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怒气

  霍夫人一下子跪下了,声音也哽咽了:“求皇上替臣妇和臣妇的儿媳做主!今日一大早,惠嘉公主就登门大闹,说昨日冯驸马纳妾是臣妇的儿媳妇挑唆的,还说臣妇的儿媳妇行为不检,不仅与冯驸马有染,还和庄之嘉并恒郡王不清楚,言辞之难听,臣妇也无颜一一陈述,只是替儿媳觉得委屈,自打臣妇儿媳嫁进霍家,对上孝敬长辈,对下友爱姐妹,又兼主持家中中馈,应酬亲友邻居,谦和有礼,没有人不喜欢的,与犬子也是夫妻恩爱,鹣鲽情深,一向循规蹈矩,不知公主所说的行为不检从何而来,更不知公主所指说她有姘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事不仅关乎儿媳的声誉,更关系到我霍家的门风,还请皇上做主澄清此事。”
  顺昌帝倒是不知dào
  惠嘉公主还把庄之嘉和恒郡王扯了进来,再加上什么姘头的话也实在难听,不由沉下了脸色质问惠嘉公主:“你果真是这么说的?”
  惠嘉公主委屈道:“儿臣也是怒极攻心才口不择言。”
  顺昌帝哼道:“身为公主,言行无状,这也就罢了,你说薛子桢行为不检,可有什么证据?”
  惠嘉公主忙道:“怎么没有?有许多人都瞧见了,薛子桢没出嫁之前就和恒郡王来往频密,还有庄之嘉,据说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这都不是空穴来风的事,父皇您一打听就知dào
  了。”
  顺昌帝看了一眼低着头跪在地上的薛子桢,心中若有所悟。薛子桢没出嫁前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千金闺秀,不管是冯武夷还是庄之嘉,抑或是恒郡王,少年慕艾,这也是寻常事,若说有什么私情,估计不大可能.
  别人不知dào
  ,霍灵璧当时还是锦衣卫指挥使,断不会被蒙在鼓里,若是薛子桢真有什么不贞之事,他那样的性子。当初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如今看来。多半是惠嘉和冯武夷吵了架,翻起了旧账,惠嘉一时气愤,这才上门找茬的。
  即便是自己的女儿有错。顺昌帝也不可能承认。若是承认了。岂不是他教女不严?
  顺昌帝忖思着,想找个法子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是正经。
  就在这时,薛丹臣并镇国公父子赶到了。还有冯武夷及武功侯冯世安,也匆匆赶了过来。
  当着顺昌帝的面儿,冯武夷虽然没有对惠嘉公主说什么难听的话,可他那脸色绝对称不上好kàn
  ,冯世安对这个公主儿媳也颇为不满,一点忙帮不上也就罢了,还净会找麻烦!
  霍灵璧看着跪在地上的霍夫人和薛子桢,不由一阵心痛,那是他的亲娘和妻子啊,居然受了这样的委屈,他真恨惠嘉公主不是个男的,若是个男的,哪怕是王爷呢,他也非得狠揍她一顿!
  顺昌帝一见冯武夷来了,正好,拿他这个罪魁祸首开刀,他若是不纳妾,怎会引来这一场风波呢?遂沉着脸色看向冯武夷:“听惠嘉说你纳了两个青楼女子为妾?”
  冯武夷本就率直坦荡,从小在外游历,对皇权并没有多少畏惧之心,听顺昌帝这么责问,也不怕,反而昂着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纳妾也是为了子嗣,难道公主生不出来,就眼睁睁看着我冯家绝后不成?”
  这话虽是实话,但就是冯成安也未必敢说,如今冯武夷这么直剌剌说出来,不光惠嘉公主脸上不好kàn
  ,连顺昌帝也面露尴尬。
  冯成安却吓得一巴掌打过去,呵斥冯武夷跪下,又赔罪道:“犬子无知,还望皇上恕罪。”
  顺昌帝咳了咳,道:“你是家中独子,子嗣之事固然重yào
  ,但你和惠嘉还都年轻,暂且也不着急,再者说,就是要纳妾,也该和惠嘉商量着,纳个良家女子进门才好,怎么寻摸到青楼去了?”
