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为什么沉默

  八千岁的红名帖曾经很有名。
  说曾经这两个字是因为八千岁已经很久没有给别人发过红名帖了,随着八千岁魏行的漂白上岸,红名帖这种明显带着江湖血腥戾气的东西,早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但是无论消失多久,有些畏惧是永远扎根在人们心里的,就像八千岁这个称呼会永远跟随着魏行一样,红名帖这种东西人们也一样会永远记着。”
  八千岁的红名帖还有一个别称叫催命符。
  当国家机器还没有展示过它强横而暴力的一面,还没有进行过三番五次的严打的时候,社会秩序并没有现在这般稳定,甚至有些‘混’‘乱’。
  那个时候是有真正的血腥的,八千岁魏行那时就是这种血腥里的佼佼者,或者说是一个很成功的社会大哥。
  江海市很大,时代的‘弄’‘潮’儿更多,利益错综的团体更是数不胜数。
  魏行能从默默无闻江海淘金者里的一员,‘混’成让人闻风丧胆谈虎‘色’变的八千岁,抛开他御人的手腕和灵活的心智不谈,他的狠辣也是一直被当年江海江湖中人称道的。
  当年魏行的敌人很多,事实上最开始魏行那伙人少的可怜。
  但是魏行一直都够狠,那时的他每面对一个挡路的势力,不论强大还是弱小,都会给对方发一张红名帖。
  那时魏行对于他红名帖的定义是:全面开战,‘鸡’犬不留。
  最初所有人都认为当时的魏行很可笑,但是当真正的第一位、第二位、第三位大哥,在魏行的红名帖下真正的‘鸡’犬不留,妻儿沦丧的时候。
  所有‘混’江湖的才意识到魏行到底有多疯狂,从那时起魏行真正的在江海站稳脚跟,所过之处无往不利。
  红名帖足足震慑了整整一代的江湖。
  红名意味着死亡,红名帖则是请你赴死,请你全家赴死。
  李冬天并不知道这些江海的江湖旧事,这些事情都是老马和他说的,老马和他说这些就是因为早些时候,周‘春’雨接到了八千岁魏行送过来的红名帖。
  李冬天接到电话急匆匆的来到周家,正是因为这个事情。
  现在终于说到正题上,但是周‘春’雨骂了句王八蛋,李冬天稍稍有些尴尬,他当然知道周‘春’雨骂的是谁,但是他自觉有愧王八蛋这种盛名,于是脸上的尴尬只停留了一瞬间就敛去,接着点头肯定说:“这魏行在这种节骨眼上向周家递刀子,确实是个王八蛋,你打算怎么办?”
  李冬天把周‘春’雨骂人的话完美的对接到别人身上,还一副深以为然极其赞同的表情,这让周‘春’雨的不忿意更加厚重,但她注定不可以是个寻常‘女’人,不能沉浸在小‘女’儿的情绪里,所以最终深呼一口气,语气回归平静的说:“魏行的红名帖消失很多年,但是里面代表着什么没有人会忘记,现在这样的社会不应该出现戾气这么重的东西,洗白很多年的魏行自然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既然给了我,就应该有他的把握,少不得周家要继续经历一场腥风血雨,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打算,因为以现在的周家对抗魏行,有打算也没有任何胜算。”
  “你把帖子拿给我看看。”李冬天皱皱眉说。
  周‘春’雨将兜中揣着的红名帖递给李冬天,这红名帖相比它的赫赫威名显得很普通,黑‘色’的样式看起来很像笔记本的封面,但是当把对折的它打开的时候,里面殷红如血的周‘春’雨三个大字的就展‘露’在眼帘,这时才能看出一点属于这红名帖独有的狰狞,配上这红名帖的过往事迹,此时的红看起来很刺眼。
  李冬天盯着红名帖上的三个字看了许久,然后缓缓合上说:“我不明白?”
