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话 欲语泪先流

  长亭，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做这种事情。
  此刻的他已经来到了欣梦园的外围。
  长亭，有些进退两难，杨柳依依让他来欣梦园找苗纹纹，可他并没有看见苗纹纹的影子。
  更糟糕的是他此刻正遭受围观，来来往往的欣梦园花侍们，有的明目张胆，有的偷偷摸摸看向长亭。
  “这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少爷呢？”
  “看起来太有气势了吧！”
  “……”
  长亭的穿着很一般，但他的气质是掩盖不了的，这里不是他在军队，长亭已经很尽力压抑自己的气势了，长亭有些无奈了，要不，还是让杨柳依依来这里找人吧。
  犹豫着要不要即刻回去，不知哪个花侍喊了声，“兰花夫人来了！”紧接着众花侍齐声向来人问好。
  “兰花夫人。”
  长亭在众花侍中看见了一身黑色长裙，披着黑色披风，用一块同样是黑色的面纱，遮住半张脸的兰花夫人。
  虽是一样的造型，但兰花夫人却多了几分柔美和悠然。
  兰花夫人此时也发现了长亭。
  “兰花夫人。”长亭冲她点点头。
  兰花夫人略带惊疑，“长亭小将军……？”长亭怎么有空来欣梦园了？
  “长亭…他是长亭…？”
  “是长亭大将军？！”
  “天哪，我该不是在做梦吧？你快掐我一把！”
  除了兰花夫人专门训练的花侍，其余几位夫人手下的花侍都叽叽喳喳起来。随着兰花夫人的一个眼神扫过去，她们纷纷低下了脑袋，天，那可是长亭大将军啊！有着铁血手腕的长亭大将军！她们刚刚还用那样直接的目光打量了他，还敢议论他！
  长亭心底里苦笑不堪，敢当面称他这个大将军为小将军的，这世上估计就只有兰花夫人一人了。
  长亭认识兰花夫人时，他父亲长安还在，长安当时是车魂王国的大将军。
  长亭认识兰花夫人时，他还只是个半人高的小男孩。
  小时候，他父亲是大将军，兰花夫人就叫他小将军。
  “跟我来吧……”兰花夫人从长亭面前走过。
  这么多年她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变。长亭跟上兰花夫人，两人走向了兰花园的小亭子。
  “怎么?长亭小将军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兰花夫人示意他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长亭看见兰花夫人摘下面纱，她的相貌几乎没有改变，她还是像自己小时候见过的样子，他和长安曾经见过兰花夫人痛失丈夫，他看过兰花夫人发疯的样子，看过她崩溃，也见过她最绝望时期的挣扎，以前的她，太纯真太像一个完全长不大的少女了，现在的兰花夫人，优雅宁静，却又有些陌生。
  兰花夫人给他倒了一杯花茶，茶水上面漂着几片花瓣。
  “幽兰姨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苗纹纹的女孩子？”长亭问。
  “你找…纹纹…？”兰花夫人表情有些奇怪地望着长亭。
  “是的，她叫苗纹纹。”长亭有些尴尬，因为苗纹纹来的时候没有露过一次真面目，所以长亭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的名字。
  兰花夫人放下手里的水壶，伸出手在长亭的脑门上用力锤了一下，长亭捂着脑袋，疼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幽兰姨你干什么？”她这么还是那样动不动就喜欢打自己的脑袋。
  “傻小子，你该不是忘了我丈夫姓什么了吧？！”
  “震天叔叔…苗…震天叔叔？！”长亭轰然站起来，“那…苗纹纹…她是……”
  “她是我的女儿，纹纹，你忘了吗，你们小时候很喜欢在一起玩的。”兰花夫人说。
  ……
  “她不是失踪了吗？你…找回她了…”长亭颓然坐了回去。
  “你好像不太高兴啊？”兰花夫人审视着长亭的神情，“你不记得纹纹了吗？”
  “不，没有，我很高兴，你找回纹纹…我很高兴，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发生了什么事吗？纹纹又是什么时候有车魂的……”
  长亭摇了摇头。
  “发生了很多事情……”兰花夫人看向远方，向长亭娓娓道来。
  长亭听兰花夫人讲起她找到苗纹纹的经历，“前段时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纹纹回来了的？”兰花夫人问。
  长亭把杨柳依依和苗纹纹之间的事情，以及苗纹纹找上杨柳依依，并和他们一起训练骑刃王的事情。长亭说话的过程都觉得嘴里一片苦涩，小时候那个跟在他后面，会喊他“长亭哥哥”的小女孩，他当初当做宝贝的小女孩，终于回来了，可，他干了什么？长亭回想起在训练场，一次又一次把她打下场的画面。
