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六.旧沼泽之母

  “我不能理解。”
  陆离蹙起眉头,默默注视黑袍轮廓,仿佛穿过布料,窥见黑袍之下的真实。
  黑袍轮廓袒露的真相令人不寒而栗。
  这代表着一直以来与他们沟通,交易,合作的从来不是沼泽之母,而是那只未知邪神。
  但有存疑之处。
  属于沼泽之母仆从的影绰人和六脚怪为什么会成为“未知邪神”的仆从。
  “愚昧、混沌的旧沼泽之母被吾主取代,其信徒不甘,妄图唤醒曾经的旧沼泽之母。”黑袍轮廓下响起共语声。
  “你主是谁?”
  “如今的沼泽之母,呼唤您前来的神祗。”
  “一个月前我进入沼泽时的沼泽之母是谁。”
  “是旧沼泽之母。”
  “那么在影子镇进行献祭,试图占据这里的是你主?”
  “是旧沼泽之母。”
  黑袍轮廓依然回答。
  陆离没能明白其中逻辑,不过黑袍轮廓不打算让陆离懵懂无知下去。
  黑袍轮廓混合的共语忽然褪去,显露出苍老声线,由无数声音附和着,缓缓说道:“我可以为客人讲述吾主的过往吗?”
  “如果时间足够。”陆离不介意更了解这里。
  黑袍下,苍老声音缓缓响起:“旧沼泽之母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半个沼泽的主人……”
  沼泽之母的存在由来已久,久到在人们探索与殖民艾伦半岛之前,就已经存在于南暗影沼泽之中。
  人们不知它因何而生,是曾经土著们信仰所诞生的邪神,还是原生邪神。只记得最初的拓荒者进入艾伦半岛,在暗影沼泽遭遇的种种诡谲怪异之事。
  死了很多人,拓荒者们只能尽可能远离暗影沼泽,避免招来麻烦。
  但随着对这片土地的了解,他们发现沼泽里有许多土著生活的村落,他们生活在沼泽里,相安无事,不被怪异所侵袭。
  影子镇拓荒者的首领认为土著有躲避麻烦的办法,尝试与它们沟通,因此得知了旧沼泽之母——这里的主人。
  土著们信仰与供奉旧沼泽之母,拓荒者的首领认为他们找到了生存于这片沼泽的办法——信仰旧沼泽之母。
  他们白天劳作建造房屋与农田,夜晚祷告,希望沼泽之母可以护佑他们之安全,不受怪异侵扰。
  因为旧沼泽之母雕像有着奇异的力量,拓荒者们不敢制作与摆放,只能在心底默想旧沼泽之母的形象:一只像是甲壳虫,背脊有无数尖刺的生物。
  他们对旧沼泽之母的信仰与以往截然不同。
  生活在沼泽周围的土著村落大都野蛮蛮荒,甚至有些退化至难以用语言交流。它们的信仰同样野蛮而血腥,残忍的献祭不时发生。
  无论最初旧沼泽之母是什么样,如此污秽肮脏的信仰下,它与世间大部分邪神相同,冰冷,邪恶,不愧邪神之名。
  拓荒者们恰恰相反。他们不再有血腥献祭,祷告也不再是杀死敌对部落头领,让瘟疫在敌对村落散开。而是祷告护佑所有人安全健康,秋季丰收,内陆的亲人幸福,以及……获得财富。
  其中或许有阴暗的想法浮现,但在熊熊燃烧的火堆前只是一粒火星,渺小到转瞬即逝。
  这些人类所做的意料之外的举动赋予了旧沼泽之母所从未有过的……人性。
  “吾主因此诞生。”
  黑袍轮廓的苍老话语下,那男女老少混合的共语发出虔诚地呢喃祷告声。
  诞生的沼泽之母并非独立意识,旧沼泽之母仍是旧沼泽之母,它更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读完从未看过的童话书,无论之后孩童的人生轨迹会走向何处,那本童话书会一直存留在沼泽之母心底深处。
  无论如何,因为拓荒者们的祷告与信仰,旧沼泽之母接纳了这些新的信徒。
  暗影沼泽因此不再变得危机四伏,只要他们不深入这片沼泽,怪异就不会袭击他们。
  随着时间推移,镇子正式建成,而商队和寻求机会的年轻人已经可以从填充完毕的沼泽路顺利进入艾伦半岛。
  影子镇变得繁华,彼时已经建立教堂,准备制作旧沼泽之母的拓荒者们被受雇于王国的驱魔人和除魔人所阻拦。
  他们探查了暗影沼泽,告诉人们,这里的旧沼泽之母是邪神,信仰它,死后你们的灵魂将不得安宁。
  “野兽难掩其本性。”他们说。
  于是拓荒者们不再信仰旧沼泽之母,新建立的教堂变为一座没有神像的教堂。
  拓荒者在除魔人的授意下,与生活在沼泽里的土著开始与人们交易,学习语言,最后融合。
  曾经沼泽中的村落也一个个消失,与之对应的,是信仰旧沼泽之母的人越来越少,旧沼泽之母渐渐变成传说一样的故事。
  随着时间推移,一代代镇民老去,知道旧沼泽之母的越来越少,而旧沼泽之母也待在南暗影沼泽深处。
  相安无事的百年流逝,近乎被遗忘的沼泽之母被某些存在注意到。
  黑袍轮廓的苍老声音加快了语气:“群星般难以言喻的伟大存在降下一丝意识,这丝意识让旧沼泽之母如同蝼蚁般瑟瑟发抖!难以言喻的存在告诉旧沼泽之母,这里的主人们将要降临,臣服或者死亡!沼泽之母选择了臣服,它……成为了这丝意识的仆从。意识所泄漏出的一丝邪恶恐怖的气息让人只要听上一句就会尖叫发疯!!!”
  苍老声音急促的声音陡然转变为惨叫,又在刹那消失。
  沉寂几秒之后,新的被簇拥着的低沉嗓音响起,这一次,是中年女性的声音。
  “旧沼泽之母抛弃了它曾经的一切。这个时候,继承了信仰与职责的吾主苏醒了。它被从旧沼泽之母的意识中分离出来,不再依附于旧沼泽之母的意识,旧沼泽之母也对吾主的苏醒一无所知……而你。”
  黑袍轮廓的兜帽微微抬起,好像在注视陆离,语气似乎带着某种意味深长:“于几天后的暴风雨中闯入,不知原因,难以理解的被已经是群星般的存在的仆从,旧沼泽之母当作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