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一男一女,只是情妇
阳光入窗,和风润朗,夜辜星进组一个星期以来,难得睡了次懒觉。
今天她的戏都被安排在下午,正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一睡就睡到了九点整。起床,洗漱,黑白条纹打底针织,搭配小脚修身牛仔裤,一件深棕短款毛呢大衣,吃过早餐,夜辜星驾车出门。
十二月初的天儿,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了,南方却仍留三分暖意,天高云阔,但湿冷的海风一刮,凉意瞬间入骨,总之,也不会太好受。
开车去海滨路兜了一圈,打开车盖,让沁凉的海风吹进来,夜辜星脑子清醒不少。
抵达横店之后,除了晚上休息,她几乎每个白天都待在片场,数着自己的戏份,一场场拍完,恨不得一天之内就能杀青,然后收拾行李回家。
得益于她如此勤奋、高强度的工作,整个剧组的脚步加快一倍不止,全组工作人员严阵以待,思维紧绷成一根弦,生怕跟不上大队伍,而遭李大导演的骂。
见识过夜辜星的拍戏效率,才知道,什么叫叹为观止!
镜头一亮,瞬间入戏,导演一喊“卡”,霎时出戏,剧里剧外,两种状态,轻松转换,无缝衔接。再说质量,李坤这般挑剔严苛的人也点头称是,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其实,夜辜星的想法很简单,早拍完早收工,她就可以提前赶回京都,见安隽煌和两个孩子。
人,一旦有了牵挂,便再也没了自由,不是被剥夺,而是自愿放弃。
之后她又开车去了购物中心,口罩覆面,任谁也不会想到擦肩而过的人正是当红影星小紫衣。
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又逛了逛护肤品专柜,最后歇脚在一家环境清雅的咖啡厅内,靠窗的位置,能够将落地窗外众生百态尽收眼底。有匆忙而过的正装白领,三五成群的少男少女,外出游玩的三口之家……
蓦地,夜辜星双眼微眯,视线定格在马路对面,相拥而行的情侣身上。
男的一身浅棕色休闲服,身材高大,五官英俊,女人大衣长靴,一头大波浪风情万种。男人凑近女子耳边,似轻言细语说着什么,女子闻言,红唇轻勾,笑容妩媚。
两人正穿过马路,朝咖啡厅而来。
夜辜星执起面前的卡布奇诺,轻啜一口,敛眸间,掩下所有情绪,静静坐在位置上,因而那一男一女并未对她有所关注,只当是普通客人。
邓雪正准备把包放在位置上,一只大掌伸手接过,顾允泽笑道,“我来。”
言罢,接过包,格外绅士地替邓雪抽出椅子,请她坐下,而后走到对面位置落座,自然而然,女人的包被他放到了自己手边。
邓雪挑眉,明丽的五官沾染一丝轻嘲,望向那只远离自己的提包,“顾少这是怕我跑了?”
男人翻看着咖啡单,闻言,并未抬头,唇角浮现出淡淡笑意,“跑?你能跑到哪里去?”
邓雪眸色一沉,红唇抿紧,眼底却浮现出淡漠的哀凉,仔细一看,仿佛又无悲无喜。
便只听她轻声一叹,呢喃出口,“是啊,还能跑到哪里去……”
跑到哪里,也甩不掉眼前这个男人!
既然甩不掉,那就只能接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就像强奸,与其无力反抗,还不如好好享受,事后,你大可以潇洒无畏地拍拍胸脯,告诉全世界——是老娘睡了生活!
男人却突然抬头,眼中冷光凝结,却在下一秒冰消雪融,“你能想通,我很开心。什么时候把夜总会的工作辞掉?”
邓雪却并不领情,眼波流转间,轻笑一声,状似随意地开口:“没了工作,你养我啊?”
顾允泽眼眸微沉,“我现在不是养着你吗?乖,听话,别再去那种地方,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首先,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的工作,没关系,我也不强求你看上眼,只希望你不要插手。再者,我不是女孩子,”妩媚一笑,“我是……女人。”
男人瞳孔一缩,气息微乱,就是这副勾魂浪荡的模样让他一再沦陷,到如今,早已情难自拔,至少,这个女人的身体让他十分享受。
“卡里的钱不够你花?”
邓雪轻笑,“绰绰有余。”
“那你为什么非要往那种肮脏地儿里钻?!”
邓雪面色一白,却被脸上厚重的粉底遮盖,“肮脏”二字就像一根倒刺,扎进她心里,拔出来的时候,鲜血淋淋,她却早已习惯。
吃了那碗饭,已是风尘人,从啤酒小妹,到夜总会服务员,最后沦为坐台小姐,如今更成了男人豪掷千金包养的情妇,一步错,步步错,明知是错,她也不得不迈出那一步!
她要生活,她要念书,归根结底,她需要钱!
曾经,孤儿院的老阿妈便常常念叨,“钱钱钱,命相连。”可见,这世上,如果没有钱,那该是何等辛酸,反正邓雪深有体会。
所以,对自己在夜总会的工作,她感恩多过羞耻,至少,这份工让她读完了大学,衣食无忧。
缓缓翘起唇角,女人娇俏一笑,“我本来就不干净,不往那种脏地方去,又该往哪儿去?”
“你!”顾允泽气得咬牙,什么叫“本来不干净”,那他成了什么?!
伸手掐住女人白嫩的下颌,顾允泽眼神发狠,“邓雪,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惹我生气?”
试图挣开男人的钳制,却反而得到男人更用力的回掐,邓雪倒抽一口凉气,索性也就随他处置,冷淡一笑,“顾少生气了?”
