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男儿行

  孩子们并没有如同李冬天想象的那样睡懒觉。
  当李冬天进入家‘门’的时候,除去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的李忘尘,江彤彤、史百尺以及云云都在客厅里。
  此时江彤彤正在往客厅的餐桌上摆放着早餐,很有点体贴大姐姐的模样,而史百尺和云云则坐在餐桌前吸溜着豆浆,面‘色’很是惬意的样子,看来孩子们今天的心情都不错。
  看到眼前这幅场景,李冬天心里那点担忧烟消云散,就想着说点有没有想我啊之类的开场白。”
  “哼!”但是还没等李冬天开口,三个孩子的目光就同时向着开‘门’的李冬天身上看过来,然后江彤彤猛地将手上拿着的电饭煲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接着直接转身往她自己那小屋走去。
  李冬天就有些尴尬,到口的话硬生生憋回去,然后目光看向史百尺。
  在和李冬天目光相对的瞬间史百尺低下头去,然后一手拿着豆浆杯,一手飞速的从桌上抓起一个‘鸡’蛋,火烧屁股一般的逃离客厅,眼瞅着也是跑回了他的小屋。
  李冬天更尴尬了,目光看向云云。
  云云倒是没有跑,只是刚刚惬意的面‘色’一扫而空,看着李冬天的眼神里满是委屈,接着她跳下对她而言有点小高的凳子,也要转身往她的小屋里走去。
  “云云,难道你不要哥哥了么?”这回李冬天急忙开口,伪装出一副很痛心的表情。
  云云那小小的身子凝滞住,然后回头带些赌气的语气说:“明明是哥哥你不要我们了!”
  果然云云才是家里这群妖孽中最呆萌的那只,是唯一能被怪叔叔骗走的‘女’孩,李冬天急忙走到云云的旁边说:“我怎么会不要你们呢?你听谁说的?”
  “是彤彤姐说的,她说你消失那么多天,电话打不通,就是不想要我们了,你是史上最口是心非、没有责任感、谎话连篇的坏哥哥!”云云语速快的像竹筒倒豆子,最后小嘴撅的仿佛能挂个二斤装的油瓶子。
  李冬天不自觉的‘摸’‘摸’鼻子,心想彤彤怎么能在她弟弟妹妹面前这么贬低她的哥哥呢,简直太没有一个大姐大该有的‘胸’怀了,于是以一种深沉的语气试图拨‘乱’反正说:“你彤彤姐这么说简直不应该了,我待会必须得教育她,她这样一点都没有给你们起到正面的榜样作用,太小家子气了,云云你得明辨是非,不能什么都听江彤彤的,最疼你们的哥哥怎么可能不要你们!”
  “哥哥!我最近不仅练武也跟着彤彤姐看了不少书,不是那种会被怪叔叔拿着‘棒’‘棒’糖三言两语骗走的小萝莉了,所以我知道谁对谁错,请哥哥你不要再侮辱我的智商!”云云听着李冬天的话突然变得很气愤,然后仰头看着李冬天的下巴说:“哥哥你把上衣脱了,我就明白所有事情了。”
  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这句话,在今天已经是家里的第二位孩子对李冬天说了,看来家里的孩子们武力和智力的成长都快的飞起,看来以后要想愉快的玩耍很难了,果然带孩子这种事情是个斗智斗勇的力气活。
  “脱衣服干什么?”不过李冬天不是很明白云云后面的话。
  云云不说话,只是继续仰着头看着李冬天的下巴,眼神坚定。
  面对这样的云云,李冬天就有点无奈了,想想也没什么,就把身上的白衬衫潇洒的脱了。
  云云的目光就开始在李冬天‘裸’‘露’出来的上半身游弋,然后眼圈竟然一点点的红了,接着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你怎了?云云,有话好好说,别掉金豆子啊!”李冬天有点慌神,急忙蹲下身,擦着云云小脸蛋上的泪水,要知道云云在曾经被陈耀武一脚踢得差点死掉的那个日子都没掉一滴眼泪。
  “你就是个大骗子,我再也不要原谅你了!”云云一下拍掉李冬天在她脸上擦眼泪的大手,哽咽着说。
  李冬天一下愣住,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云云‘抽’‘抽’噎噎的继续说:“你身上的伤痕我都数过,记在心里的,现在光是前面就多了二十六道伤痕。你答应过我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你不守信用,你是个大骗子。”
  李冬天的眼睛里开始有某种温热涌动。
  他终于明白云云为什么让他脱衣服了,也终于知道以前那许多晚上,云云为什么来到他的房间,赖在他的身上不肯离去,以前李冬天以为那是云云这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萝莉罕有的撒娇,但是现在终于明晓那是云云在细数他身上的每道伤痕,记在心里。
  “哥哥,你怎么了?”李冬天的眼圈开始有点泛红的时候,云云停住了‘抽’泣,声音里满是担忧的情绪。
  “没事,眼睛‘迷’了下。”李冬天‘揉’‘揉’眼,然后一把抱起云云说:“云云,你要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答应过你没有人可以欺负我,就是没有人可以欺负我,欺负我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真的么?”云云的眼睛里有了些明亮。
  “真的。”李冬天肯定点头,虽然没有找出全部那些暗中出手的人,但是毕竟周立行已经死了。
  “那放我下来!”云云一把抹去脸上最后那几滴泪珠,却说了这样一句。
  李冬天将云云放下来,有些无语的问:“云云,还不肯原谅哥哥么?”
