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午夜灯光

  姚振华驾驶着郑毅局长的专车，载着上官可可，雪夜兼程赶到了十八里镇派出所。
  他把车停在了大门口，准备给刘岩打电话，真巧，刘岩自己打过来了。
  “姚队，你今天还能不能来呀，现在一点过了，估计今天不会出现了。”刘岩这么讲不是因为他懒惰、责任感不强，而是他想让姚振华别跟他一起来熬夜了。
  姚振华升任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这事儿，他是通过和有华聊天得知的。
  “刘岩，今天可不能大意，按照作案人的规律，大概就是这几天他们理论上又该作案了。我已经来了，已到十八里派出所了，你们在什么位置，我们马上过去。”
  “我们在穿过十八里镇正街，往前走5公里左右，再右转到县道上走7公里，这里有几个山坡，我们在中间这个山坡南坡底部隐藏着呢，正好这里有个无人住的旧房子，我们的车子就在房子背后呢，现在二牛在放哨。”
  “那里好像有几片经济林，是吧？”
  “是的，姚队。”
  “地点选的很好，要守住，不到三点一定不能撤，要把那帮贼熬出来。我们现在就过去，给你们带了夜宵和热水，你们等着吧。”
  “谢谢姚队！”
  刘岩一听到姚振华给他们带了夜宵和热水，高兴至极，下意识挥拳庆祝，结果撞到了车顶，还好不很疼。
  “有情况马上通报。”
  “是。”
  刘岩挂了电话，让大牛下去值班，换二牛回车上休息，他们30分钟一班岗。
  刘岩接姚振华的要求，下午去区公安分局接了有华，二人下午早早吃了晚饭，一起赶回了十八里镇。刘岩在派出所搜集了多幅手铐，一个望远镜，多个警棍，几个手电筒等警用装备，全都放在了五菱面包车的后备箱里了。他们在派出所休整了一下，到晚上八点半，在镇上接了协警大牛、二牛，就来到了现在所在的地方，开始了蹲守。
  有华一整天都是兴奋的，一直没有一点困倦的感觉。从她“报到”时在电梯里遇到了姚振华开始，脑子里时不时就会飘出姚振华的形象来。
  在电梯里，有华第一眼看姚振华和沈秋，感觉是两个帅大叔，都是模特身材，虽然沈秋也帅气，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沈秋大叔的年龄不小了，有35岁了吧，顿失兴趣，倒是这位年轻点的大叔，年龄有28岁的样子，一米八过的身高，近似国字脸，浓眉，深邃的大眼能放射出迷人的光惑，高鼻梁，不太尖的下巴上方有一张“天庭饱满、地阔方圆”的嘴。
  她心想：“若能在他队上实习，该有多幸福呀！”
  最后高明政委一句“回来就好”，加持了她的心思。
  到了郑毅局长办公室，她看到的几乎所有事情核心都是围绕姚振华展开的，这让她感觉很神秘、神奇。最后如她所想，还真分到了他队上，还是他亲自带她实习。真高兴！
  从局长办公室接到有华后，上官可可一边跟她讲解分局、刑侦大队的工作和生活问题，一边向她介绍姚队长的性格特点及工作态度、能力、事迹，有华听得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话都不敢说一句，生怕打断她的可可姐姐讲话。
  她看着、听着，上官可可微笑着讲解姚队长，有种幸福感。女孩是能感应女孩心的。上官可可讲完了。
  “可可姐，你是不是喜欢姚队长呀？”突然，有华望着上官可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上官可可楞了一下，马上又笑着举起她的美人拳，假意威胁道：“不准乱讲话哈，这次是唯一的一次，放过你了。”
  有华在旁边偷笑了可可姐。
  “不过呀，小丫头，可可姐叫的很好听的呀，我听着舒服，这个称呼可可姐接受了。”上官可可补了一句，算是转移话题了。
  上官可可带她办理了实习证、饭卡，又把自己的桌子腾出来一面，给有她用，她感觉可可姐不仅人长得非常漂亮，心眼也好。
  她们刚要开始整理材料，上官可可就接到了姚振华的电话，没想到竟然是找自己的，她的心顿时砰砰跳起来。
