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后的良心

  一口喝干了这杯名为烈焰红唇的酒,李冬天又调笑了几句姜锦鱼,但是姜锦鱼只是抿着嘴笑不搭理他,李冬天也就不再逗她。死缠烂打也要有个分寸,太过了只能让妹子厌恶,况且欣赏和【调】【戏】妹子这种高雅的事情偶尔为之尚可,但是如果没有谈恋爱结婚的心态的话,就绝不能作为一项长治久安的事项来抓,李冬天当然不会忘了今天来潮流酒吧的主要目的。
  “这地归根结底不是咱的,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找个地吃个饭,大家见面聊一聊,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了的。”姜锦鱼不开口李冬天也就没有顺杆爬要电话号的机会,最后又说了几句便离开吧台,来到孙子文身边开口。
  这边孙子文本来还在羡慕嫉妒恨着,听到李冬天来到身边开口心里就有点惴惴,从最开始下车他就从李冬天的眼神中看出了李冬天对他这群人并不满意,但是这种事情总要摊开了摆在台面上说,所以当下应道:“得嘞,五味阁,咱走着。”
  五味阁是东湖酒吧街这片一家中档饭店,离潮流酒吧没有多远,所以孙子文也就没开他那辆不堪入目的QQ,和李冬天俩人就步行着去了饭店。
  孙子文已经在五味阁定了个大包厢,所以和李冬天来到饭店便由着服务员领着进了包厢,进了包厢以后,孙子文和李冬天交代了声让他等下,便出去打电话叫人。
  没多久孙子文便回了包厢,和李冬天一起坐在大圆桌上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冬天聊着方才潮流里的妹子以及一些风花雪月的事。
  和孙子文聊着聊着,陆陆续续的便有人来到了包厢,很快一张大圆桌便被坐满,看着足有二十多人的样子。
  这次李冬天才有空仔细的打量这群人,这群人中如孙子文一样的青壮不足半数,而就在这不足半数的青壮中还有几张颇为木讷憨厚的脸。而占去这群人大半的则是些中老年人和孩子,你很难想象这群人能和保护费这三个字间有联系,而且这群人那个八九岁扎着两根冲天辫的萝莉尤为刺眼。李冬天多年以来养就的敏锐洞察力,让他轻而易举的看出这群人身上没有那份混社会的戾气,眼睛里也没有该有的对他这个新来的老大的质疑,反而充满着本不该出现的担忧、希望和期盼的情绪。
  “虽然大家都知道了,但是这里我还是郑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以后咱们的新老大李冬天,以后大家可以叫咱老大天哥。”
  孙子文的班底到齐菜也很快上齐,这个时候坐在李冬天旁边的孙子文起身给大家介绍。
  “天哥好。”坐在桌子上的众人就齐齐的一声。
  “叫我李冬天或者冬天就好,各位叫我天哥我可有点承受不起。”李冬天就笑道,这在座的有的看着就是叔叔辈的,让这样的人天哥天哥的叫着,李冬天怕折寿。
  “这位是林木生,是咱的智囊,我一般叫林叔………这是张东西,主力干将…这是李铁蛋…这是胡二狗……这是史百尺。这是赵丫丫,咱这里最小的成员……”众人没接李冬天的话茬,权当他是在说客套话,孙子文则是开始一一给李冬天介绍起桌上的人来。
  随着孙子文的介绍,李冬天就一一看过去,点头致意。
  “来,天哥我敬你一杯。”
  “天哥,我也敬你一杯。”
  “我也敬您。”
  介绍完毕众人开席,都开始给李冬天敬酒,李冬天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一时间席面上人人尽欢。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饶是李冬天酒量惊人在众人的轮番轰炸下也有了三分醉意,这个时候看到众人都吃喝的差不多,李冬天就放下了碗筷。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那我两句话想说。”李冬天对着全桌开口,全桌人的目光都汇向李冬天,于是李冬天继续道:“今个大家坐在一起便是朋友,有些话我也不想藏着掖着。大家坐在这里想必都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这个不算行当的行当谈不上凶险,但也绝不是个安稳活计,但在诸位身上我很难看到一丁点属于这个行当的印记,所以我很是怀疑昨天子文找我说的话的真实性,关于这点,子文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在李冬天看来,无论干什么行当,不管前途如何你都要有个最起码的样子,这关乎于一个人或团体有没有更向上一步机会的先决条件,君不见天桥上的许多假乞人士还费劲心力的伪装个可怜样子讲个悲惨故事呢,这是最基本的素养,孙子文的这群人连这点都做不到,那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有些话还是尽早挑明了好。
  席间气氛随着李冬天一席话陷入凝滞,本来举着酒杯的孙子文一下愣住,最终的问题还是来了。