  冯武夷嘀咕道:“我和她商量,她倒是能愿意啊,就是丫头给我端茶也要猜忌半天,我去找别人,那还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
  他这话声音虽小,但恰好能让诸人都听见,薛子桢低着头,也忍不住抿起了嘴角,冯武夷就这点讨人喜欢,一是一二是二,绝不会隐瞒,也不会说违心话。
  但顺昌帝听在耳朵里就不是滋味了,冯武夷这话摆明了说惠嘉公主善妒,女子出嫁从夫,即便贵为公主也不能例外,他若是护的狠了,不光冯成安不高兴,只怕冯贵妃也要跟他使性子,毕竟冯武夷是冯贵妃的娘家侄儿,当初她又不怎么赞成这婚事,如今这么闹起来,能高兴才怪。
  冯成安虽然心里为儿子说这话叫好,但面上还是严厉的斥责冯武夷,好给顺昌帝一个台阶下,又陪着笑脸道:“小夫妻俩过日子,难免有吵吵闹闹的时候,这次的事都是武夷的错,他若是不惹公主生气,公主也不能误会,也不会去镇国公府,求皇上宽恕他这一次。”说着又朝镇国公和薛丹臣作揖赔不是,姿态放的极低。
  镇国公和薛丹臣虽然窝了一肚子火,但也不好说什么了,也只得大度的表示不会介yì
  ,连顺昌帝也悄悄松了口气,觉得冯成安知情识趣,也免得他下不来台。
  但冯武夷看着父亲因为自己的事低声下气的赔不是,心里如何能好受呢?更何况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的错!
  他忍了再忍,看惠嘉公主自恃身份坐在顺昌帝身旁,得yì
  洋洋的望着他,心里那股气就再也忍不下去了,人也腾地站了起来,扶住了冯成安:“父亲也不必如此,谁做的错事叫谁赔不是去!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冯成安无语了,真是想胖揍冯武夷一顿,他好不容易快把事情给摆平了,他这又闹什么?
  可冯武夷却不给他呵斥的机会,指着惠嘉公主骂道:“自从你嫁过来,冯家有一天安生过?你本是儿媳,却反倒要父亲母亲向你行礼,这也就罢了,谁叫你是公主呢!但你也欺人太甚了!家中长辈你瞧不起,平辈的妯娌姐妹你也不放在眼里,下面的侄儿侄女看见你跟看见阎王似的!你身为冯家的儿媳,又尽到了哪些责任?成天说你是公主,你是公主有什么了不起!是公主就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人了吗?你说我讨厌你,没错,我就是讨厌你!就是喜欢薛子桢!你连薛子桢的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呸!回去我就写休书!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跟你这个毒妇一拍两散!”
  他这番叫骂不光惠嘉公主呆住了,但薛子桢等人也都呆住了,霍灵璧原本还背地里骂他呢,如今就只剩下同情了,这是得被欺负成什么样才这么发作啊,估计这口气也憋了许久了!
  冯成安目瞪口呆之余,脑子里也在迅速的思索着对策,这边冯武夷话音刚落,他便做出一副左右为难老泪纵横的样子跪了下来,只是哭却不说话,分明一副受了公主儿媳的闲气的样子。
  镇国公暗骂冯成安是个老狐狸,抬头见顺昌帝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正想开口打圆场呢,只听霍夫人一阵惊呼,低头一看,原来竟是薛子桢晕了过去!
  霍夫人这一声惊呼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等发xiàn
  薛子桢晕倒时,都呆住了,随即薛丹臣就迅速的凑了过来,冯武夷也焦急的想过来瞧,却被冯成安暗地里拉住了。
  但薛丹臣到底没有霍灵璧手脚快,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薛子桢抱在了怀里,赵皇后也反应过来了,赶忙叫人去传太医。
  很快,薛子桢被抬到了侧殿躺着,太医也很快找来了,一给薛子桢诊脉便是一脸的喜色,对着霍灵璧道:“恭喜世子爷,尊夫人这是有喜了!”
  如水入油锅,不光霍灵璧大喜,连霍夫人和镇国公,还有薛丹臣也都笑的合不拢嘴,镇国公甚至笑道:“一人赏十两银子!”等他反应过来这是在宫里,又摸摸头笑道:“等回家再赏!”
  顺昌帝和赵皇后并冯武夷父子还在正殿等着呢,一听说是有了身孕,脸上的神情不约而同的都是羡慕,人家一家子喜得贵子,和和气气,瞧着怎么能不眼红呢!
  赵皇后看了一眼沉默着的顺昌帝,吩咐身边的嬷嬷:“叫人赶快送桢姐儿回家,这一有喜,身子就娇贵了,再准bèi
  些补药送过去,今日的事也让她受委屈了,好好宽慰一番,别憋在心里,反倒把身子弄坏了。”
  嬷嬷笑了笑,应声而去。
  赵皇后这一番话,算是给惠嘉公主定罪了,既然说薛子桢受了委屈,那她可不就成了无理取闹吗?再加上冯武夷刚才那一番大骂,若是实在气得狠了,怎么敢在御前这样叫骂呢?真是连命都不想要了也要出这一口气。
  刚才赵皇后一听霍夫人说起这事就猜到今天免不了有一场大闹,遂刚才一直没吭声,就等着替顺昌帝解围呢,如今没有外人在,赵皇后便开口道:“夫妻之间磕磕绊绊也是常有的事,闹到御前来惹得皇上心烦就不应该了,武夷想要开枝散叶,这是好事,但寻两个青楼女子也太过草率了,惠嘉也有错,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跑去霍家大闹呢?刚才你也听见了,桢姐儿有了身孕,幸而没闹出大事来,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和霍家薛家的仇不就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