  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实习第一天，姚队长竟然给自己安排了非常的任务，兴奋！兴奋！兴奋！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她依然在兴奋中。
  从下午接到她开始，刘岩的脑袋都被她问爆了，还好蹲守期间她是遵守纪律的，没有怎么说话。
  突然，大牛跑过来了。“岩哥，岩哥，有车来了，我看到有灯光，从豪城方向过来的，非常可疑。”
  刘岩、二牛都精神了起来，有华更精神了，像是被电了一样。刘岩立即下车去查看，二牛也跟着下去了，被刘岩拦了下来，他担心人多容易暴露目标。
  有华也不敢下来了，心想“姚队长真神了。”
  刘岩来到县道边上，沿着大牛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个灯光，大约有1公里多远，好像灯光停下来了。刘岩判断，使用灯光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们蹲守等待的做案人，一伙偷伐当地经济林的偷树贼。
  沿着县道，往灯光方向走，不到10公里就是区县交接线，这伙盗贼很可能是豪城县人，流窜作案到此。
  赶快向姚队汇报。
  “叮铃铃…”，电话铃响了，姚振华停下车，接了电话。
  “姚队，我们好像发现了目标，距离我的位置有1公里多，在延县道往豪城县的方向上。”
  “好，你们先去侦查一下，注意安全，把手机声音都关了。”
  “好的，姚队。侦察了再向您汇报。”
  姚振华选了一条小路，向豪城县方向的县道迂回，并通过车载呼叫系统，呼叫了附近的交巡警、派出所值班民警等在线的警力，又向110指挥中心通报了情况。
  刘岩回到车上，向大家交代了下一步的工作任务，让所有人都把手机声音关了，然后到后备箱去拿装备。
  四人轻手轻脚的走了二十几分钟，来到了县道边的一个山坡上，刘岩拿出望远镜，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距他有几百米的地方，有几个人影在走动，但是看不到具体的人身，更看不出有多少人，但可以确定他们正在盗伐树木。
  看着看着，有一颗大树倒下了，他们能听到微弱的树枝折断和树干撞击地面的声音。因为那里的风不小，又下着雪，声音传递不顺畅，阻尼系数很大，所以声音传递能力减弱很多。
  刘岩拿出手机，再次打给了姚振华。
  轻声说：“姚队，我们距离盗树人有500米左右，他们正在伐树，但是看不到有多少人。”
  “刘岩，我正往作案人的背后、你们的对面迂回，我快到县道了，一会儿我们一起慢慢靠近，一起合围，要集中力量抓捕，不要分散，那样很危险。”
  “好的，姚队。”
  “还有，我请求了支援，即使他们跑了，外围也有卡点抓捕。”
  “明白了，姚队。”
  最后路段，姚振华关了车灯，又开了大约有十分钟左右的车，他估计距离刘岩报告的作案人位置不远了，停了车，准备下车。
  “姚队，带上手套吧。”上官可可从袋子里拿出了两副皮手套，大的一副递给了他。
  姚振华虽然着急，还是接着了，因为他知道外面冷，冻僵了手，有可能一会儿抓不住嫌疑人、也拿不住手铐。
  在接手套的同时，姚振华发现这两幅手套好像是一对，上面有同样的花纹。他没有时间再想了，情势紧迫，下了车。
  二人分别带上手套，轻轻关上车门出发了。
  又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姚振华他们看到有人影在灯光中走动。姚振华拿出手机，打给了刘岩。
  “刘岩，我看到他们了，我们的距离差不多远，开始靠近、合围。”
  “好。”
  刘岩告诉他们，选定目标一起抓，抓住了就拷在树上。姚队在对面，让他们一起合围。
  然后，轻声说：“出发。”
  他们轻轻的排成一队，刘岩在前面，大牛、二牛跟随，有华最后。
