第一次见这等大场面。两个人凌厉的剑qì
竟能隔着数丈远将湖冰碎成无数大小不一的冰块,整个湖里都是浮冰。心里不由又惊又惧。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功夫还算可以,如今一见苏浅和上官皓月的功夫,才知dào
自己井底之蛙了。
她手探向袖内,那里妥妥藏着楚皇赐给她的冰雪锦。手摸到光滑如凝脂的素锦时心都跟着跳得很快。她知dào
苏浅手中有一匹烈火锦,是和冰雪锦材料一致的东西。据传言两匹锦一红一白正是一对有情人的信物,传承了数十代,堪称世间极珍贵的宝物。她还知dào
苏浅一直惦记着冰雪锦,当初楚皇赏她这样宝物的时候她看见苏浅眼里分明流露出的惊异神色。
可她不想给。想到她惦记着冰雪锦为的就是送给上官陌好和她手中的烈火锦凑成一对时她就是不想给。这一点她却是想错了的。苏浅之所以惦记冰雪锦,并非为的是给上官陌好凑成一对。她耳中听得的关于冰雪锦和烈火锦的传说却是二女共争一夫的恶劣故事。虽则也觉得传说而已,没道理放在心上,但终归是存了芥蒂,当初见到楚皇赐锦给楚鱼,她其实是一心想毁了的。没出手是因为上官陌将她按下了。上官陌说无稽之谈你也信。
楚鱼摸着冰冰凉凉的冰雪锦,想着如果是她出手不知能接下苏浅几招。据说苏浅喜欢用绿漪剑,烈火锦并不常出手。不知是因为不擅使还是因为很珍视之不轻易出手。她喊了两声浅姐姐,声音淹没在剑qì
相撞发出的巨大雷鸣里。
苏浅早看见了泪眼汪汪的楚鱼,她不大待见这位锦荣公主。或许多少是因了冰雪锦的缘故心生芥蒂。她也懒得去追根究底,不想待见的时候就不待见了,心情好的时候就敷衍上几句。为什么要对不喜欢的人佯装笑脸故作亲切,她想不通这个道理,也不屑那样做。楚鱼的喊声她听得真切,却没搭理。
上官皓月一招分花拂柳轻松拨开她递过来的剑,笑问道:“你不去接见一下那位什么公主?”
苏浅白了他一眼,手上的剑又快了几分,道:“阿皓你是不是觉得和我斗剑忒轻松了,还有闲情管那什么公主?”
他们的对话楚鱼却是听不见的。以她的修为,连两个人的身影都分不大清,更遑论于雷鸣般的呼啸剑qì
声中听两人说话声。
上官皓月堪堪接住她的剑,笑道:“浅萝你的剑术又长进不少。”
苏浅边攻边问:“你有没有和你师兄比过剑?他剑术是不是很高?”时至今日,苏浅一直还惦记着上官陌的剑术。
上官皓月嘴角不知是轻颤还是轻笑,只是那么抖了一下,片刻,才道:“八岁时比过一次。只和他过了三招。他十岁时就已经因为找不到对手封剑了。”
苏浅啧了啧舌,问道:“不可能吧。找不到对手?天下间高手多了去了,他一个十岁的小屁孩敢说找不到对手?你忽悠我呢还是他忽悠你呢?”
上官皓月笑了笑,剑qì
划过一道长虹,“并非是师兄自封没有对手了。实则是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败在他手上了。最后那次师兄用剑我有幸观战,师父只接下了他十招,你说他算不算无dí
了?”
苏浅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颤了颤。听见自己的声儿也是颤的:“真如那老头子?你讲神话呢吧。”话落,她又想着真如老头子武功是登峰造极,但说不定剑术不济呢。于是不死心地问道:“你能和真如老头子过多少招?”
上官皓月摇头笑得惨兮兮,“没比过。大概在他老人家手上走不了二十招吧。”
“确定打不过他?”苏浅不死心又问。
上官皓月点了点头,肯定地道:“确定。”
苏浅一下子颓废了,萎靡了,没气焰了。想着那座永不可翻越的大山,瞬间觉得人生真是无望了。颓废的苏浅不耐地收了剑,不打了。
月隐趁机端来两杯茶,给两位润嗓子。苏浅呷一口茶,吧唧吧唧嘴,哼道:“苦的。”
月隐惊疑道:“不能吧,这是真zhèng
的涎碧春茶,且用的是清云山的泉水沏的,楚梦姑娘亲自去打的水呢。”
上官皓月笑笑,道:“她是遇到一个强dà
的对手,心里悲苦呢。哪里是茶苦。”抿了一口,赞道:“苏国皇宫不外传的秘制涎碧春茶果然名不虚传,入口醇厚韵味悠远,好茶好茶,回头你给我送一包沁梅苑去,我闲来无事烹个茶赏个梅什么的。”
苏浅瞥了他一眼,嘟囔一句:“厚脸皮。”
月隐笑道:“上官少皇的剑术的确是高不可比的,公主能和上官少皇对上三百招,已经是人不能及的了,干嘛还这么颓废沮丧?”
上官皓月执着茶杯坐到树下藤椅上,摆摆手笑道:“那个强dà
对手可不是我,是你前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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