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谁比谁理智,谁比谁疯狂(三)
除夕居然飘起了雪花。早上原是轻雾缭绕的山峦在淅沥的小雨中渐渐清晰起来,到中午时分便依稀见了几粒雪米,睿翰很开心,满屋子乱窜,逢人就说下雪了,我仔细的盯着窗外看了很久,才从雨丝中辨别出雪粒子来,小孩子的洞察力果然很好。雪米起了头,不一会,雪花便翩然而下,雪花轻得很,风一起,便兜兜转转漫天飞扬起来。
下午我帮着准bèi
年夜饭。小婶的饺子包得很好,一个个圆鼓鼓的元宝贴在铺了一层面粉的面板上,我跟着学了很久仍是学不会,不是陷搁得太多饺子皮上满是裂口,就是左右两边的褶子不对称。
睿翰跪在凳子上,用手撑着脑袋看,突然说:“薰姐姐,你包得的饺子真难看。”我气恼的看了一眼这个小看客,不满的说:“那你要不要试试?你肯定没我包得好!”睿翰却也不含糊,三两下卷了袖子,拿起饺子皮,在中间搁点陷,然后直接把两瓣皮合起来,仔细的用胖嘟嘟的小手捏起褶子来,包完之后放到我面前炫耀了一番,我不屑的撇过头去,睿瀚语重心长的摇了摇头说:“薰姐姐还是要向我好好学习啊!”我包了十几个饺子之后,终于自己也不忍再看被我蹂躏的饺子。擦干净手之后就一直乖乖待在厨房洗菜。
照例要洗澡换新衣服,长辈们给红包说祝福的话。虽然我自认为我已经长大了,但是每到除夕,仍是一阵激动。给外婆和舅舅打了电话拜年,舅舅埋怨了一顿,说我假期也不去S城玩几天,我不是喜欢奔波的人,假期一般是只待在宿舍补眠的,这会只好跟舅舅赔礼道歉,闲聊了几句,电话便被老妈抢走了,舅舅比老妈大四五岁的样子,我猜老妈的脾气多半是给舅舅惯出来的。
吃过饭后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看央视春晚,演员们很卖力的表演,载歌载舞。春节里自然是少不了拜年短信的,放在手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我偶尔被几条冷笑话逗乐,盯着手机屏幕傻笑,老妈悄悄凑过来,小声的问说:“阿不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我头也不抬,随口应道:“是啊,一个有钱的小老头,我就等他死了继承遗产。”老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正经跟你说话!”我无辜的看着老妈说:“很正经啊!”
老妈不再理我,小婶却转过来对老妈说:“嫂子,阿不也不小了,现在找个朋友,大学谈恋爱也不耽误事,等毕了业过个两三年的,结婚刚刚好,现在这么多剩女,三十多岁都没人敢要!”老妈一听吓了一跳,忙说:“那你留意留意,看哪个小伙子长得好kàn
点,人又实在的。”小婶来了兴致,正襟危坐着对老妈说:“现在帅的不管用,主要是要有钱,这样阿不要是离婚了,还能分一笔养老费,找个穷光蛋,离了不是还得分到一笔债!”老妈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一家人就着我的择偶标准激烈的讨论起来,我这当事人倒被她们凉在一边了。
十点多的时候阿墨打了电话过来:“阿不,出来放烟火啊,我买了好多,去小学操场吧。把阿俟也带上。”阿墨在那头兴奋的说,大概还在大街上,隐约听得见烟火绽放的声音。“嗯,十分钟之后到。”把阿俟从沙发上拉起来,我伏在他耳朵上小声说去放烟花,阿俟朝窗户努努嘴,意思是天冷不想出门,我猛地掐他的胳膊,并怒道:“去不去?”“哎哟,妈,姐要杀人了。”老妈瞪了阿俟一眼,“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什么杀人不杀人的!”
