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孤城虚影
苍鹰携着折梅来到山上,从松树枝桠间窥探,只见远处一座粗犷堡垒,约有三层,如同石柱般矗立,外墙斑驳覆霜,坚忍死板,在风中岿然不动。苍鹰心想:“这就是西城派所在之地么?瞧来却是个土匪窝。”
折梅小声说道:“苍鹰大哥,你孤身一人,还是别与他们正面冲突。不如悄悄潜入,将我师兄救走得了。那些西城派的人武功了得。而他们掌门人号称‘西城铁胆’,武功高明,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苍鹰如何不知她故yì
相激?但仍压不住火气,说道:“你给我瞧好了,我苍鹰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闯进去,将那‘西城铁胆’的脑袋拿出来给你!”
折梅神情崇敬,喜道:“如若大哥真是如此英雄,还请原宥我胡言之罪,我这人真是无知透顶,不知大哥武功威风盖世。”
苍鹰说道:“你在这儿等着,看我苍鹰独闯敌营,大杀四方!”
当下从林中潜出,径直走向那石塔,塔周围了一圈石墙,石墙上一扇坚实大木门。走了约莫百丈,只见墙上冒出一人,手持弓箭,对准苍鹰,喊道:“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
苍鹰说道:“在下江湖无名人士,前来谒见伍西城伍门主!”
那人骂道:“什么无名人士?当真胡说八道!”就在此时,在那人身后又走来一位精干汉子,朝苍鹰望了一眼,说道:“你来找伍门主又有何事?”
苍鹰仰天大笑,神情极为轻蔑,那汉子见苍鹰如此狂妄,心中却不敢怠慢,问道:“这位兄台为何发笑?”
苍鹰说道:“我笑伍西城号称‘西城铁胆’,可却如此胆小如鼠,西城派中人多势众,兵精马壮,见到我一人,居然吓得要命,不敢放我入内。”
那汉子气往上冲,说道:“放他进来!将他押去见门主!”
苍鹰等了半饷,见木门咣咣作响,缓缓敞开,那汉子穿着一身劲服,披着赤红披风,身后跟着数人,在门口站立而望。苍鹰毫不畏惧,走上几步,突然有人刺出长枪,对准苍鹰脑门,喝道:“将兵刃交出来!”
苍鹰奇道:“你们这儿少说也有二十人,各个儿都是武林好手,我就算手持兵刃,又能有什么作为?莫非你们西城派当真外强中干,名不副实么?”
若是此处为蒙古军营,苍鹰不报上来历,早就被弓箭一顿乱射,仓皇逃窜了。可这些土匪毫无纪律可言,生性好强,极易冲动,见苍鹰接连言语相激,如何放得下脸面?那汉子冷笑一声,说道:“咱们已经禀告门主,说有一狂徒来此挑zhàn
,言语中诸多轻视,门主让你入内。你这就随我来吧。让你瞧瞧我西城派上下身手到底如何?”他思忖反正到了塔内,守备只有愈发严密,而且此刻塔中恰巧有一位大靠山。此人孤身一人,又能有什么作为?
苍鹰跟随众人,朝那石塔走去,目光往旁一扫,见到雪地上有一座小小雪丘,丘中有一洞口,两边有人值守,那两人武功比旁人稍强,可见那洞口颇为重yào。
来到塔内,走上两层木梯,只见一半秃老者身着金色皮袄,手上戴着玉环金戒,打扮甚是豪奢,他神情阴鸷,眯眼望着苍鹰,而在此人身前左右,站着二十位红袍汉子,还有一位黑衣公子,作书生模样,坐在老者身边,神情甚是潇洒。
老者说道:“你就是那前来送死的小子?”
苍鹰说道:“这位爷,定是号称‘西城铁胆’的伍西城伍老英雄了。”他对此地人生地不熟,也不知这西城派底细,是以并不急于出手杀敌。
老者见他约莫二十三岁年纪,更是宽心,暗想:“我还当是哪位高人想要找我麻烦,这小子如此年轻,武功又能高到哪儿去?他又不是仙剑派的‘疾风’、‘骤雨’那两位黄毛小子。”见苍鹰言语客气,当即笑道:“不错,老夫正是伍西城,你上来找我有什么事?可是想要入伙?”
苍鹰说道:“久闻伍老前辈在此地威名肃著,当真打遍百里,绝无dí
手。在下初涉江湖,眼界未开,只是耳闻前辈功夫厉害,想要与前辈切磋切磋武艺,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伍西城哼了一声,一拍椅子,并不言语。先前那位赤衣汉子喝道:“就凭你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想与我们门主比武,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你若要比试,我岳铜就来教xùn
教xùn
你。”说罢一抖披风,跃入场中,抽出砍刀,在苍鹰身前站定。
这岳铜是伍西城手下得力干将,勇猛干练,深的伍西城赏识,伍西城见他下场,微微一笑,极为放心。
苍鹰怒道:“就你这等无名小卒,如何是我对手!看招!”也不多话,取下秘影,一剑朝岳铜刺去。岳铜见他长剑造型奇特,剑身层层分隔,宛若鳞甲一般,心下啧啧称奇,大刀化作弧光,拦住苍鹰长剑。
苍鹰吼声大作,剑招靡靡绵绵,轻巧灵动,绕着岳铜不住猛攻。岳铜刀法不弱,瞧出敌人劲道不强,但出招快捷,手臂缩短半寸,严防死守,伺机寻找破敌时机。两人互有来回,一退一进,斗得难分难解。
那黑衣公子冷笑一声,说道:“昆仑剑法,果然了得。但你的功夫不到家,还是回家再练个十年吧。”
苍鹰回头骂道:“犬鼻脸,你在一旁放什么狗·屁?”这位黑衣人容貌不差,但唯独鼻子有些古怪,稍有犬形,他对此极为忌讳,旁人知他心意,又怕他武功厉害,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可苍鹰破口大骂,直指他心中所厌,这黑衣公子登时涨红脖子,怒道:“好小子,你找死!”
