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慈不掌兵
刘威悲愤莫名,如今情形,他是报国无门,只能为誓死追随的部属谋一条生路了,刘威率领亲兵卫队杀向堵住退路的段明玉,为他的袍泽兄弟争取着活路,他用血肉撕开一道口子,喝令所部立即突围,自己则率领亲兵卫队向左右绞杀,确保豁口不会被唐军再硬生生堵上。
段明玉分兵一半让徐温带走,结果竟在刘威的拼死搏杀下被他打开了一道豁口,不由得又惊又怒,身边的王彦章再也按捺不住,亲自披甲杀进了战团,使一条碗口大的铁枪,一路向刘威冲去,身旁护兵恐他有失,紧紧护在他的身旁,王彦章一条缤铁大枪势力雄浑,一路趟杀过来,真个是碰着死、挨着亡,无人是他一敌之合。
刘威血染战袍,手中一杆枪杀得力竭,鲜血都糊住了枪缨,正竭力抵挡着唐军汹涌如Lang的攻击,王彦章到了,大吼一声,手中一根缤铁大枪一招力劈华山便向刘威劈开。
刘威还未看清来者是谁,便听霹雳般一声大喝,迎头一枪带着凌厉的风声劈来,刘威立即两膀较力,横枪一挡:“开!”
就听“铿”地一声,枪棍相交,长枪微微一弯,又复弹直,刘威双臂发颤、虎口发麻,不由暗暗吃惊:“这人是谁,好霸道的大枪。”
那枪被弹开,使枪的黑面披甲大汉棍随身转,原地一个腾闪,借势又是一枪劈下,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刘威前后左右都是人…欲待腾挪也不可能,大枪更来不及顺回来挑刺来敌,情急之下只得横枪再挡。
“嗨!”一枪挡开,第三枪又到了,只听“嚓嚓”一声,杜刘威手中的大枪再挡不住那缤铁枪风一般的劈挂之力,枪断,鹅卵粗的缤铁枪端带着殷殷风雷之声砸在刘威的额头,红白之物飞溅,王彦章这一棍几乎一直砸进腔子里去。
王彦章收好大枪…看着已逃出重围正落荒而逃的一股吴军,杀气腾腾地道:“以五万杀一万,还要让他们突出重围,那国公颜面何存?追!”
徐温收拾了采石矾的局面,嘱咐守将沿江上下放出哨卫远至三十里外,这才挥兵来助段明玉,待他赶到…段明玉已亲率大军一路追杀下去了,后续部队正在打扫战场,徐温问明经过,立即循着段明玉的去向追了下去。
吴军逃兵慌不择路,逃向了就近的当涂城,当涂是一座小城,又无大军拱卫,待他们逃到当涂,眼见追兵锲而不舍,这座小城根本抵挡不住,只得穿城而过继xù
逃命,田令孜的神策军中军一哄入城,开始烧杀抢掠起来。
待段明玉赶到时…只见城中处处火起,掳掠者、肆意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者比比皆是,杀红了眼的士兵甚至连寺院也不放过。虽说唐人信佛者也众…但是不信神佛的也大有人在,当初唐高祖李渊灭佛尊道,奉命捣毁佛像,驱僧还俗的军士许多已在军中做了下级军官,他们是不敬神明的,有他们带头,那些临危携细软逃进寺庙…
把寺庙当做保护神的百姓也都被劫掠一空,若见有姿色出众的女子,便在佛堂之上也有施暴者。
段明玉又惊又怒,眼见兵士如匪,散落各处,欲待制止也是有心无力,只得怒火满腔去寻田令孜。
待他见到田令孜,立即愤然禀道:“相爷,我唐国王师侥江南,讨伐者乃是吴主,这些百姓,不日都将是我唐国子民,怎么可以纵兵如匪,肆意烧杀掳掠。”
田令孜不以为然,微笑道:“杂家早与三军有约,若三军勇猛向前,但得一城,可任其掳掠,如今我军破采石矾、灭刘威所部,人人奋勇向前,悍不畏死,理当稿赏,杂家岂能失信于三军?”
“相爷,讨伐吴国,百姓无辜,眼看他们受此无妄兵灾,相爷就忍得下心来吗。”田令孜哈哈一笑,道:“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国公爷岂可怀妇人之仁?你的将士惨死于吴国者多,难道就不恨吴人狡诈,怎么反替他们请命来了?”
段明玉一窒,拱手道:“在下有恨,也不想罪及无辜,相爷,若是纵兵如匪,失却江南民心,江南军民难保不会重蹈黄巢造反覆辙。破城安民,军纪严明,方能招揽民心呐。”
田令孜纵容所部,既为激励三军誓死效命,也是有意树立起自己的权威,所作所为本有目的,这是他在长江西岸就已暗自决定的。
不过他现在对段明玉越来越是忌惮,识破吴人声东击西计的更是段明玉所部,他也不想太过己甚,如今目的已然达到,他便顺水推舟地笑道:“若非城中未遇抵抗,本相还要下令屠城呢,段右使宅心仁厚,却不是适宜带兵的人啊,罢了,本相看你面子,收兵便是。”
段明玉的实职是神策军右使,此次南征,取代了田令孜担任了主帅,一句段右使的称呼就完全表明了他并未将段明玉当成自己的主帅,而是自己的下属,他是神策军十军使当然管着这个右使了。
神策军中军虽然烧杀抢掠时一如土匪,但是毕竟是军纪严明的军队,鸣金声起便纷纷归队,段明玉带人扑灭城中各处火势,然后便带着亲兵往城中探看了一番,见屠杀的场面已经几不可见,这才放心。
段明玉牵着马一路往回走,看到处处破败,战火硝烟,段明玉心中愤懑,却也无可奈何。战乱一起,遭殃的总是百姓,所谓秋毫无犯的仁义之师,只存zài
于官方的史书神话中。
即便以岳飞之孙岳河所叙为蓝本塑造出来的岳家军的撼天战功和钢铁军纪,简直就是仁义之师的最佳注解,事实上也要打化七八八的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