  李冬天此时确实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魏行祭出这种东西对付周家是没有道理的,李冬天不觉得周家和魏行间有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即便在周家大厦倾覆的饕餮盛宴里,魏行因为利益和周家产生了什么矛盾,需要动用一些手段,那么这种粗暴而残忍的方式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式,但也显然是后遗症最多的方式,如果现在的魏行想对付周家,完全不需要动用这种手段,杀人对于高高在上的魏行显然是最下乘的手段。
  “其实很简单,说来这里面有些根源还在你的身上。”周‘春’雨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女’士烟,放在嘴里却没点上继续说:“周家的摊子现在守不住了,许多‘肥’‘肉’都得放手,而能接下这些‘肥’‘肉’的无非就是那些过江龙和本地这些地头蛇,周家轻轻松松大大方方的‘交’出手中的那些利益,他们高高兴兴的接手,顺风顺水的和谐景象,这样大家的吃相都不至于太难看,最后总会给周家剩下一两成营生,父亲之所以选择赴死,念想的也无非就是周家不被一棍子彻底打死的这个结果。但是魏行是个例外,他的吃相很难看,就连周家最后的一点都想吞了去,因为他有理由,因为你曾经砍了他手下四大金刚的一根手指,因为我父亲曾经保下了你,那这个仇自然算在周家的头上,魏行很记仇,所以自然现在来火上浇油,所以给我来下红名帖。”
  李冬天将周‘春’雨嘴上叼着的烟‘抽’下来,然后有些不悦的在地上碾碎,说:“你说魏行会因为我的事报复周家我信,但是你要说就因为这,他给你下红名帖我不信。”
  周‘春’雨没有理会李冬天的不悦,再次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说:“确实,你的事只是给魏行提供了一个借口,他是想借着我周家立威,想要给一些人展示他的獠牙,毕竟我父亲这样的死法周家就真的成了软柿子,喝口水都能噎死人并不是个笑话,要周家所有人的命,其实代价也没有多大。我父亲的死,江海的动‘荡’,许多过江龙的入驻,都意味着一个高等级利益层面的洗牌风暴,魏行想要在这场风暴里立稳不被淘汰,当然得拿出一点态度,而现在狠辣和冷血是最直接的,魏行是想拿我周家当那只‘鸡’杀,杀给那群猴子看!”
  周‘春’雨的一番话让李冬天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虽然许多细节还不是很清晰,但是大体上透彻了,如果魏行真的是做给别人看,那现在动周家的确是‘性’价比最高的,不过想来八千岁魏行如果真的动了周家,也会在许多人口中多一个老疯狗的称号。
  “这个红名帖我担下来了,就让我会会这个猴子请来的逗比。”李冬天将手上拿着的红名帖一点点撕碎说。
  李冬天特意说的慷慨‘激’昂,虽然早就说过周家事冲他来,现在有这样的决定也是理所应当,但是每个男人面对‘女’人当然都有一些别样的情怀。
  周‘春’雨当然没有‘露’出感恩涕零的样子,只是有些无聊的看了李冬天一眼说:“当然是你担下,你的信誓旦旦我都铭记于心,总不能让我一介‘女’流去面对腥风血雨,这是周家和你的利益‘交’换,要不我和你费半天口舌在这说红名帖的事岂不是很逗比!”
  看来周‘春’雨并没有忘记最开始李冬天岔开话题的那份不愉快,所以此刻一个记仇的‘女’人,言辞的杀伤力很是惊人。
  李冬天被这一番话差点挤兑出内伤,于是有些忧郁的问:“魏行和你约定什么时候见面,我和你一起去。”
  魏行的红名帖里还有一道规矩,就是在真正生死相见前,会有最后一场见面谈判,也是最后一次商量的余地。
  “下周日。”周‘春’雨说。
  李冬天点点头,然后再次很自然的用手‘抽’去周‘春’雨嘴上的烟,接着在地上碾碎说:“‘抽’烟伤身。”
  周‘春’雨则再次从兜里‘摸’出一根烟,依然不点上叼在嘴里,不过却解释了一句说:“我现在压力很大!”
  “我不喜欢‘抽’烟的‘女’孩儿。”李冬天嘴角生硬的咧咧说。
  周‘春’雨笑了,然后很快的将嘴里的烟扔在地上,自己碾碎说:“那就不‘抽’了!”
  看着周‘春’雨这样的动作和笑容,李冬天突然很惆怅。
  ………………
  ……………
  和周‘春’雨说完红名帖这件事的时候,李冬天又在周家见了大‘妇’,说了一些事情,直到下午三四点的光景才走出周家的庄园。
  回到市里小区的时候,夕阳开始西落。
  李冬天在夕阳里沿着一条林荫道慢慢的走着,思绪有点‘混’‘乱’。
  脑海里开始全是周‘春’雨的影子,最后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定格成了和何绛珠最终分别时的场景。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最后和何绛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在何绛珠一本‘私’密日记上,不经意间看到的那段很含糊的话。
  许多话我觉得不必说,所以沉默。但是沉默往往最后带来误解,事实证明世上默契这种东西稀少的可怜,你要用许多言辞向别人证明本无所谓的事情,这样我宁愿选择一种孤独的方式。
  李冬天到现在也不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是却能读出一句话来。
  我觉得你应该懂,但是你不懂!
  世人间往往很多这种情形,比如他和周‘春’雨、小鱼甚至家里的孩子们之间,都是太想当然了。
  想到这里,李冬天脑海冥冥中突然有一点灵光闪烁,觉得错过了点什么。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天哥”的呼唤将他从复杂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王天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