  姚振华和上官可可也在轻轻的赶路，但是由于上官可可没走过这样的路况，滑了几下，姚振华只好拉着上官可可，因为他穿的是军警防滑靴抗滑，这样就加快了速度。
  上官可可被姚振华拉着手，心理无比的幸福，又因脚下一滑一滑的，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
  距离还有100多米，大牛突然拉了一下刘岩，刘岩立马停了下来，整个小队也都停了。因为大牛眼力好，最先发现了前面八九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放哨人站在路边，可能是因为那边噪声大，竟然没有发现刘岩他们。
  “现在若过去，肯定会被放哨人发现，只有先抓住放哨人了。”刘岩他们心里都这么盘算着。
  然后，刘岩作了个手势，让大牛二牛两边包抄。
  大牛、二牛是十八里镇上人，平时走山路惯了，又加上他们都膀大腰圆下盘稳，一会儿就包抄过去了，没等刘岩他们赶到，大牛一个猛虎下山就把放哨人扑倒了。大牛、二牛控制住了放哨人，告诉他“我们是警察，别出声，不然罪加一等。”接着就铐了起来。那个放哨人很年轻，当时被吓傻了，真的没有敢张嘴报信。
  刘岩、有华到时，放哨人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刘岩让大牛、二牛把那个放哨人铐在一颗大树上，然后又要求那个放哨人，不准张嘴说话，不然会被重判。
  刘岩他们继续靠近，准备再抓人。刘岩在寻找落单的目标。大牛、二牛心想：“今天碰到一个抓一个，很久没有这么过瘾了。”有华在想：“怎么能把他们全都抓住。”
  越走越近，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来偷树贼开的车是个改装过的中型卡车，车上面装有一个小型吊臂，有人在开吊臂，还有两人拿着电锯，一人伐树，一人分割树干，还有四个人在装车。
  车和电锯都装了消音设备，在附近也听不到声音。
  刘岩心头一算，这一伙人大概有八人之多。他又观察形势后，判断应先抓开吊臂的那一个，再控制住车，车是个重要物证。另外在一起的那几个人不好抓，还有他们中有两个人持有电锯，贸然去抓不安全。
  刘岩又看了看对面，没有看到姚振华他们，他有些着急和担心。
  又过了几秒钟，刘岩担心放哨人报信，他决定不等姚振华他们了。然后示意大牛、二牛、有华他们“上”。
  大牛、二牛如狮入狼群一样，冲了过去。上去就控制了开吊臂那人，一下铐在了车上。
  与此同时，开吊臂那人大喊：“有警察”。其他人听到后，愣了一下，迅速逃散了。逃跑方向正是姚振华所在位置。
  姚振华一听到有人喊“有警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看到几个人向他的方向跑过来了，担心处于劣势有危险，就大喊“警察、别跑”。
  几名偷树贼听到前面有人喊，赶快转向跑，顺着姚振华的右手方向跑了。
  姚振华放下上官可可，与刘岩、大牛、二牛、有华追过去了，上官可可在后面跟着追。
  追了大约有四百米左右，遇到一条河，几名偷树贼没有犹豫，一跃跳进了河里，河水齐腰深，结了一指厚的冰。姚振华他们停了下来。
  刘岩、大牛、二牛、姚振华，四个人在河边站成了一排，喘着粗气。
  过了几秒钟，有华跑了过来，她一门心思要把所有参与盗伐经济林的偷树贼抓住，她没有想太多，一口气冲过来了。她看到了几名盗贼正在趟水过河，嘴里念叨着：“快追呀！”
  姚振华一看，坏了，这是要跳河抓人了，想与偷树贼同归于尽呀。
  刚好，有华准备跳河抓人的路线在姚振华身旁。
  有华将要冲过姚振华肩膀的一瞬间，他伸出右手抓住了她的颈后衣领，硬是把她给拽住了。可是，由于有华的速度过快，还有惯性的原因，她的下半身一下子就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瞬间，有华又站起身，气冲冲的冲着姚振华就说：“姚队长，为什么故意放走他们？为什么不让我去抓他们？”有华的声音特别大，跟在后面的上官可可也听到了，但是她没有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以为有华出了什么危险呢。跑到地方后发现，有华在生气呢，而且后背、头发和裤腿上都是雪。
