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海底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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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往一汐怀中缩了缩,“这……我们这是碰到……鬼……鬼了?”
  “你怕鬼?”
  我诚恳地点点头。
  一汐淡笑,“没有鬼,我们走吧。”
  我将脑袋从大神怀中拔出来,“不管他们啦?”
  大神继xù
  走向前,“总要先管好自己再去管别人。”
  我暗自点点头,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那就是自私,自大神口中说出就是耐人寻味。
  沿着“海鲜”路走到尽头,竟是一方桃花林。
  桃花灼灼,绵延成海,灿如烟云。
  我冲入桃林,大呼小叫,“汐汐,桃花居然能开在水里?真特……乃做梦也梦不到的奇迹啊!”
  一汐却淡定如斯,软袍拂过粉润桃瓣,温声说:“你想这里有什么,这里便有什么。”
  “……啊!哦?”
  这处桃林大的很,我绕了许久也绕不到边境,桃林深处落着一栋小木屋。桃花院中生了碧草野花,纯白石桌上缀了几瓣鲜嫩桃花。
  “哇,这里有人家啊。”我踩着长了青苔的石阶停步到木屋门口,敲敲门,无人回应。
  连续敲了几个来回,仍不见有任何动静,我干脆推门进去。
  屋内清新干净,一桌一塌一柜双凳,灶具一应俱全,甚至灶台上堆着新鲜蔬果。
  看来这里是有人居住的,但不知屋主去了哪儿。
  我生了火煮了水,借用桌上的茶具为一汐泡了壶桃花茶。
  我坐到木椅上,把玩手中的玉米棒子,“这里是什么地方?蜃海幽女不会住在这片桃花林中吧。”
  一汐用茶盖拂了茶水中微荡的桃花瓣,“不是。”
  我捧着玉米棒子问:“那这是哪里呢?步生花同凫苍他们又在哪呢?”
  浅啜一口后,对方将茶盏放下,细细凝视着我手中的玉米棒子,“难道……你不知dào
  么?”
  “……我应该知dào
  么?”
  对方淡淡一笑。
  “哦,对了,你吃煮玉米么?”我将手中玉米递过去。
  大神摇摇头,于是我埋头啃起来。
  大神不吃有些道理的,谁家美到出尘的大神会捧只玉米棒子一顿啃呢……
  一汐打量着房间陈设,从墙壁上悬的蓝草图,到红木柜前摆得对称的青铜烛台,再到床榻上垂的素色帷幔,他轻声道:“不知dào
  ……也对。”
  我叼着玉米棒子彻底蒙圈了。
  本来借用人家地盘小憩一番,我们该继xù
  上路了,总要走出这里,去寻蜃海幽女以及走散的同伴们。可我的五脏庙有些闹腾,关键时刻大唱空城计。真是丢人,不刚啃完玉米棒子么……
  一汐眉眼带笑走去灶台,“可会煮饭?”
  该是我表现贤惠的时候了,我豪气冲天挽挽袖子,“我……”
  “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我差点咬舌自尽,踉踉跄跄靠近灶台,“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一汐将一根黄瓜拿在手里,“蛋炒黄瓜怎样?记得很多年前我最拿手的便是这个。”
  我身子一软,趴在锅台上,“要……要……要不要我帮……帮忙生火?”
  一刻钟后,几碟颜色浓郁的素菜整齐摆放到木桌上。
  我口水潺潺望着美味佳肴,这是一汐做的,我的汐汐做的,我的汐汐为我做的……身为顶级神尊怎么可以会做饭呢?怎么能为我一个小妖做饭呢?这简直天理难容!
  一汐大神挽袖炒菜的姿势忒销魂了点,丝滑云发微荡于肩头,手拿炒勺,眉眼柔和却带着专注认真,见识一次便足够我魂牵梦绕一辈子。
  大神将竹筷放到我手里,随即坐下,“不尝尝么?”
  我战战兢兢坐下,端起米饭就往嘴里扒拉,不消一会,成功将自个儿给噎得翻了白眼。
  一汐起身轻抚我的背,顺便倒了一碗水给我,“这里就我们俩个,又没人跟你抢。”
  我接过水顺了顺嗓子,泪流满面道:“汐汐,我觉得我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如果这是梦你留在梦里陪我一会好么?”
  一汐复又坐下,为我夹了一箸青菜,只温温一笑。
  待我们吃饱后,将炊具刷洗干净摆弄整齐,天空轰隆隆传来打雷声,方走到门口,倾盆大雨浇灌了漫漫桃花林。
  我扒着门框百思不得其解,“这里不是海底么?有桃林或许勉强说的过去,怎会打雷下雨呢?”