“生气?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动怒?”
“那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允泽眼中划过一抹恶意的笑,他就是看不得邓雪这副犟骨头模样,“你不过是我的情妇,用钱买回来的女人,有什么值得爷生气?”
“是吗?”邓雪垂敛了眼睑,再抬眸,已换上一片盈盈笑意,“既然如此,顾少能不能先放开我呢?”
顾允泽没动,反而又加重了三分力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做情妇,就要有做情妇的自觉,听说,你当初还在坐台的时候,就十分敬业,酒来者不拒,男人更是有求必应。你说你,怎么就骚贱成这样呢?果然是天生做鸡的命……”
“我敬不敬业,顾少心知肚明。已经是做鸡的人了,当然就只能是做鸡的命!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多清高,比不得出身高贵的顾少,所以,别让我这滩污泥,抹黑了您的脸!”
“啧啧啧……”顾允泽邪气一笑,指尖轻动,摩挲着女子下巴,“生气了?被人骂鸡的滋味不好受吧?还以为你的忍功有多强,三两句话就撑不住了,真没用。”
邓雪眼中闪过一抹哀绝的伤痛,却终究化作缥缈一笑,“风尘打滚,我心甘情愿,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有用无用,活着就好,顾少不用为我操心。”
“嗤——为你操心?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爷从不用二手货,也看不得自己用过的东西,再被别的男人回收利用,懂吗?”
邓雪眼中早已冷凝一片,扯开唇角,“这点您不用担心,我现在不出台。”
“坐台也不行!”
“顾允泽,你是不是太霸道了!”
“爷的东西,别人用不起,就连看看都不行!”想到上回出去应酬,一出包间就看见男人对她动手动脚,顾允泽气就不打一处来!
“顾少,我拜托你清醒点,OK?”邓雪看他像看一只怪物,“我是你包养的情妇,不是你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我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世界,你只是买下了我的身体使用权,没有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不愧是B大出来的高材生,牙尖嘴利。真想看看,你被拔了爪子、拔了牙之后的样子,是不是还像现在一样嚣张?!”
邓雪眼皮一跳,顾允泽就是个疯子,惹急了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乖宝贝,别怕,开个玩笑而已。第一次是我的错,给你留下了如此不美好的回忆,对此深感抱歉。”言罢,收回手,扯过一方纸巾,将捏过女人下颌的手指一根一根拭擦,好像上面沾染了什么脏东西,笑意深长。
邓雪全身一僵,第一次……
细长的皮鞭,粗糙的麻绳,满背的血痕,还有窗外惨淡的月光,室内空气中漂浮的酒香,和男人发狂的表情共同交织成一幅血腥的图画,那是她此生最不愿回想的噩梦!
她的第一次,粗暴地毁在了这个男人手上,险些睡死在酒店。
她怎么就忘了,顾允泽除了是个谦谦公子之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魔鬼!
双手一颤,险些带翻了咖啡杯,男人却沉声一笑,关切提醒,“雪儿小心。”
邓雪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心口,将她整个人团团包围。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现,此时此刻,邓雪只觉心累,呢喃道:“放过我吧……”
“呵呵……既然招惹了本少,你以为,是你想结束就能结束的吗?”
“你究竟想要什么?!”邓雪目眦欲裂,眼眶通红。
顾允泽侧首看向落地窗外,声音平淡无波,“辞了夜总会的工作。”
“……”
“爷的女人,不差那点皮肉钱。”
邓雪双拳一紧,“皮肉钱”三个字,字字诛心!
“顾允泽,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邓雪看着他,目光灼灼,那一瞬间,顾允泽仿佛窥见了女人灵魂深处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心头一跳,竟下意识避开眼,淡漠地吐出两个字——
“情妇。”
邓雪眼眶一红,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她以为,这个男人心里终究对她还有几分情义,他们的开始或许并不美好,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时而流露的关心和体贴,让她惶恐的同时,却忍不住渐渐靠近,像贪婪火光的飞蛾,只为那一刻的温热,却终究逃不过死亡的结局。
是她错了,她不应该抱有幻想,憧憬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俗话说,男人贪新,女人怀旧。男人的第一次转目既忘,因为身后还有大片野花等待采撷;女人的第一次刻骨铭心,因为第一抹生涩的芳香只沾染在那一人衣角之上。
顾允泽是邓雪第一个男人,如噩梦般痛苦的回忆,在她心底烙印下恶魔的影子,虽然并不美好,但却永生难忘!
她甚至幻想,或许可以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今生的归宿,安安稳稳,平平淡淡。
可惜,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在他眼里,她是不干不净的坐台小姐,是他花钱包养的情妇,是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具!
是玩具,终究会有被取代的一天,那时,她就是街边的一只破鞋,擦肩而过,也换不来他的一眼回眸。
既然如此,她还奢求什么?
“顾少,我恳求你,不要逼我。”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服软,男人眉心却狠狠一跳。
“那份工作真的让你如此留恋?!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下去?!我的钱还不够你用?!为什么——”。
“是,你给的钱很多,够我用一个月,甚至一年,可是以后呢?当你厌弃我的那天,我又该如何养活自己?!我也要生活,不可能永远依附男人,你……”
“为什么不可能?”顾允泽脱口而出。
邓雪柔和一笑,“我将来要依靠的男人,定然是能与我携手一生的爱人,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顾大少爷!”所以,她不能丧失了养活自己的能力,安心待在笼子里等待饲养,否则出笼之日,便是她殒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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