  “果然是这样啊！那孩子还是忘不了她的圣兽队，她的那群伙伴……”苗纹纹时刻不忘记训练骑刃王，让兰花夫人愈发觉得自己看不懂女儿，兰花夫人虚弱地微笑，“长亭，你今天可能见不到纹纹了，她回去比赛了……全国骑刃王大赛，你可能只有让小依依去去那里找她了……”
  长亭最终忍不住问了一声，“可纹纹她为什么没有认出我来？”明明她见过他了，可她看他的目光却像个陌生人，她对自己一点儿印象有没有了吗？
  “纹纹不记得了……”兰花夫人抚着脸说，“她吃了很多苦，她失踪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她不记得爸爸妈妈了，她不记得回家的路……”
  所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会喊他“长亭哥哥”的小女孩了？长亭思考问题时，下意识拧紧眉头。
  兰花夫人有些心疼长亭，她看着他长大，她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看着他这些年来一步步走过来，那双稚嫩的肩膀承担了太多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承担的沉重。“你呀你，那么小个人总是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干什么？”兰花夫人像揉小猫小狗一样揉长亭的头发，把长亭的头发揉成鸟窝。
  “幽兰姨，我已经成年了！”
  长亭他都十八岁了，兰花夫人怎么还这样啊？
  ……
  纹纹，你还好吗……
  全国骑刃王大赛，圣兽队吗？看来，他是非去不可了。
  全国骑刃王大赛现场，苗纹纹的攻势越来越犀利，眼看着落木萧萧就要撑不住了，落木萧萧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比赛，她不喜欢比赛。
  “我要出绝招了！”苗纹纹提醒落木萧萧，接着清喝一声，“凤耀祥——”凤凰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化作一道残影，冲向落木骑。
  落木萧萧觉得自己很累，她已经厌倦了像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她多想多想回到以前和铠甲神在一起的时光，平平淡淡的。一个恍惚间，连苗纹纹的攻击都没有发现。
  落木萧萧渐渐松开了握着落木骑操纵杆的手，她已经不想这样下去了，就这样结束比赛吧！
  落木萧萧的车魂之力溃散开来。落木骑的战刃转动得越来越缓慢，最后停止了旋转。
  苗纹纹的凤翎骑在直冲像落木骑的同时，觉察到落木萧萧接近于零的车魂力量，苗纹纹可以猜想到凤耀祥击中落木骑，落木骑飞出去的下场，落木萧萧也会因此重伤……
  “铠甲神，你放心吧。”出场前，苗纹纹是这样同铠甲神说的，她的意思是，她和落木萧萧的比赛，绝不会伤害到落木萧萧的，铠甲神或许不认为她有这个实力伤到落木萧萧，但苗纹纹认认真真把自己的承诺放在心上。
  苗纹纹调转车头，愣是收回了自己的攻击，凤翎骑一击“凤耀祥”，全落在了苗纹纹身上，冲击力下，苗纹纹手从操纵杆上离开，连视线都模糊不清了。
  情急之下苗纹纹一脚踩下刹车，凤翎骑由于受到惯性作用，在场内翻车，凤翎骑滚出几十米外才停下来，凤翎骑消失，苗纹纹跌落在赛场上，捂着嘴硬生生咽下一口要喷出来的血。
  “苗姐姐！”落木萧萧在这瞬间的转变下，惊得不知所措，落木萧萧跳出落木骑，直接奔向苗纹纹的位置，连面具掉了都没有发现。
  这一下让所有观众更为大惊失色，苗纹纹已经很漂亮了，现在连这个易水战队的落木萧萧都如此美貌，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这是骑刃王比赛，还是在选美现场了。
  而圣兽队的三人更快一些，从苗纹纹发出绝招，到落木萧萧停下进攻，铠甲神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万万没想到苗纹纹最后止住了自己的进攻。
  赤焰七星已经扶住了苗纹纹，他自是知道半途停下进攻对车手本身有多大伤害。
  “我没事……”苗纹纹对队友们摆摆手，下一秒，却直接晕倒在赤焰七星怀里。
  “纹纹——？！”
  江来也冲上了赛场，“萧萧！”他站在落木萧萧旁边。
  “对…对不起…”落木萧萧捂着半张脸，泪眼婆娑。她本想输给苗纹纹的，没想到最后却变成这样。
  赤焰七星和钢千翅已经护送苗纹纹直接赶去医疗室了，铠甲神直勾勾盯着落木萧萧。
  江来一把护在落木萧萧身后，“比赛场上受伤是常有的事情，如果那个女孩不停下来，萧萧会伤得更严重！”
  “纹纹是为了她才受伤的。”铠甲神冷冷盯着江来，江来的话，让他很气愤，似乎是在说纹纹的所做都是在自作自受。
  “对不起对不起……”落木萧萧捂着脸，不敢看铠甲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