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和王出手 隐

  此时的她站于林嗣墨身后,隐约能瞥见林显季嘴角若有似无的别有深意的暗笑,还有皇帝柔和里略带严厉似刀锋的凛冽目光,背后涔涔地湿凉了一大片,连嘴唇也要尽lì
  地咬住才能勉强克制住的发抖,林显季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是想将皇帝的注意引到这边来么?
  可这样言来,对他并无特别的好处。
  “父皇言重了,”林显季起身抖了官袍,仰头又是一番清朗笑意盈然,他转头嘲嗤,“四弟也是多心了,我不过是想求着父皇为夏小大人多添些官阶,也好多多为国效力不是?何来肆意妄为这一说?”
  夏若这才如兜头凉水泼下直直地稳住了心神,原是如此……
  林显季已经这般地迫不及待地要出手了么?
  早逝的大皇子因由堕马意wài
  亡故,据那次林嗣言的言谈看来,应是由林显季一手操控,而那时他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若是说有他母妃在身后一方支持,可身处深宫的嫔妃处处都有人暗中掣肘,还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就连帝后都未曾察觉〖*
  M.35ww。
  是了!林嗣言有说过那马是因了北狄王廷的御花紫玫香才制疯癫失控,从而使本处于马上的大皇子堕马身亡。
  或许不是未察觉,而是……
  夏若抬首望向那座上之人,面色肃然找不出一丝的苟且神色,心里顿时就凉了大半截。
  精明如一代英主,他的大皇子死得如此突然,怎么可能会轻易罢休,而是他明明知晓了,却迫于不能及时与北狄开战以免荼毒百姓的缘故,保住了品阶较高的玉贵妃之子林显季,那品阶低下的无名嫔妃虽是养育了大皇子,在他心中,却也是微不足道的,只是在事后,草草地封了她一个端妃的名号,可对一个最后仰仗依靠也无的母亲,这些有何用处?
  那现下,林显季是要顺势对林嗣墨出手么?
  趁着一直身体虚弱的林嗣言每况愈下的情形,所以想着要将初入朝堂的林嗣墨一举扳倒?
  夏若终是显了淡淡笑意,和王殿下,可没这样简单呢。
  一场风云诡谲的明争暗斗,被表面上识大体的二皇子几句淡笑言语揭过不提,皇帝视外敌为目前最大烦恼,儿子们闹一些小别扭自是无大碍,遂得过且过,宣了下朝。
  才出得殿门,李见放便撇下身边的父亲,一迭声地叫道,“哎,嗣墨哥,阿若,等我一起,我随你们去熙王府上玩玩。”
  林嗣墨回身斜睨他笑道,“你母亲定然舍不得你小小年纪便随父出征,以后的来府上的日子还多的是,何必如此猴急。”
  李见放瞄了一旁表情无甚波动的夏若,垂眉小心翼翼道,“我见今日阿若似是心情不大好,便想着待会带她去如意楼吃些她爱的小吃食。”
  “不必了,”夏若突兀出声,面上一片清寒,话却是比之更冷三分,她轻笑了声,睨过来的墨眸却是疏无笑意,“我今日还有些事情,就不赔李小大人散心了。”
  “哎,阿若你这话……”
  “见放,我并不是对你觊觎着些什么,这些你须对你姐姐说清楚,我这个外人的话她想必是不信的,可你不同,”夏若偏过头不去看他愕然的神色,“你是将来的小将军,我区区小吏自是不大入得了你们李上将军府的眼,你是个对我有善心的人,可若是过了头,只怕到头来亏的还是我自个。”
  林嗣墨蹙眉,“你怎的突然对见放说这些?”
  “说与不说,迟早也是要明白的,”她扬了手覆住额前被风撩得有些乱的发,杏眼深处有说不出的寂寥,“现在不交待清楚,日后祸事惹到我头上,就凭你那位姐姐的本事,只怕我连垂死之时的喘息都不能够。”
  她低头走开,“我先回府了。”
  李见放长久的沉默后,是突然的怒喝,“定是我姐姐将她欺负了!我这便回府去与我姐姐说清楚!”
  “慢着,”林嗣墨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止住他奔跑的势头,“你姐姐定是昨日趁你父亲安排她出殿陪阿若时对她有一番中伤之言不假,可若是你这般贸然回府,这样的节骨眼儿上,百般错处还是得由阿若担着。”
  “可就只能让阿若白受委屈么?我姐姐天生就是个孤傲性子,待谁都是三分敌意,况现下看来,阿若也必是不待见她的……”
  “无事,你先回府去,莫要冲动行事,我今儿向阿若将事情问清后再告知于你可好?”
  “嗯,”李见放抿嘴笑开,“嗣墨哥,你竟是与嗣言哥一样样地会处事。”
  林嗣墨眼神一闪,转瞬又波澜不惊,“我与哥哥是胞兄弟,自然是相像许多的,”他扬眉一笑,“快些回府去罢。”
  一贯是轻浅抿唇而笑,嘴角扬得胜过宫墙边的柳叶,盖过三月间的桃花。
  林嗣墨下马进了府门,却不由失声道,“阿若,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不出来么?我要搬出王府去。我总算是受够了旁人的猜疑与白眼,那些个无关紧要的话语我着实受不住,也不想平白无故地去受这个气。”
  林嗣墨深邃的眉眼在一瞬结出霜华,“有我在,哪个敢猜疑于你?!你休要整日里只知看轻自己!”
  “我?看轻自己?哼,”夏若惨惨冷笑,“我这人还须用得着自己看轻么?只需那李家小姐对我冷嘲热讽一番,我自己都能挖个坑将可怜巴巴的我埋了!”
  话一出口夏若就知不妙,她方才说了些什么?
  竟是被他一哄弄得实话全盘告知,那李见微对自己的一番话虽是表面上未在意,可内里怎么可能不在乎?
  本就是乡野之地出身的草民,在这个功勋爵位比人命都重yào
  的帝都,被一个与生俱来便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嘲嗤不休,岂非是比从未来过这个世界更让人羞耻的事么?
  林嗣墨却是轻声笑了,“我道你为何突然闹起来,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