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却生忧
李书秀也受感动,心道:“他待我如此真情,委实苦了他。我负他心意,亏欠他良多,但”她心中唯有苍鹰一人,宁愿守寡一生,也不愿旁嫁,但见了钟虚模样,一时深感同情。
钟虚哀声长叹,垂头丧气,芬德尔见好事泡汤,当真就要比武,如何不急?正要再劝,飞蝇忽然问道:“钟虚兄弟,你们几人,可曾在贝瑞港口停留么?”
钟虚眼神凄然,不曾离开李书秀俏脸,随口问道:“你又是何人?”
飞蝇说道:“我乃鬼陨剑主人,名叫飞云。”
钟虚听他手持鬼陨剑,肃然起敬,不敢怠慢,点头道:“我等从水路来此,贝瑞港乃必经之路。”
飞蝇指了指那大棺材,说道:“数日之前,我曾去贝瑞港办事,听人说起这桩奇事。有七位佩剑侠士,抬着一巨大棺材,入住客栈,举止颇引人注目。我心下好奇,便多问询了一番。眼下想来,自然是诸位朋友远道而来了?”
钟虚脸色一变,说道:“你你胆敢刺探咱们隐秘?”
飞蝇说道:“这几位侠士之中,有一人最是英俊风流。他在当地名坊‘蜜月酒廊’出入频繁,与几位美貌名·妓交情深厚,挥金如土,引旁人啧啧称奇。这等情事艳·遇,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久而未衰”
李书秀等人一齐望向钟虚,目光猜疑,而侯戾等人则面目无光,眼神躲闪,钟虚纵使修为惊人,但此时也心慌不已,额上流下豆大汗水,他喊道:“你血口喷人,妄图污我名声么?”
飞蝇答道:“如诸位不信,大可去贝瑞港坊间一问,此事目睹者成千上万,捏造不得。”
钟虚闭口不言,一双眼死瞪飞蝇,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飞蝇又道:“阁下工于心计,令人心折。你以苦情戏码打动阿秀姑娘,令她心生歉意,纵然不答yīng
你,待会儿比武之时,也必心神不宁,再也胜你不得。如若她答yīng
了你,你暂时舍弃门主之位,换来一位美貌乖巧的执法使者鼎力相助,将来大可卷土重来,如此划算买卖,盘算很是精巧。”
李书秀听飞蝇揭穿钟虚阴谋,又是愤nù
,又是羞怯。怒的是这钟虚阴险卑鄙,毒计令人作呕。羞的是飞蝇称赞自己美貌乖巧,令她面红耳赤。她抬头说道:“钟虚师兄,你请回吧,今日你无论有什么图谋,咱们一概不允。”
钟虚大怒欲狂,铮地一声,“容魂剑”出鞘,走到大殿之中,说道:“门主之位,强者居之,今日咱们师兄弟七人,向芬德尔师兄一脉挑zhàn
,如若胜得过咱们,我万万不敢争这门主,但若我剑术稍胜,也要芬德尔门主退位让贤。还请圣女王妃做个见证!”
安曼朝芬德尔看去,芬德尔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又向钟虚说道:“咱们怎般比法?”
钟虚说道:“单打独斗,认输方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方总是这七人。但比武之间,可休息一盏茶功夫。”他来此之前便已打探过芬德尔这藏剑冢虚实,胜券在握,早已想好比武规矩。
芬德尔心想:“我方高手人数稍胜,但师父铸造宝剑何等锋锐,稍有不慎,便是开肠破肚之灾。何况不知敌人虚实,又该如何是好?”
那烈火剑瞧芬德尔神色犹豫,哈哈笑道:“芬德尔老头,你可是昨晚抱婆娘时折了那话儿,今个儿可有些像娘们儿啦。”
芬德尔城府极深,忍耐怒气,但他徒儿尼恩却忍耐不住,取出神机剑来,喊道:“好!让我‘神机剑’尼恩领教领教阁下高招!”说罢跳入场中,一招‘破釜沉舟’,神机剑剑qì
化作无形长矛,刺向那烈火剑咽喉。此剑可操纵剑qì
,化作诸般兵刃,与昔日雪冰寒的炼化挪移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
烈火剑斩出一剑,剑上红光灼焰,如同魔爪,尼恩大骇,使一招‘沉鱼落雁’,从那剑qì
上翻过,刚一落地,将无形剑qì
变作大刀,身前晃动,截住烈火剑追击。芬德尔见徒儿这几招使得颇有灵气,攻守之际,毫无破绽,不由得捋须微笑。
忽然间,神机剑上真气溃散,尼恩神色惊骇,大叫一声,那烈火剑qì
已迎面而至,眼看他便要惨死,赤蝇身形一晃,将尼恩推在一旁,斩出蜗牛剑,将那烈火剑qì
劈开,正是苍鹰昔日所使‘以剑破气’的功夫。
尼恩死里逃生,躺在一旁,吓得浑身哆嗦,原先一身勇气不翼而飞。
赤蝇说道:“阁下也算藏剑冢门人,就算生出意见,一时不和,为何要痛下杀手?先前我在田中劳作,便是阁下以剑qì
袭我,若非我躲得及时,只怕已然断手断脚,你这等行径,又算得上什么剑客侠士?”