睿翰跳起来摇着我的手臂,撒娇的说:“薰姐姐,你们是不是要出去玩啊?我也去好不好?”小婶抱起睿翰,“翰哥儿要睡觉了,这个时候只有傻子才出去玩,这么冷要是感冒了,妈妈就要带你去打针了!你怕不怕?”睿翰环住小婶的脖子,可怜的看着我们,“薰姐姐,我怕打针,不能去了。”然后又乖巧的对小婶说:“好吧,我去睡觉。”
到操场时阿墨已经点燃了两根焰火棒,她在雪中旋转,被周围雪堆淡淡的光笼罩着,身形婀娜,笑容明丽耀眼,竟似天上人。阿墨看到我们,停止了挥舞焰火棒,朝我们大声叫道:“你们快点过来,磨磨唧唧的干嘛!”生生破坏了这场妙曼的舞曲。
在我小时候的一年除夕,阿俟朝我扔了一个小鞭炮,我躲闪不及,衣服被炸开了一个小口,烟火的味道浓烈的充斥鼻腔,我从此就有了恐惧,不敢再接近点燃着的烟花爆竹。此刻只远远的坐在升旗台上看阿墨和阿俟放烟火。雪花与烟火在天空中交汇,绽放出绚烂的烟花。熄了的烟花粒子像是匿在了漫漫黑夜中,昏暗的灯光下,只有雪花仍旧飘飞。
阿墨从升旗台上把我揪了下来,给了我两根焰火棒,因为焰火棒的前端是裹着好几层硬纸的,散开的光便不刺眼。我适应了一阵,才大着胆子挥舞起来,跟着他们大叫大闹。
等烟火都放完之后,我们三坐在升旗台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空气中似乎还弥留着浓浓的烟火味。雪花在安静的旋转,我伸出手,用掌心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我温热的手心中慢慢消融成雪水,顺着手心的纹路往下滴水,我颇有感触的说:“上一次我们三一起放烟火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阿墨皱了皱眉头,说:“啧,不要卖老,你才过了几个五年啊!年轻轻的装什么沧桑忧郁?”我嘿嘿笑起来,反手将手心中的水甩了出去。
正聊着,阿俟的手机铃声便响起来了,阿俟慌忙接了起来,温柔如水的说了一句:“穆秋。”我跟阿墨很有默契的搂紧了身上的衣服。阿俟瞪了我们一眼,跳下升旗台,躲到一旁讲电话去了。
阿墨突然问我:“怎么样?跟文浩表白了吗?”我吓得干咳了几声。“你怎么就这点出息?又不是初中生,还搞暗恋?你再这么等下去,到时被人截了先可别来找我哭。”阿墨恨铁不成钢的说。
我偏着头,一脸苦恼的说:“但是,我连初恋都没,怎么可能去追男生?”
“手机给我。看下几点了。”阿墨前言不搭后语,向我伸出手来。我虽然奇怪,还是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放到阿墨手中。阿墨在通讯录中找到文浩的号码,毫不犹豫的按下去,同时从升旗台上跳下去,笑呵呵的对着手机说:“文浩学长吗?我是阿墨,新年快乐啊!”
我也跟着跳下来,追着阿墨要手机,阿墨按住我的手,继xù
说:“哦,我不是没带手机嘛!对了,阿不有事要跟你说。”阿墨说着就把手机塞到我手里。
我不及防被阿墨塞了手机过来,只听听筒里传来文浩的声音:“阿不?”我只好接起电话干笑了几声说:“呵呵,学长,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在哪啊?”这会听清楚了才察觉到文浩温润声音里的浓浓的鼻音。我小心的问:“我们在外面放烟花,学长,你好像生病了?”“嗯,也没什么事,只是小感冒,吃点药就好了。对了,刚刚阿墨说你有事找我是吗?说说看。”
我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支支吾吾的说:“没,我,你晚上吃的什么?”阿墨在一边干瞪眼,气得咬牙切齿。
“饺子啊。”文浩竟低低的笑出声来,但仍是回答了我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其实话一出口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窘迫的说:“哦,那,要没什么事还是挂了吧。”文浩柔声说:“嗯,早点休息,晚安。”
我正想挂掉,但一触碰到阿墨凶狠的眼神就不免一阵哆嗦,只得扯出一个为难的笑,硬着头皮说:“学长,等等……”阿墨很欣慰的笑着朝我竖起大拇指来。我酝酿了半响却吐出一句:“嗯,你多吃点药,晚安!”我一说完就急急的挂掉手机,苦着脸说:“阿墨。我真的说不出口。”阿墨叹口气:“回家吧,都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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