  一汐靠拢过来,风将他的软袍鼓起,他望着雨打桃花的风景,幽幽道:“可能这雨想下就下了。”
  我仰着脑袋,膜拜他,神回复!
  这场倏然而降的大雨连绵下了两日才渐渐停歇。
  我同一汐便在这座小木屋独处了两日。
  这两日,一汐洗手,我洗脸,一汐洗菜,我切菜,一汐煮饭,我生火,夫唱妇随,融洽到甜蜜。
  我趴在灶台边,托腮询问往锅里放盐巴的一汐,“汐汐怎么会煮饭呢?”
  “多年前曾去人间逗留过一段日子,那时学的。”
  我将空碟递过去,“那汐汐平日在无虚幻境也时常自己煮饭吃么?”
  嫩黄豆芽落入碟盏,一汐收了木铲,“没有,从来没煮过。”
  “啊?为什么啊?你煮的东西那么好吃。”
  一汐稍稍侧身,望向窗外雨丝,默然片刻才道:“或许……是不敢吧。”
  我见他侧颜有些清冷忧伤,或许勾起他一些不快的回忆,便没再追问下去。一手端着菜一手拽了他袖子,“我们快些吃吧,神尊煮的东西要是吃不完会遭雷劈的。”
  对方暖暖一笑,转步靠近灶台,“你饿了便先吃,我还有一个菜要炒。”
  我坐在木桌前小心翼翼吃着碗中饭菜,因这幸福确实在来得小心翼翼。
  一汐的过去那么长,漫长到想象不到的岁月,他曾在漫长的时光中经lì
  过什么,更无从猜起。
  一位高高在上的神尊会煮饭,会说不敢,第一次觉得同他的距离是如此近,他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上神,不再是无虚幻境的至尊,他不过是六界凡尘芸芸众生中的一位普通男子,食人间烟火,体七情六欲,会思及过往云烟,会因往事而心生情愫。
  我丢了筷子跑出木屋,站在被雨丝润湿的桃花树下望着木屋的烟筒冒着白色烟雾……这是人世间最平常的风景,朴实温馨到让人落泪。
  头顶撑开一把竹骨伞,一汐已停在我身边,“怎么突然跑出来淋雨?”
  我指着袅袅飘散的烟雾,“你看,烟筒冒烟了,多好kàn。”
  一汐含笑望着我,淡淡道:“傻瓜。”
  温润桃花映在他眼底,开出一世灿烂。他将竹骨伞全撑到我头上,此时的他已被雨丝润湿了墨发长衫,却依然美得动人心脾,这一刻,我的汐汐,是如此的真实。
  雨停,天空亦渐明朗起来,我们踏着润湿的青石小路继xù
  前行。这场落雨打散不少桃花,整个小路铺满桃花瓣,粉嫩得不忍心踏足。
  赶了半日的路,却寻不见桃花林的出口,我坐在桃花树的青石头上墨迹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呢?”
  倏然,飘渺哭声自桃林一侧传来。
  寻着哭声发xiàn
  一对倚坐在桃树下的母子。
  年轻的母亲跌在地上哭泣,她怀中抱着一个睡得发沉的孩童。
  询问了才知,这位母亲名叫阿桑,住在桃林深处的小木屋。阿桑的丈夫已病逝,只余膝下五岁男童,孤儿寡母已于这片桃林住了多年。两日前出门挖野菜被毒蛇咬伤,阿桑被咬伤了腿未有性命之虞,但同样被咬了小腿的儿子却一直昏迷不醒,她一时束手无策只得抱着儿子干哭。
  原是小木屋的主人,怪不得雨下了两日都不见主人归来。
  一汐躬身查探了孩童伤口,遂将其抱起来,“先回木屋。”
  我将对方搀扶起来问道:“我们在这片桃林里走了许久都不见出路,要怎样走才能出这桃花林。”
  阿桑道了句让我既忧伤且快乐的话,“这片桃花林四季如一,不曾凋谢,也没有尽头,我们再此生活多年从未走出去过。”
  忧伤的是,不能同步生花他们胜利会师了,快乐的是,若走不出去干脆不出去了,我同一汐再此做对野鸳鸯也是挺好的,至少这里没人会计算我们之间的身份悬殊差。
  我搀扶了阿桑,一汐抱了昏迷的男孩返回小木屋。
  我为阿桑清理了伤口,简单包扎。一汐为昏迷在床榻上的男孩探脉。
  我见阿桑面色揪心,安慰她道:“你放心,我的朋友无所不能,你儿子的小小蛇毒他勾勾手指头都能治好。”
  阿桑眼眶又红起来,紧握我的手,“真的么?”
