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屠城之策
周培公是一介书生,一个书生领着一群家奴,这样一支乌合之众,周培公用了两样手段就把他们变成了攻无不克的虎狼之师,杀得察哈尔望风而逃。手段只有两个:一,夺其城池后,财帛子女任你取舍;二、擅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田令孜用的也是这一招,这针对人性,能以最快的速度、激发人最大勇气的方法,在女色和金钱的双重诱惑下,早鸭子的唐军马步兵就像打了鸡血,忘死强攻。用无数尸体垫江,硬是杀开了一道豁口,攻上了长江东岸。可惜后续部队运送乏力,抢滩登陆的神策军中军军后继无援,在张珂亲自率兵反扑之下被尽歼于长江东岸。
田令孜目眦欲裂。竟尔亲披战甲,驾小船南攻。但他杀过半江时,抢岸的唐军已被唐人尽数歼灭,万箭齐发之下,只得退回江西,搜罗大木制筏,往两岸更远处搜罗船只,准bèi
再战。
江边大军云集,采石矾上游客稀落,但仍有香客上山礼佛。提心吊胆地求神佛保佑。杨复恭穿湖口、破金陵,如今正日夜攻打芜湖,王彦章连破宜兴、江阴,正围困常州,而自己呢?自己所率的军队本来是神策军的主力,是自京师带来的精锐禁军,如今还寸功未离,如果等到杨复恭和王彦章赶来接他过江,那他颜面何存?
田令孜放下段明玉的书信。俯身看着帅案上临时草绘的采石矾攻防图,双眉锁了起来。
他穿一身戎装,衣甲鲜明。一身甲胄闪着冷冷的幽光,穿着这样一身盔甲。坐在那儿只能正襟危坐,久了并不舒服,但是田令孜喜欢这种感觉,多少年不曾披过战袍了,重又穿起时,他已经从一个军中将成为统御三军的大元帅,他喜欢这种弹指间流血飘椿、一声叱今万千人头落地的感觉,穿上这身甲胄,他仿佛又回到了血气方网的少年时,即便少年的时候依旧还是个太监。
可是当他意气风发地剑指江南。风尘仆仆地赶来时,却在采石矾被阻住了去路。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挫折感,怒火郁积在胸,俯视地图良久,他狠狠地一捶帅案。霍地站起,在帐中疾行起来。
“相爷了,夜深了。还是先行回帐休息吧。”
一个内侍慢条斯理地说着。从泥炉上提起壶来,又为他斟满一杯热茶。
田令孜猛地站住,拇指轻轻摸挲着腰间宝剑的黄铜吞口,沉吟片玄,返回帅案之后,对直挺挺地立在帐中的两员先锋大将吩咐道:“昨日我军本已成功过江,可惜后援乏力,登岸军士难敌吴人的反扑,竟至功败垂成。明日一早。三军用膳之后歇息一刻钟,然后再度向对岸守军发动进攻。”
两员大将抱拳施礼道:“遵令!”二人身形一动,浑身甲叶子哗愣愣直响,更增帐中萧杀之气。
田令孜目光一转,对左首那员将领道:“龙将军,明具你集中搜罗来的大小渔船,亲自率军攻打采石矾。”
“得令!”
“杨立青,你使竹木伐子载军士随后赴援,龙将军一旦碍手,你立即登岸赴援,哪怕全军战死。也要守住滩头,并尽速将船筏驶回载我后续大军过江。”
“得令!”
“蒋书记,你拟一封战书,明晨使一小校送抵对岸。”
书记官蒋伟,抓起毛笔,铺开纸张,只听田令孜杀气腾腾地道:“告sù
张珂,他们虽的小胜,不过一时得失,终难敌我天兵雄威,识时务者,速速纳的称降,本相保他们荣华富贵、似锦前程,若不知好歹顽抗到底,本相过江。必屠尽守军,他阻我大军一日,本相便屠一城,血海杀孽,他一人一力承担,详细措辞,你自思量。”
田令孜说罢,把战甲一震,喝道:“退帐!”
田令孜大步走出中军帐,便向自己宿出行去,内侍也眼瞄了下那两位将军,端起放在帅案上的那杯茶,滋溜一口喝个净光,便迈着碎步追着田令孜去了。
进了田令孜的寝帐,内侍便含笑劝道:“相爷,您何必着急呢,杨将军水师一到,水陆合一,采石矾必是相爷囊中之物,届时即便段明玉赶来,头功已然是相爷的了。”
田令孜道:“杨将军派人送来消息,湖口守军回过味儿来。派了小股舰队自后骚扰,沿途吴军不断施放火箭,在江中打桩阻船,芜湖守军誓死顽抗,他还需几日功夫才能抵达采石矾?杂家哪等得那么久。”
田令孜一面说着,一面由亲兵为他解去盔甲,这才向内侍摆手道:“你也坐吧。”
内侍又道:“欲速则不达,相爷立功心切。忒也着急了,张珂接了相爷的战书。更会坚定死战的决心,那可就弄巧成拙。”
田令孜暴戾地冷笑道:“南人一向怯弱,岂不生畏?”
内侍迟疑道:“可是,若张珂真个不降,相爷真要一路屠城么?”
田令孜冷笑道:“屠城又如何?”
内侍略一迟疑,微微向前俯身,说道:“相爷莫非忘了黄巢,黄巢也屠城,最后搞得民怨沸腾。”
田令孜微微一呆,随即豁然大笑:“黄巢是黄巢,杂家是杂家,岂可相提并论?”
他返回帐中宽衣睡下,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盘算着明日再攻采石矾的胜算几何,许久许久倦意生起,这才熄了灯,打一个哈欠,正要就此睡去,只听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起,一人高声叫道:“相爷,末将方明,有要事禀报!”
田令孜懊恼地坐起身来,问道:“什么事?”
方明道:“相爷,巡防士卒在江边捕捉到两个个自对岸潜来的人。”
田令孜急问道:“可是吴国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