  “彤彤姐说了,你那么不负责任,等你回来我们就都不能搭理你先臭着你。彤彤姐说书上写了男人的臭‘毛’病都是惯出来了的,必须把这些‘毛’病在萌芽期里扼杀掉,要不然就习惯成自然了,所以现在我不能和你说话,我不能背叛我的组织。”云云变脸极快,已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神‘色’,接着就脚底抹油了。
  李冬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想现在云云你说不能和我说话,那刚才都算是什么,家里奇葩太多,好难过!
  看着满桌的早餐,李冬天拍拍脑‘门’,只得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江彤彤的小屋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
  …………………
  …………………
  江海市北郊,墓园。
  一个满身风尘的‘挺’拔身影跪在七爷的墓碑前。
  他的面‘色’里有着遮掩不住的疲惫,但是一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如果此时顺着他的瞳孔往他的眼睛最深处看去,你会发现那里充斥着焚烧一切的熊熊怒火。
  他恭恭敬敬的对着七爷的墓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了声:“老爷,我回来了!”
  这个人正是消失多日的刀锋。
  说完这一声话后,刀锋直起身,然后拎过旁边他带过来的一大坛酒,撒了半坛在七爷的墓碑前说:“老爷,这是最普通但最烈的那种烧刀子酒,我知道您最爱这口。当年您老拿着这酒跟我说,现在这世道很多东西都本末倒置了,什么事情都用贵贱去衡量,但其实这世上许多事都是对口对脾气才重要,您这话我一直都记着,也冲着您这句话,我刀锋这么多年没敬佩过第二个人。”
  说话间刀锋将酒坛举到嘴边,然后咕咚咕咚不知道灌下去多少酒,接着将酒坛扔出去摔碎在地上,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墓碑继续说:“七爷,前阵子您让我去内‘蒙’一个鸟不拉屎的地去办事,我还‘挺’纳闷的,这种小事情根本不值得让我去跑一趟,但是等到我从那闭塞的地回来,您走了,所有事情我就都明白了。”
  “老爷,你这是在保护我啊!你知道要有大风‘波’朝不保夕,我这刚强的‘性’子非得在您死后,在拍向周家的余‘浪’里被碾死不可,于是你就用这种方式保下了我,但是您这样会让我刀锋后半生都不得安宁的,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本该就陪着老爷你一起死,然而最后老爷你却连保护周家‘妇’孺的机会都没给我,那要我这一介武夫还有什么用!”
  “老爷你知道么,我一直都很羡慕周立行,因为他能叫您一声父亲,我的新生是您给的,心里也一直拿您当父亲看,但是我却不能那样叫。可是周立行这个狼心狗肺的傻‘逼’竟然在您死后丧心病狂的对待周家,我恨不得食其皮寝其‘肉’。不过现在倒是用不上我,他就死在了您老的灵前不远,是那个叫李冬天的小子杀的,七爷您的眼光确实独到,这个叫李冬天的小子真的还行,从很多人的描述里我能看到他身上有那么点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对周家也算是尽了心的。”
  “老爷,枪炮原子弹的世界,一介武夫的用处确实不大了,但是刀锋的血‘性’还在,所以老爷您放心,您的死我会向一些人要个说法,那个大人物我动不了,但是有些人必须付出代价!”刀锋絮絮叨叨的说着,到最后语气里泛着股血腥味说:“老爷您有顾忌,但我刀锋孤家寡人的可没有,我只记着您老的恩情,现在我要用这恩情讨血债,我要有人血溅五步!”
  这句话说完,刀锋就转身,步伐带些踉跄的往墓园‘门’口走去。
  男儿行,当暴戾。
  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最后从墓园‘门’口远远传来的是刀锋没有调子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