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那些丢在时光里的(上)

  卡车来的势头很快,带着十足凶残的意味,连路面都仿佛在颤抖-
  李冬天的眉头蹙起来。
  刚刚解决完一个麻烦,马上又来一个麻烦,看来迫不及待的人实在是不少。
  这辆卡车李冬天只需要一颗子弹就可以解决,但是问题是李冬天拿着的那把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光了。
  如果只有李冬天一个人,他也还有很多种方法脱险,并且搞定后面那辆疯狂驶来的卡车,但是问题是现在车里还坐着个周‘春’雨。”
  所以现在就只有一个方法,把速度飚起来逃。
  “枪里没子弹了,咱这小轿车可撞不赢后面那大家伙,‘春’雨你坐稳了,我要带你飞起来。”李冬天话里还带上几分玩笑意味。
  话音一落,李冬天就把油‘门’踩到最大。
  速度瞬间起来直奔二百,在这弯弯环环的山道上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李冬天的车技自然是极好的,所以在这样的路况下如此速度,虽然险象环生,但是最后都平安无事。
  不过在这个过程里,李冬天发现他竟然没能甩开后面那辆疯狂开着的卡车,在这种路况下显然要比轿车难以控制许多的重卡竟然咬住了李冬天的车尾,并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李冬天心下有些微惊,后面开车的显然是个高手并且是个不要命的。
  这道路并不算宽阔,现在驶入的这段路左边是高耸的山壁,右边是深深的沟谷,如果被后面那辆卡车撞上肯定是有死无生的境地,所以必须甩开后面的卡车。
  前方在这个时候正好出现一个极陡的甩弯,这个弯正好是甩开后面那辆重卡的机会,毕竟重卡太笨重了些,远不如小车来的灵活,所以在这一刻李冬天陡然再次提速。
  前方那样的弯道,后面那辆卡车自然也看得到,但是后面那辆卡车竟然依旧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而且很显然的也在提速。
  李冬天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心里浮上厚重的‘阴’霾,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
  但是也没有时间给李冬天去过多考虑了,弯道已经近在眼前。
  李冬天在极速下用了一个完美的漂移,成功过弯,被岩壁阻挡的视线豁然开阔起来。
  但就在这豁然开阔的瞬间,李冬天的瞳孔紧缩。
  一束刺目的强光直‘射’入他的眼中,在这个甩弯过后,竟然有另一辆重卡相对的疯狂驶来,相聚不足五十米。
  李冬天终于明白心里的‘阴’霾来源哪里,原来这个弯道就是个死局,同归于尽的死局!
  毫无疑问,如果被两辆重卡以高速挤在中间,那画面不要太美!
  “‘春’雨,你恐惧死亡么?”来不及多说什么,李冬天只是最后问了句。
  在刺目的强光里,周‘春’雨‘露’出一个难明的笑容,摇了摇头。
  李冬天就笑笑说:“那总得死的体面点!”
  这两句话后,那两辆卡车一前一后就快要撞击在了李冬天的车上。
  李冬天突然猛打方向盘。
  于是车子猛然冲出道路,飞了起来,然后在天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接着开始在空中翻滚,然后向着那不知有多幽深的沟谷里坠落。
  两辆卡车凶猛撞击在一起,火‘花’四‘射’,剧烈的声响惊天动地,而在那幽深的山谷里则是一声沉闷的声响。
  这个一‘波’三折的夜里,终于在这两声过后回归宁静。
  …………………
  …………………
  李冬天不知道昏沉了多久,然后醒来。
  脑袋有些‘迷’‘蒙’,四肢百骸传来深入骨髓的痛,以李冬天的身体素质他竟然感觉有些冷,于是他明白自己一定是失血过多。
  李冬天试图找到出血的地方,但是他发现自己连轻微的动动都做不到了,而且此刻轿车显然变形的厉害,空间很狭窄,甚至让他无法挪腾一下。
  这个时候李冬天就想到了周‘春’雨,然后发现她就在自己的身旁,看样子她也昏了过去。
  于是李冬天用全身剩余的那点力量碰了碰她。
  在这触碰下,周‘春’雨就真的悠悠醒来。
  “你没事吧?”李冬天的声音干涩难听,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音调。
  悠悠醒转的周‘春’雨初时有些‘迷’糊,但是很快清醒,然后她感觉了下,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没受什么伤,这简直是个奇迹。
  但是周‘春’雨明白这不是奇迹,因为在车子飞出去开始翻滚的时刻,李冬天就强硬的拽过周‘春’雨,将她死死护在了怀里!