  我点点头,为她倒了碗水,“对了,你们一家人怎么会来这海底桃花林生活呢?”
  阿桑接过瓷碗,颔首谢过我,“我同丈夫本是无心镇的渔民,以打渔为生,一日去蜃海凿冰捞鱼不慎落水,没想到就落到这么个地方。我们不知如何回去,就在这片桃林生活下来,这里虽无人居住,难免寂寞,倒也安静惬意。可惜几年前丈夫病死……”说到这里,她放了瓷碗暗暗拭着眼角泪水。
  情节离奇,险象环生,孤儿寡母,却是可怜,上等素材。
  我正酝酿台词打算好生安慰阿桑,一汐走过来道了句有些丢面子的话,“抱歉,爱子的毒我无能为力。”
  阿桑已扑到床榻边便抱着儿子哭得由衷,我拽了一汐躲到旮旯,“不会吧,你是神尊,怎么可能连个小小蛇毒都治不好呢。”
  “可这里同别处不同,我的法术在此地不起作用。”
  我呆愕一会,“那我们只能用土方子救人了。”
  所谓土方子就是先用嘴将蛇毒自伤口处吸出来,再找药材敷到伤口上,用大自然的力量为孩子祛毒。
  由于孩子中毒的时辰有些过长,再想从伤口处将毒吸出来那就太天真了,我只得拽了一汐到桃花林寻觅药材。
  一路翻石头扒草皮,好似逮蝎子专业户,就是没寻到一颗看着像是药材的植物,我砸了砸老腰,同一汐发表内心思想,“我们不能丢下阿桑母子啊,这里再也没有其他人,要是我们走了,就等于见死不救啊。”
  “所以……你是说等那孩子清醒后我们再行上路?”
  我点点头,”是啊,可那孩子一味发热,再这么烧下去……哎……也不知dào
  烧到什么是个头。“一脚踢开几块碎石,继xù
  翻腾着藏得隐秘的药材。
  而一汐,一路跟随着我,虽从状态上来看不像在找药倒是像漫步,但始终陪在我身边,勉强算他出力好了。
  围着桃花林转了不知多少圈,仍索药无果,又见一向热爱生命乐于助人的一汐如此淡然态度,我不安问道:”你是不是知dào
  那孩子没的救了,我们在这里也根本找不到什么药材,所以才这么气定神闲的。“
  他淡淡望着我,”能救那孩子的只有你。“
  “哦?我?怎么救?”
  “这……”一汐竟有些踟蹰,“你若真心想救,便一定能救。”
  我活动下发僵的身子,往木屋方向赶,“你说话大委婉了,你想说的是我的诚意能感动上天,然后上天啪叽砸下一捆药材给那孩子祛毒是么?”幽幽一叹,“哎,看来不能报太大希望啊。现在饿了,先回去垫点东西再出来扒拉药材吧。”
  返回小木屋,阿桑冰了帕子覆在孩子额头上,孩子唇色愈发青黑,阿桑眼圈愈发肿胀。
  阿桑煮了白粥,我吃到一半时,见窗外天色蓦然间青紫一片,且伴着细细闪电。
  这难道又要下雨么?
  一汐已走到院外,细细观察。
  “怎么啦?”我追出去问。
  “步生花他们遇到了危险。”
  我望一眼站在我身后一脸凄苦相的阿桑,“可是,我们要怎样走出这片桃花林呢?再说,我们就这样走了,阿桑母子怎么办呢?”
  一汐牵着我的手走入小木屋,他随手拾起陈旧木桌上的一只玉米,“这是什么?”
  “玉米啊?”
  他拿起几颗花生,“这个呢?”
  “花生啊。”
  他又从米缸里抓起一把白米,“这个又是什么?”
  “米啊。”我忒不解,一汐怎会问如此弱智的问题。
  他将白米撒入米缸,“那我再问你,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从……”我转头望向阿桑,“这些粮食从哪来的呢?”总不会自己种出来的吧?难不成当年阿桑夫妻落水时,随身携带了不少粮食种子?
  那也太扯淡了吧!
  阿桑嘴角蠕动几下,正要开口,一汐却先一步道:“小羽,醒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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