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老头的法子
你愿不愿意应我了!”
“应您?”
“是啊”老头儿一点头。“实不相瞒,若是你儿子跟了我,将来他十有八九会踏上这阴阳通玄的路子,这沾天机,近鬼神的路,你这应该也晓得几分,这人生一世,大道三千,这条路可是最难走的,他这一步该如何走那就看你这当娘的了!”
一句话,陈雪燕默然愣住了,翟老头儿点头一笑,“这事儿你不用着急回我。回去好好想想吧,孩子一辈子的路,可就在你这当娘的手里掂着呢,你可要想清楚了啊!”
陈雪燕愣了片刻,点头儿算了应了,余光稍稍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儿里一抹的忌惮一晃而过,那一股子莫名的惶恐,汹汹的往我心头儿钻,陈雪燕没说啥。扭身退回了里屋。
我一旁愣着,翟老头儿坐那瞅着我。一声不吭,这片刻间的工夫,我感觉整个屋子的气氛瞬间冷了好几度,那双老眼昏花的眼神儿瞄着我,那感觉竟是锋芒在背一般,赤裸裸的一股子冷意!
愣了几秒,这种冰冷的压抑感弄得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吭了声,“翟翟三爷。有啥事儿您就直接问吧,能说的我一准都告sù
你!”
翟老头儿眯眼一瞬,望着我摇了摇头儿,“我没啥要问你的,你也没必要告sù
我啥,你只需yào
记着把自己的几斤几两掂量准了,别养虎不成。反噬其身了!”
“我我”我顿了两下,深吸了口气,“您您放心吧,她不是虎,也噬不了我的身,她救过我的命,现在我也正在救她的命!”
翟老头儿没啃声,愣了几秒,慢悠悠的摇了摇脑袋,“罢了罢了若真有那天,希望你小子别犯傻就行了!”
一声叹气,翟老头儿缓缓起了身子,朝着店铺外走了去,这时候天色已经偏进中午,老头儿指了指那小子,“赶紧着吧正午快到了,把那小子放出去晒晒太阳,救醒了让他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老头儿留下句话,背着手泱泱的回了屋子,我愣了半刻,也赶紧着动手办事儿,一时半刻,这正午的太阳光一过,那小子也就给醒了。不过,废话我也没跟他磨叨,知dào
他这无神主义,我说啥都是白闹,索性什么低血糖,突发性昏倒之类的,靠谱的话儿,我就一口胡话说到了底,连蒙带骗的把这小子也给糊的一愣一愣的,客套了几句,也就打发走了!
接下来几日,陈雪燕照养两个小孩儿,不过因为这阴魂沾人体,时间久了伤身。翟老头儿可是费了好一番手脚,才在陈雪燕魂体内施了手段,于人于鬼,虽然无益,但起码也是彼此无害,也算的圆满,至于这投胎之事老头儿一直是闭口不说,这到底是啥意思,我也捉摸不透!
不过,陈雪燕有些举动却让我纳闷儿的很,按理说,这投胎之日须臾待定,这没几日相聚时候了,对这唯一的儿子,陈雪燕应该是好好疼爱着。可出人意料的是,陈雪燕对这唯一的宝贝儿子,要求严格的近乎苛刻,稍有不对劲儿了,轻则张嘴就骂,重则动手就打,有时候那种无理取闹,蛮横苛刻近乎刁钻的风格已经近乎虐待了,一听说陈雪燕的名字,那孩子都闻声色变,避之不及。
这狠心的娘还真是少见,这亲娘俩闹得都快成了苦大仇深的仇人了。我说过,劝过,陈雪燕置之不理,后来,我甚至直接跟翟老头儿挑明了,可翟老头儿没说啥,也没做啥,也就是翘着嘴角苦笑了一声,这一声笑笑的极有深意,但我却是一直都看不懂!
而我自打应了这老头儿话,这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第二天一早,那老头儿窝在里屋就没出来,就连早晚饭,都是我捎到炕沿儿上送过去的,店里做的撒手掌柜,我一边看着店铺,一边是供水供饭的供着他,这比伺候亲爷爷都来的实诚,可没想到,这老东西还蹬鼻子上脸,有事儿没事张嘴就是一顿臭骂,比骂亲孙子都来得过瘾,可惜我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能忍我也就忍了。
白天睡饱了,到了大晚上,这老混蛋可就开始发飙了
门口一把冥纸扬扬洒洒的撒着,这嘴里吆喝着祭拜乡里亡魂,铭灯烧纸,这一顿折腾,恐怕把这三道胡同的孤魂野鬼都给招了过来,我这一条儿白绫倒挂着腿,这倒立着,瞅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甚至惨不忍睹的幽灵怨鬼,牛眼泪半月不失良效,难道我这大半月都得瞅着这乌压压的鬼物徘徊?