  于是周‘春’雨疯狂的在身上‘摸’索,然后真的从身上‘摸’出一部摔碎的手机,庆幸的是手电筒功能还能使用。
  手机的小手电筒足以照亮此刻轿车狭窄的空间。
  周‘春’雨在瞬间泪流满面,因为她看到此时李冬天全身浴血,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狭窄的空间里仅能让李冬天和周‘春’雨并排蜷缩着,李冬天微微偏头就是和周‘春’雨四目相对着,那泪水甚至有两滴落在了李冬天的脸上。
  “哭啥,我命硬,阎王都不收的。”李冬天干涩着嗓子说。
  周‘春’雨疯狂的摇头,意思是你骗人,然后就去扯身上的衣服想给李冬天包扎。
  “别动,陪我说会话就成。”李冬天眼神坚定的制止了她,这狭小的空间挪腾很费劲,如果李冬天自己能动,还有把握简单给自己处理下伤势,但是现在如果周‘春’雨来很可能给他造成二次伤害,这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李冬天的眼神如此坚决,周‘春’雨真的依言不动了。
  “‘春’雨你知道么,其实我和你一样也不是那么怕死,有些事情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人总是要死的,但是还是有些不甘心呐。”李冬天身上的黏腻很难受,那是他自己的血带来的难受,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死亡在这个时候如此之近,李冬天是真的不那么害怕,但是突然间有许多话想说:“我生长在一个小山村,按照土‘鸡’瓦狗金龙‘玉’凤这种三六九等的划分,我无疑是土‘鸡’瓦狗那类的。从小父亲生气就骂我狗崽子,狠起来要拿着大扁担满院子追着我揍,母亲生气就骂我兔崽子,气急了就罚我跪,那会儿我不敢还嘴啊,但是总腹诽如果我是什么崽子,岂不是全家都是动物!”
  说到这李冬天暖暖的笑笑,那是发自灵魂的实诚笑意,然后逐渐开始黯淡的继续说:“那会儿觉得是条土狗也没什么不好,金龙‘玉’凤能怎么样,还不是和我顶着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活着,能吃饱喝足凑合着活着就行了。后来直到我姐姐远走他乡谋生,直到我双亲死在贫寒里,我才知道我太傻太天真了,人不往高处走,就要被往低处流的水淹死。”
  “我姐姐走他乡的时候说过,冬天啊,姐姐等你冬去‘春’来,我好桃李争‘艳’。而我母亲死了都没闭眼,我知道她是在等着看我光宗耀祖,我爹那么有能力的一个人却让她贫寒了一生,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于是我进了军队,我不那么高尚,我是带着强烈目的的,我想满足那些我在乎的人的期待。”
  “我有足够的能力所以一路很顺利,曾几何时我觉得我不再是条土狗,我是只要一鸣惊人的鲲鹏,再不济也是一只能飞越沧海的蝴蝶,但是后来我爱上一个在云端里的‘女’人,她让我明白狗还是狗!”
  “于是我离开军队来到江海,我想怎么我都得证明点什么。”说到这李冬天咧嘴苦涩的笑笑,然后说:“但现在我终于明白,强悍的始终是命运!”
  周‘春’雨再度泪流满面,眼圈红红,口型里只是一个不不不不字。
  李冬天想给周‘春’雨擦干眼泪,但发现没有力气去做这件事,于是无奈的笑笑说:“‘春’雨你得更加成熟一点了,我怕我无法再替七爷照顾你了!”
  周‘春’雨流的泪在这个刹那停住了,大大的眼睛里突然涌动出无限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