  上官可可边为有华拍打身上的雪，边用安慰的语气问：“怎么回事呀？”
  “这丫头想逞英雄啊，非要跳河去抓人。”姚振华边拿手机，边解释，语气有些莫名的意思。
  有华转过脑袋来，用手指了一下姚振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反而把脑袋又转了回去，把眼睛水都给气出来了，她现在对姚振华是怒火中烧，无法排解，之前对他的好感瞬间已荡然无存。
  上官可可大概知道什么原因了，赶忙向有华解释，“下去抓人很危险，因为他们先出水，一旦攻击我们，我们就非常危险，反而抓不到人，这就是半渡而击的道理呀。”“姚队这么做，也是在情急之下对你的保护呢。”
  有华抹着眼泪，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放心，有华。他们跑不了，姚队早已通知支援的警力了，附近设有卡点，他们不被抓就有会被冻死，所以抓住他们的可能性很大，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我们还抓了两个的嘛？”刘岩也帮忙过来劝解。
  “喂，指挥中心吗，我是姚振华。我们在十八里镇与豪城县交界处，有五名盗伐林木的嫌疑人沿着界线跑了，请附近的警力注意排查。还有，五名嫌疑人都趟了河，下半身是湿的，他们应该跑不远。”姚振华在给110指挥中心打电话。
  “走，赶快回去了，别让那两个也跑了。”姚振华招呼大家回去。
  上官可可扶着有华往回走，有华可能是屁股和后背摔疼了，走路有点慢。
  他们回到了盗树点，找到了那两个被抓的偷树贼。
  在吊车上被铐着的那个人，年龄比另一个大很多，大约有四十岁左右。他问大牛：“警官同志，他们几个都跑了呀？”
  大牛是什么人呀，有什么说什么，“他们跑不了，到处都有警察，并且他们比你们惨，他们跳了河，不自首、不被抓，就得冻死。”
  “啊…”问话的那个人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
  姚振华看了看手机，凌晨三点零八分。他想了想，若今晚押解回分局讯问室，路上会不安全，不如暂押在派出所讯问室几个小时，到天亮了再转移。
  姚振华让刘岩去把派出所那辆五菱面包车开过来，押解两个偷树贼回去。然后问大牛，会不会开这辆改装的吊车，大牛说会开。他们从铐在车上的那个人身上搜出来了钥匙，然后把那人铐在了一颗树上，大牛开着那辆吊车，去派出所了。
  姚振华去开局长专车。
  不一会儿，姚振华和刘岩都开过来了。
  姚振华换为开五菱，刘岩和二牛在车上押解两个偷树贼。上官可可开着局长专车，有华坐在副驾驶，她还在生气。
  “有华，你旁边有吃的和热水壶，你自助哈。”
  “哦。”有华倒是渴了，因为她之前说了很多话。想了想自己，怎么会以这么种形象收场呢。
  姚振华他们快要到十八里镇派出所了，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停下车，“喂”。
  “姚振华？”
  “是的，我是姚振华。”
  “指挥中心通知你，现在将那两个偷树人押往区分局，另外五名同伙已全部被抓获，一会儿也要押往区公安分局。”
  “好。”
  姚振华下车跟后面的上官可可说：“有通知，让马上押去分局，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回分局了，你们跟在后面，慢一点儿。”
  “嗯。”上官可可点了点头。
  他们左一滑、右一滑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