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扬眉老祖

  “哈哈哈!”
  大笑声起,回啸山林,惊起灵兽,仓皇而逃。
  紧接着,一位身着青衣的白发老道蓦然出现在李天生对面,慈眉善目,长眉及腰。
  其出现更是无形无迹,明明是凭空出现,却像是一直都站在原地,从未动过,自然而然。
  李天生心中震动,升起丝丝警惕,面上却一派云淡风清的模样,喜怒不形于色,稳重如老狗。
  他在离开星空途中,就发现有人暗中窥伺,故意落在这座山上,就是想看看,这暗中之人是否会跟上来。
  没想到……
  他竟然真的……尾随!
  这才一语道破,让对方主动现身。
  感受到对方身上不弱于自己的气势,李天生心中更加凛然,面上也看起来更加淡然。
  “青山见过道友,不知道友一路跟随,所为何事?”
  “贫道扬眉见过道友。”
  白眉白发的老道还一道礼,“贫道不过是见道友划阴阳,定光阴,心生钦佩,加上心有疑惑,这才情不自禁,跟了上来,失礼之处,还望道友见谅。”
  扬眉!
  果然!
  李天生眉毛一挑,来人身份既在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偌大洪荒,以他如今混元真仙中期的修为,就是日后执洪荒牛耳的鸿钧老祖和开创天外魔界的魔祖罗睺,都暂时不及。
  能与他堪比的可谓寥寥。
  而能藏匿空间,拥有这般高深莫测的空间神通,以致于自己行到中途才发现对方,也唯有昔日空间魔神所化的扬眉老祖。
  “我没那么小气,道友言重了!”
  李天生淡淡开口,“道友心中有何疑惑,不妨一说,青山一定知无不言,坦然相告。”
  “如此,贫道就不客气了!”
  扬眉老祖开口,“道友道号青山,百年前,一群大罗强者显圣洪荒,开讲大道,也自称要宣扬青山之道,同为青山,老道厚颜,想要问一问道友,与他们口中提及的青山是否有关?”
  深深地看了一眼迫不及待的扬眉老祖,李天生嘴角含笑,知道百年前那青山两字,估计也折磨了这位大神通者许久。
  “正如道友所想,我确是他们背后之人。那青山也确实应在我的身上。”
  这话一出,扬眉老祖松了口气,放下心中大石,他观李天生的做派,知无不言,担当大气,对自己无有隐瞒,若熊熊大日,浩浩荡荡,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往日,青山神尊未出,他终日思索,冥思苦想,始终不得。
  以为这“青山”会始终隐于幕后,默默谋划,想要主宰洪荒。
  虽说自己不是承载洪荒天命之人,但到底还未成道,要居于洪荒一段时间,若是那“青山”将洪荒搅得乌烟瘴气,劫气横生,爆发量劫,便是他怕也会被波及,扰了清净,误了大道。
  拖延自己成道的时日,反而不美。
  以前,他还担忧,现在见到这青山神尊主动现身,自爆身份,虽然惊讶于对方一出世,就划分时间的壮举,获得无量功德,但心中还是欣喜。
  至少,终于发现与那青山有关之人。
  如今,得到对方亲口承认,他见李天生光辉霁月,修为更是不凡,便是自己都有些看之不透,早有雄霸洪荒的实力,若是有心,想要逐鹿洪荒。
  以他之能,早就可以席卷洪荒,主宰天地。
  可既然对方没有如此做,那么,他之前的推论可能就要打了折扣。
  “贫道惭愧,先前竟然怀疑道友欲图谋洪荒,主宰天地,所以才会令那群小辈冒头,自己隐于幕后,如今想来,还真是汗颜。”
  “道友,怎知我不会图谋洪荒?”
  面对李天生忽然的反问,扬眉老祖面色一方,一时竟无语凝噎。
  这阵风真大!
  这脸打得也真快!