岳铜见苍鹰分神,招式迟缓,当即使出一招‘八仙过海’,大刀当空斩向苍鹰脑袋。苍鹰往旁一让,长剑一横,斩中岳铜大腿,立时鲜血长流。岳铜剧痛之下,站立不定,被苍鹰一脚踹中下颚,翻了个跟头,当即晕倒。
苍鹰重重喘气,脑袋一扬,不屑说道:“西城派的功夫也不过如此。老子随手出招,轻轻松松便能胜他。”众人见他明明艰难取胜,可嘴上大话连篇,同时大怒,朝他大声喝骂。
那黑衣公子一抖衣摆,取过长剑,斜眼望着苍鹰,说道:“伍门主,让我替你杀了这混账小子!这小子如此辱我,我焉能让他活着出去?”
苍鹰见此人手中长剑剑柄上刻着鬼脸,心中一动,想到:“此人是鬼剑门的人?瞧他身手,与数年前那于五藏府上的四位舵主难分高下,比这伍西城老儿只怕更胜一筹。”
伍西城笑道:“既然永舵主这么说了,老夫哪儿有不从命的道理?”
永舵主站在苍鹰面前,说道:“出招吧!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zhèng
的剑法!”
苍鹰骂道:“犬鼻脸,老子在你面前拉泡屎,让你尝尝什么叫新鲜的狗食!”
永舵主暴怒之下,顾不得身份,往前疾冲,长剑疾刺,身随剑动,来势汹汹。苍鹰哎呦一声,高举长剑,反而朝前冲来,随即低身一钻,惊险万分的躲开了这一招。永舵主见他到了身后,也不转身,剑光转动,接连刺出五招,每一招皆奇异隐秘,令人难以防范,但苍鹰一路倒退,远远逃开,这五招虽然精妙,但却连苍鹰的影子都没碰上。
永舵主骂道:“小贼,你先前的威风上哪儿去了?”
苍鹰在某处站定,回骂道:“犬鼻脸,老子与狗相斗,从来先让狗五招,正所谓好男不与狗斗!”
永舵主气的七窍生烟,长剑回缩,缓缓踏步,暗中聚力,蓦地长剑微颤,一股无形剑qì
突然迸射而出,苍鹰长剑当胸,只听铛地一声,恰好挡住这剑qì
,他被一股巨力击飞了出去,正巧来到伍西城面前,回手一剑,刺入伍西城咽喉。
伍西城原本见两人相斗,知dào
苍鹰武艺平平,永舵主有胜无败,只在一旁怡然观看,又见永舵主武功远胜自己,心中不胜感叹。谁知永舵主忽然使出无形剑qì
,命中苍鹰,而苍鹰背对着自己,哪里瞧得出有半分出手的意图?苍鹰借助剑qì
之力,加上自己腿力蹬踏,来势如奔星一般,伍西城毫无防备,被这极速一剑刺中,立时毙命。
众土匪一见之下,又惊又怒,一齐持兵刃涌上,苍鹰长啸一声,手中长剑连刺,每一剑都能刺中敌人手腕,只听咣啷咣啷之声大作,众人兵刃接连脱手落地。不少人俯身去拾,却被苍鹰一剑刺杀,当做炮弹踢飞出去,挡住围攻众人。而苍鹰手脚不停,到处挪动,众匪虽然人多势众,但追逐时毫无章法,反而互相阻碍,眼睛一眨,苍鹰突然从众匪身后钻了出来,出剑奇袭,当即又杀了不少人。
永舵主眼光比众人高明,此时瞧出苍鹰武功极高,不好对付,他大喊道:“全给我停下,让我单独杀他!”但众人陷入迷乱,一门心思追杀苍鹰,而苍鹰东钻西藏,形如鬼魅,众人哪里逮得住他?
永舵主恨恨想到:“这小子的步法,倒有些像我鬼剑门潜虚身法。”想到此处,突然惊觉不妙,急忙朝前一扑,只觉背上冰冷,皮肤剧痛,他不及回身,在身前舞动长剑,只听叮当之声鸣响,将苍鹰偷袭剑招挡开。
他落在地上,稍稍松了口气,但手腕突然松软,拿捏不住长剑,他仔细一探,发xiàn
自己神门穴已经被封,原来方才与苍鹰过招之时,虽未受伤,但却已经输了一招,被苍鹰悄然点穴,他竟然毫不知晓。再抬头看时,又不见了苍鹰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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