那烈火剑叫做枯塘,正是数日前来此送信之人,仔细辨认,登时认出赤蝇是谁,笑道:“我道那农夫怎会有这等身手,原来也是藏剑冢的小崽子,功夫果然不错。”
赤蝇说道:“不敢,正要向阁下领教。”说罢取出蜗牛剑来,摆出架势,小心迎战。
枯塘见赤蝇年纪轻轻,又瘦又白,心生傲气,全不将他放在眼里,想道:“这小子身手贼滑,擅长躲招,绝不敢与我硬拼,我凭借烈火剑的大火剑qì
,再借助钟虚门主暗中相助,此战稳操胜券。”
他计较已定,蓦然迈步,高举长剑,遥遥劈落,那烈火剑qì
呼啸着飞过,笼罩赤蝇身旁四尺。
赤蝇拟定使蜗牛剑qì
,令枯塘出手迟缓,他凭借师传心法,找出敌人软肋,速战速决,一击取胜,但他刚一出手,忽觉蜗牛剑真气乱窜,反而扰动经脉,令他手足无措。但他反应极快,顷刻间已调理妥当,使出凤凰心法,稍稍一动,已从枯塘剑qì
中突围。
枯塘大惊,一剑扫向赤蝇下盘,剑势如燎原之火,赤蝇想要行险,不躲不闪,反而迎面而上,算定以“凤凰心法”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随后一举奠定胜势。
就在他避让举剑之际,那蜗牛剑陡然又乱,变得又沉又钝,赤蝇“咦”了一声,动作迟缓,枯塘笑道:“送上门来喽!”一边喊话,一边斩向赤蝇咽喉。
刹那间,赤蝇身前升起气墙,隐隐震动,挡下烈火剑,又是嗡地一声,将枯塘震得头晕眼花。赤蝇此时武艺已不在安曼之下,翻掌拍出,乃是苍鹰所传的‘五岳掌’,枯塘纵使内力深湛,但胸口中掌,在也支持不住,滚倒在地,就此昏厥。
赤蝇惊魂未定,吓得手足酸软,暗道:“师祖保佑,又救我一命。”
飞蝇传音说道:“你武艺可胜此人,但那钟虚弄虚作假,暗中相帮,咱们也不能老老实实的吃亏。”
赤蝇不明所以,甚是困惑,他刚刚一时激愤,主动出头比武,乃是生平罕有的壮举,此刻回想,大觉不妥,心想:“所以说这祸事皆因多开口,烦恼都由强出头。唉,我强出风头,险些送命,不该,不该。”
钟虚见枯塘落败,怒道:“你你这哪算藏剑冢的武学?不算,不算。这一场不能作数。”
赤蝇点头道:“钟虚先生所言极是,我非用剑法取胜,算是平手。”
安曼笑道:“师弟当真谦逊,你又没用暗器,不使毒药,凭真功夫获胜,怎能算败?但既然你说出此话,我便容你偷个懒吧。”
李若兰等人见赤蝇获胜,皆感欢喜,安曼心想:“他方才使出‘魔音气壁’的功夫,那是师父绝艺,这位师弟才是苍鹰师父真zhèng
的传人。”
钟虚见枯塘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叹了口气,也唯有如此,步袭走上前来,将枯塘拖走。
钟虚又想让侯戾上场比武,但飞蝇说道:“不知为何刚刚那神机剑与蜗牛剑为何陡然失效?钟虚先生,你有何头绪么?”
钟虚一阵心虚,强笑道:“失效?我怎地不知?或许是师傅在天有灵,瞧诸位倒行逆施,心生愤懑,故而稍施惩戒吧。”
他知难以再瞒,不敢再暗中相助,板起脸,肃然说道:“好,我身为主将,怎能龟缩不前?芬德尔师兄,你我二人争帅,便先分出个胜负来吧。”他有意一举挫败敌方气势,要打得芬德尔弃剑投降,之后便可稳操胜券了。
芬德尔“喔”地一声,面带微笑,心中踌躇不决。他见这钟虚成竹在胸,显然有备而来,不禁浑身发毛,心下惊惧,想要出言拒绝,可又找不出借口来。沉吟许久,说道:“好,我便领教领教师弟有何本事。”
他刚一下场,大声咳嗽,哀叹道:“昨夜吃坏了肚子,勉力上阵,只怕使不出五成功力。”这叫做示敌以弱,扮猪吃虎,纵使败了,也做不得数,乃是他芬德尔的攻心妙法,自来屡建奇功。
钟虚昂首说道:“师兄,我记得昔日藏剑冢之中,大伙儿皆推崇你剑术精妙,内力雄浑,除了执法使者、独孤师父等寥寥数人之外,便数你最是了得,今日与你一会,当真荣幸之极。”他先前诡计百出,行事奸诈,众人都有些瞧他不起,但此刻大敌当前,毫无惧色,登时显露出宗师气度,如山岳深海,令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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