  看着忽然愣住的扬眉老祖,李天生严肃的神情忽然一松,哄然大笑,爽朗无比,回荡山林。
  不由开口解释道:
  “天地有道,虽有规则,却不会直接插手,任万灵竞争,弱肉强食,若是洪荒各族能出一方霸主,能够主宰洪荒风云,造福天地,本尊自不会插手,青山一脉,当以布道洪荒,教化万灵为主。
  可若是三个量劫后,依旧唯有一族兴起,占据洪荒天地,稳定秩序,本尊自不会坐视不管,少不得要出手,做一做这洪荒天地的主人。“
  李天生语出真诚,心向赤诚,直言自己有称霸洪荒之心,但眼下却不会有,当在三量劫后,若是洪荒没有出现一位明主,他将会出手。
  届时,便是漫天大能也不能阻他!
  谁挡谁死!
  这话令扬眉老祖既惊又喜。
  震惊的是,李天生竟然这般直言不讳,说自己有染指洪荒,一统天地之心。
  欣喜的是,李天生同样以大局为重,给了洪荒其余生灵活路,话中透漏的意思,是三个量劫内,不会出手,称霸洪荒。
  能不能抓住机会,全看洪荒其余生灵的能力。
  更因为三个量劫之内,他必然能够成道,更有很大机率会离开洪荒。
  到时,这洪荒天地的是非因果,与他又何相干。
  便是眼前这位青山神尊,真的称霸洪荒,成为天地至尊,也与他无瓜。
  想通其中道理,扬眉老祖点头含笑,“道友直言坦率,贫道钦佩!眼下若是无事,你我何不在此,席地而坐,论道一番,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李天生眼前一亮,他自跨入混元真仙境,便大道独行,如今能与扬眉老祖论道一番,自然最好!
  当即,点头赞同。
  “你我能相遇,自是有缘,能论道一二,再好不过!“
  “道友,请!“
  “同请!“
  扬眉老祖与李天生各自席地而坐,谈论他们对大道的理解,扬眉老祖虽精修空间大道,但他领悟的空间大道浩瀚广博,精深至极,精纯入微。
  言谈之间,自身化作一方广阔无比的世界,一草一木,一虫一鱼,触目所及,皆是空间。
  而李天生先以大地之道为主,谈到兴处,不再拘泥一道,兴之所至,纵论万道,囊括阴阳,阐述乾坤,理清造化。
  其浩瀚之广博,大道之容大。
  令扬眉色变,随后,他面色欣喜,侧耳倾听。
  在这位老祖眼里,李天生化为一张看之不尽的道图,容纳天地,纵合八荒,横无际涯,晦涩无量,令他叹服之余,也是收获不菲。
  而李天生同样自扬眉老祖阐述的大道中获益无穷,对空间大道的领悟暴增。
  大能讲道,不同凡响,便是金仙之流,都能天地有感,生出异象。
  大罗金仙讲道,更是超凡脱俗,各种天地异象横生。
  可偏偏他们两位站在洪荒巅峰的混元真仙,论道之间,不见丝毫异象,唯有阵阵道音,仿若天来,犹如地生,发黄钟大吕之音,震耳发馈,发人深省。
  三百年后,这座普通的仙山之上,道音停歇,李天生和扬眉老祖停止论道,起身抬首,眺望洪荒天地。
  折颜等人的讲道已经结束。
  这场洪荒天地开辟以来,第一次面对万灵的讲道,大罗强者组团,轰轰烈烈展开,也轰轰烈烈结束。
  轰!
  轰隆!
  ……
  看着遍地开花,不断降在各处的大道功德,李天生莞尔一笑,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欣慰与喜悦。
  虽然不及自己,但也功德不少,更架不住降落得频繁。
  经过这一场讲道,青山之名必将在洪荒彻底扬名。
  “恭喜道友!“
  “多谢道友!不过是小辈玩闹,心血来潮之举,能有此获,也是他们造福洪荒在先,算他们还不算笨!”
  “你我论道皆因一个缘分,现在被他们惊醒,也是缘分将尽,罢了!此次论道,贫道受益匪浅,多谢道友!老道去也!”