至于我这睡觉那就更悲催到了极点,两脚朝天挂着,两手朝地抵着,这迷迷糊糊刚睡过去,梦里稍微有点儿动静,我这稍微一哆嗦,胳膊肘就偏过去了,一条白绫瞬间就把我勒的绷直,这头一天晚上,我这两腿就被勒了一溜的血痕,两只胳膊撑着地,几乎都要废了,吃饭拿筷子都费劲!
一直到了第三天晚上,老头儿说要带我去办点儿事儿,大半夜的把我带到了荒郊野岭,可我这一晃神的工夫,居然把那死老头儿跟丢了,这荒郊野外转悠着,因为这牛眼泪,沿途一路上的邪邪鬼鬼,我几乎都看了个遍儿,到最后稀里糊涂的,还进了个乱葬岗子,什么缺胳膊少腿,断脑袋残肢的鬼物,那一夜几乎都看了个遍,到最后我都不知dào
我是咋撑过来的。
就这十天半月的工夫,这死老头儿几乎带着我,把大半个管城街的公募坟地都给转了个遍,而且每次都是半夜三更让我一个人与鬼共舞,这一两次是偶然,可这次一过,我也就发觉不对劲儿了,这老头儿摆明是故yì
的,虽然我不知dào
这死老头儿到底闹得是啥名堂,可当初话儿吐出来了,不为非作歹的事儿我都应,这事儿我也只能咽着口气忍了!
这种日子,我好歹算是过去了大半个月,镜子里一照,整个人几乎瘦了两圈儿,这精神上见鬼见多了,也自然而然的起了抗性,一般缺胳膊少腿的邪邪鬼鬼,看在眼里,我也就一笑而过,至于那梦里的古怪我不得而知,醒来后也没啥感觉。不过感觉每次打瞌睡睡着的时间,倒是慢慢地延长了不少。
就这样,过了十七天,这一天晚上,老头儿忽然喊住了我,“傻小子今天晚上就算了,那姑娘要走了,咱们也该送送人家了!”
他这一句话,我顿时就打了个激灵,我知dào
,他说的是陈雪燕,这大半个月以来,对于她投胎转世的事儿,老头儿一直是闭口不提,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还真让我有点儿懵了头!
一把阴冥纸钱开路,焚香祭酒,那一夜陈雪燕走的很平静,没哭没笑,踏上幽府的黄泉路一脸的毅然决然,看上去,这个狠心娘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忧心顾虑,她走的很洒脱。可这黄泉一路走,一片烟云尽头处,陈雪燕扭身望了儿子一瞬,那一抹眼光痛心不舍,依旧是晶莹莹的泪流满面!
该走的,总是要走的,该放下的牵挂总是要放下的,瞅着这一抹凄凉泪,想当初陈雪燕的举动,翟老头儿笑,那其中的意思我恍然像是明白了点儿
一缕牵肠勾人泪,为你留不下那就索性让你全忘了。
她这种方式我不能理解,但却又不得不说这一腔母爱,却是如此深沉!
这一夜风尘,这一老一少俩娃娃,门口站了一夜谁也没说话,也不知dào
该说点儿啥
一夜无话一夜凉一路凄苦谁人尝!
天亮时分,老头儿牵着两小孩儿往屋里走,一边走着,嘴里一边念叨了句,“孩子你恨你娘吗?”
小孩儿泱泱的朝前走着,没说话,没吭声,但一股子沉寂的默然,让我一股难以名状的心惊胆战,这意思岂不是很明了了!女叉介圾。
一路走进里屋,老头儿默然沉默了好久,进了屋,老头儿一声叹息,“孩子记住了,最疼你的还是你娘,只是这法子,哎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所有的事儿似乎都尘埃落定,陈雪燕走了,十字路封了,这两个孩子的事儿,翟老头儿也算安排妥当了,那女孩儿的身份,翟老头儿调查过,十字路车祸,父母双亡,现在家里头也是举目无亲,这女孩儿也就归于翟老头儿门下了,幸好,那陈雪燕走时,留下的两处房产,一笔不小的遗产,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应该是无碍了!
这大半个月以来,每隔天,都会有一封飞鸽传书送到翟老头儿手里,每次看完了,翟老头儿都是会心一笑,那信我没看过,询问过几句,翟老头儿也没吭声,不过从他那只言片语里头儿,我也能猜测出来几分,这事儿恐怕和十字路上的事儿,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