  “天哥,我承认昨天我是说了点谎。但是我发誓,昨天我大部分的话都是真的,咱们这个团体现在确实存在一点问题,但是天哥你相信我,给我点时间这点问题我一定能解决。”孙子文放下酒杯,带着六七分醉意的他转头看向李冬天拍着胸脯道。
  李冬天再次扫视了一圈桌上的人,对于孙子文依然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有点失望,然后看着孙子文认真道:“子文,我当初之所以答应你,是因为我觉的你这里有那么一点希望。我给自己画了一张大饼,我本来希望从这里捞到第一桶金后,我们能干些别的事情,不会永远以一种小人物的生存方式活着,但现在看来还是我想当然了,如果仅是这样子的话我只能抱歉了。”
  听到李冬天这番肺腑之言,孙子文足足愣了两秒,然后张张口却无言。
  “我年纪是这里面最大的,就权当倚老卖老,不叫你天哥了,叫你一声冬天,有些话子文不方便说,我替他来说吧。”孙子文一时间哑口无言,桌子另一端坐着的最开始被孙子文介绍为林木生的林叔开口。
  李冬天看向林叔没开口静等下文。
  林叔点上一根烟脸上的皱纹眼看着更深了几分道:“子文这孩子以前是我的邻居,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就车祸去世了,十岁那年母亲也和人跑没了踪影,子文这孩子是个倔脾气不愿去福利院,就一个人在我们左邻右舍的接济下一直长大成人。就像你看到的,我们这群人里确实有很多不能给子文提供什么助力,我们这里大部分老家伙都是当年子文的旧邻,都是那种无儿无女如我一样身体有某些残疾不能工作的旧邻,子文是个念恩的人,就把我们以去收保护费的名义收拢到了身边,其实我们都明白子文是怕我们在他这呆的不安心,说白了我们都是蹭饭的。”
  林叔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猛的吸了一口烟继续道:“这潮流酒吧说穿了当年就是子文一个人靠股狠劲儿拿下来的,还记得那年随着子文收拢的人愈发多了,眼看着入不敷出,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合计着离开不能给子文再添麻烦了,子文拦下了我们,拎着把刀红着眼睛就出去了,当天晚上子文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就跟血葫芦一样,那时我们才知道他去找当时罩着潮流的老大谈判,最终和人对砍了三刀,不能去医院就拿缝衣针缝的伤口,就那样硬挺着,天知道子文是怎么活下来的。昨个听子文说找了个大哥,今天见你说话,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简单的人,我们麻烦了子文这么多年,到今天不能再拖子文的后腿了,孩子你留下来,我会离开子文!”
  “我也会离开。”
  “加上我。”
  “留下来吧。”
  随着林叔的一番话说完,圆桌上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
  “不要说了。”李冬天还没有表态,孙子文却一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话头,然后看着李冬天眼圈泛着潮红道:“天哥,我知道你是个厉害人物,有理想有野心,我真心想让你留下来,但是如果天哥你留下来,林叔他们就必须走,那么天哥对不起。我这个人呢,胸无大志,就是一混混。上学那会确实当过一段时间品学兼优的乖孩子,但后来就混成了抽烟喝酒打架无所不干的坏孩子,后来一直到社会就那么混着,我不是个好人就更别提他妈圣人了,就是有人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是他妈的渣滓我也得认,但是我心底在最后面的那点地方也还有一点坚持,这当年与我有恩的人我无法做到不管,我几次看到赵丫丫那女孩子在街头乞讨偷钱被头头抽鞭子,我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我的底线就是我这点最后的良心!”
  看着孙子文几乎要流下泪的眼睛,李冬天一时无言。
  “大哥哥你留下来好不好,子文哥哥是是个好人,自从到了子文哥哥这,我能吃得饱穿得暖,不用去要钱,也不用挨打了。如果大哥哥你是因为我没有敬你酒而生气了的话,那丫丫现在敬你一杯好不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扎着两个冲天辫的萝莉赵丫丫离开了座位,来到李冬天的座位旁扯了扯他的衣角,一只细小的手掌里握着一支装满五十二度白酒的高脚杯,一边说话一边举着酒杯直接向自己的小嘴里灌去。
  还在看着孙子文的李冬天根本没来得及阻止,眼看着满满的一杯白酒全进了萝莉的腹中。
  干完一整杯酒的赵丫丫,婴儿肥的脸上陡现两朵酡红,毛嘟嘟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冬天等待着回答。
  与此同时众人的目光也再次落到了李冬天的身上,同样的期待。
  李冬天在众人的目光里缓缓直起身,再次环视了一圈最终肯定道:“我当然………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