  扬眉大笑几声,身影凭空消失无踪,尽显空间之妙。
  李天生也放声朗笑,脚步一踏,任由风吹发舞,消失不见。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这座在洪荒平平无奇的仙山,忽然间,先天灵气轰然爆发,天地造化,一条粗大无比的先天灵脉骤然形成,如一条蟠龙,横卧山林。
  先天灵药草木纷纷勃发,生气盎然。
  更有一株上品先天灵根生出,镇压仙山。
  轰隆!
  哗啦!
  ……
  一条浩浩荡荡的长河从山巅冲刷而下,破开山峦,冲垮岩石,河水浑浊,其色如同黄金,在洪荒大地上冲开一条水道,自上而下,汇入东海之中。
  这河被天地亲赐:黄河!
  这仙山也由此大变模样,成为洪荒难得的洞天福地,因为是由两尊混元真仙论道造化而成,仙山有灵,镇山石碑上浮现“二仙山”三字。
  …………………………………………………………………………………………………………………………
  大青山。
  李天生返回竹院。
  躺在摇椅上,闭目凝思,慢慢消化论道所得。
  蓦然间,想起自己之前与扬眉老祖的一番“推心置腹”,不由轻笑出声。
  扬眉老祖乃混沌魔神所化,心思多变,城府极深,想要让他不给予追究,跟自己死磕,便需要对这位大能坦言一场。
  半真半假的言论,虽不能彻底打消他心中怀疑,但能令他疑惑大减,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自身修行上。
  他说自己图谋洪荒不假,说自己在三个量劫内,不出手主宰洪荒,也不假。
  盖因这段时间,同样是他积蓄实力,增进修为的良机。
  那鸿钧、罗睺,才是自己的对手。
  他们乃洪荒天地选中的天命之人,未来必然成圣,若是自己出手将他们击杀,整个洪荒天地会直接将他抹除。
  所以,他会跟扬眉老祖一般,在这三量劫内,竭尽全力,突破至混元大罗金仙。
  如此,才能占据先机。
  虽是如此,但也不代表,自己不会在这三个量劫内布局洪荒,提前准备。
  “也不知,你能相信多少?”
  自语一句,李天生收敛心思,开始全力消化所得,他准备闭关,将修为推至混元真仙后期。
  这番论道之获,可以节省他数万年的苦修。
  与此同时。
  离开二仙山的扬眉,被鸿钧和罗睺联手拦路。
  见到他们两人通力合作,扬眉老祖惊讶不已,他没想到,这洪荒上层强者中知名的冤家对头,竟然会凑到一块去。
  还真是洪荒稀罕事常有,最近五百年,却一件强过一件,事件频发。
  随同他们一起来到玉京山,听到鸿钧老祖两人询问青山神尊之事,扬眉老祖也毫不保留,将自己所知实情,一一告知。
  除了看在自己与鸿钧老祖有所交情的份上,也是因为知晓眼前两位大能承载洪荒天命,未来必定会主宰天地。
  这才提前卖好。
  毕竟,自己成道以后,还需在洪荒逗留一段时日,才好离去。
  而得知李天生与扬眉老祖谈话的内容,知晓李天生显露的修为连扬眉都忌惮。
  鸿钧老祖和魔祖罗睺面色狂变,他们预感青山神尊会不好惹,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如此野心,更没想到,这位神尊的修为恐怖如斯。
  扬眉老祖是什么修为,他们心知肚明。
  哪怕鸿钧老祖和魔祖罗睺傲骨天成,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认,自己暂时不如对方。
  好在,对方承诺,会在三个量劫内,不出手主宰洪荒。
  他们还有时间。
  只要他们能在这个限期成道,之前忧虑,一切成空,荡然无存。
  “道友,不知你认为那青山神尊所言,几分为真,几分为假?”
  鸿钧老祖眼中光芒闪动,他生性多疑,除了自己的大道,对任何事都抱有三分警惕。
  “他!”
  扬眉老祖凝眉沉思,“贫道有些看不透,所言真假,信与不信,心之所向,你我各有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