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生辰

  楚玉凝将手拢在袖子里,微捏了捏,下颔指着桌上铺着的宣纸和笔墨。
  兰州默然,走过去,提笔,在纸上写下:“称心画舫里藏着黄金五千两。”
  “黄金五千两,也就是五百斤。”相当于两个人的重量,藏在一艘画舫里,刚刚好。若是人再多,只怕到时船会承载不起。
  “已运出,且安置好人手,待十五运出城外。”
  “十五?”楚玉凝盯着纸上的数字,眸中带着询问之色。
  兰舟提笔已最简练的语言告知她自己的安排。
  这五千两黄金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现下这个时节,若想不引人注意,就不能有太大举动。
  因此,兰舟嘱托画舫老板娘寻了户可靠的人家,将黄金藏在马车的夹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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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里,以十五外出进香为由,将黄金运出去。
  熹隆帝既然对忠义伯府的财富势在必得,想必一定会有人暗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和加强城门检查力度。
  如此一来越是大费周章,越显招摇,越会引人怀疑。
  “舅舅一直没有动静,想必正等着我们行动,咱们要不要使出一些障眼法?”楚玉凝盯着纸上的字道。
  兰舟摇了摇头,写下四个字,“以不变应万变。”
  楚玉凝点点头。
  复又和他谈起忠义伯的病,“外公这两天昏睡的时日越发长了”
  兰舟有些不自在地将笔搁到笔架上,是他酒醉两日,耽搁了替忠义伯寻大夫。
  只是现下的金陵城,有哪些大夫可用,哪些大夫不可用,他需先行排查一番。
  “世子哥哥从南疆带回金陵一个女大夫,你觉得可用么?”
  朱沅宵
  兰舟眸中暗芒一闪而过。
  “请郡主容属下先探探那女大夫的底。”
  “嗯。那有劳兰少将了。”
  “若无其他事,属下先行告退。”
  兰舟躬身朝楚玉凝行了一礼,像任何一个公事公办的侍卫那般。
  “嗯。”楚玉凝简短应了一声,束手站在一旁,等着他离去。
  兰舟将桌上的纸折起,带走,转生走下阶梯,往远处走去。
  楚玉凝也带着丫头回到自己暂住的院子。
  今日是十月初十,距离十五还有五日,而十月十六是信武侯太夫人七十岁生辰。
  十五那日想必金陵城已然车来车往,一个出城上香的马车,应当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
  有兰舟在,楚玉凝一向是放心的。
  下午的时候,宁氏请楚玉凝一道去库房,挑给信武侯夫人的贺礼。
  宁氏自嫁进忠义伯十来年,这是首次主持中馈,此前府中后宅大权,一向由穆氏把持。
  现下穆氏将自己关在院子里,闭门不出。
  皓哥儿曾私底下偷偷告知我宁氏,那日在内室,曾发生了何事。
  宁氏听了不由大骇,严命皓哥儿不可往外泄露半句。
  皓哥儿点头表示知晓。
  宁氏再料不到,穆氏竟然心狠到,意欲用簪子刺死忠义伯,她自己同床共枕数十载的夫君。
  然忠义伯一日不挑明此事,不做下处置穆氏的决定,她便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只当穆氏因苏宸娘被抓和苏阅明被逐出忠义伯府深受刺激,这才闭门不出。
  这样一来,原本穆氏拟定好的送给信武侯老太太的贺礼,宁氏也不好当面去问穆氏了,只好拉着楚玉凝在库房里瞧瞧,可有什么适合送人的物什。
  二人在库房里待到近晚膳,才寻到一件合适的礼物。
  携手出来时,丫头禀告道:“回夫人,小公子和世子已等候多时了?”
  “安哥儿这个小吃货是不是等不及要用晚膳了?”楚玉凝忍不住向宁氏打趣道。
  来到用膳的偏厅,却见安哥儿将小手背在身后,一反往日的活泼,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似的,满脸局促不安地看着楚玉凝。
  楚玉凝目光自安哥儿身上划过,待看入安哥儿的双眼时,他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阿姊!对不住!呜呜!我应当早些说的!我对不起你!呜呜!”安哥儿忽然毫无预兆地大哭起来。
  楚玉凝见金豆子从他脸上直掉。
  这个一向喜欢假哭逃脱惩罚的淘气包,是真的哭了?
  楚玉凝心中一慌,忙疾步上前,蹲在他跟前,拿帕子替他擦泪,“安哥儿怎么了?告sù
  阿姊,发生了何事?”
  “呜呜!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想着大家都不知dào
  ,我偷偷给你备份礼物,突然拿出来送给你,你一定可开心可开心了!”
  楚玉凝听了不由拧了拧安哥儿的鼻尖,“哎呀!你不说阿姊都忘了,阿姊平时可没白疼你呀!”
  “哎呀!”谁知,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宁氏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舅母怎么了?”楚玉凝转头看着宁氏。
  “郡主,今日可是可是你十五岁的生辰?”
  楚玉凝愣了愣,后点头。
  “哇!”安哥儿哭地更大声了。
  一旁皓哥儿见安哥儿哭地伤心,自个儿也跟着默默掉擦眼睛掉眼泪。
  “这到底是怎么了?”楚玉凝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安哥儿,“阿姊生辰,安哥儿怎么哭地这么伤心?”
  “安哥儿嗝一直记得离开北疆的时候便记得”安哥儿哭地直打嗝,断断续续说着,“皓哥儿说女子十五岁生辰嗝要办及笄礼很重yào
  很重yào
  我若是早些早些说就好了呜呜!”
  及笄礼?楚玉凝嘴角笑纹加深,或许第一次,哪怕生母不在身旁,还是会从心底生出期待和新奇吧。
  第二日因心中想着,及笄后,就可以与他定亲,又夹杂着丝丝甜蜜和窃喜。
  而这一次,她是真没记起这茬来。
  “哎呀!这可怎么办!”宁氏一脸自责,“近日府中忙地厉害,我竟将这么重yào
  的事给忘了!”
  现下天色已晚,筹办一个及笄礼,已不现实。
  “舅母,您身子本就不好,这些日子里里外外忙碌着,我自个儿也忘啦!”楚玉凝一脸毫不在意地冲宁氏笑了笑,转而看着安哥儿,一脸期待道:“安哥儿,你先给阿姊看看,你给阿姊准bèi
  了什么礼物可好?”
  安哥儿这才将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摸了摸眼泪,然后垂着头,一哽一哽地,羞涩地将另外一只手,也伸出来,神色扭捏地将一个雕刻着简单花纹的金丝楠木盒递给楚玉凝。
  楚玉凝含笑接过,将木盒打开,待看清盒中所装之物时,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