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柳暗花明

  霍晓泠的生母出身卑微,原是罪臣之女,送到军营里做营妓的,偏偏被镇国公看上了,纳为姬妾,后来生下了霍晓泠,却也因为随着镇国公打仗,来回奔波,没有在月子里将养好,因此在霍晓泠一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镇国公自然无暇照顾一个小婴儿,便将她送回了京城,交给霍夫人抚养,霍夫人却是个善妒的性子,对霍晓泠一点也不待见,只丢给奶娘喂养,谁知奶娘照顾的不精心,八岁的时候发高烧,很是凶险,后来好容易看好了病,这心智却却有些愚钝,越发惹得霍夫人不喜。
  这次霍晓泠来薛家拜师,原该霍夫人这个嫡母出面才是,可偏偏她不愿意露面,也只好由霍晓清顶替,只当是全了礼数便罢,对于这拜师的事,却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陪着霍晓泠这个傻子胡闹罢了。
  直到霍晓清见霍晓泠认认真真的背棋谱,这才惊讶了一番,去告sù
  镇国公,惊讶道:“那位薛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倒有几分本事,难不成是给那个傻丫头吃了什么仙丹了?”
  镇国公得yì
  道:“也不枉我去求了薛丹臣一回,薛姑娘就是有办法!泠儿可不笨!端看是谁教的!”又抱怨道:“你当人家薛姑娘愿意收这个徒弟?我还去求了太子呢,薛丹臣答yīng
  也多半是看在太子的面上,要不然凭你哥哥上次莽撞得罪了薛家,人家才不会搭理呢。”
  霍晓清敏锐,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哥哥何时得罪过薛家?”
  镇国公说的是与薛家议亲的事,当初太子一提这门亲事,他还真是万分乐意,一来薛家清贵门第,二来薛丹臣官运亨通,做了他的女婿,前程自是不必担心,三来,薛家姑娘也是早有才名,配自家儿子是绰绰有余了。
  只可惜这门亲事没成,他还担心得罪了薛丹臣呢,趁着这个机会,一来遂了霍晓泠的心愿,二来也是想借机与薛家修好,如今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不由遮掩道:“还不是上次科举舞弊案的事,崔如岳和薛丹臣的关系最好,再加上这次李益的事,两次事都有你哥哥插手,我这不是怕他吃挂落吗?”
  霍晓清不以为然:“哥哥也是奉旨行事,都说薛丹臣光明磊落,断不会公报私仇的,更何况不管是崔如岳还是李益,不都化险为夷了?”
  镇国公笑笑,却没有说话,心里却道,不管是崔如岳还是李益,他们化险为夷可不是你哥哥的功劳,而是薛丹臣有本事!
  就像这次,蔡阁老死了儿子,再怎么心胸开阔也要埋怨上李益,埋怨上薛家吧,可薛丹臣却表现的公正无私,一点没有偏袒李益,不仅让蔡阁老无话可说,还帮着前后打点奔波,找出真凶,让蔡阁老记了他的人情,就这份本事,让人不服也不行!
  霍灵璧知dào
  这件事,自然又是一番心境,他本以为薛子桢会一口拒绝这件事,谁承想她竟然答yīng
  了,看着霍晓泠每日从薛家回来,欢欢喜喜的或是背书,或是打棋谱,也不闯祸了,也不问一些傻问题了,偶尔在饭桌上也能说出几句颇有见地的话,若是有人称赞她,她就高高兴兴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得yì
  洋洋的夸赞:“这都是我师傅告sù
  我的哦!”
  如此一来,霍灵璧即便有心反对,这话也说不出口了,可心中到底是觉得十分别扭。
  毕竟他上次与薛子桢那一番闹,至今想起来也有些后悔,又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一向自诩冷静,可上次在三清观却对薛子桢说出了那样恶毒的话,实在是大大的有失风度!
  他虽然不想娶薛子桢,但并不意味着就要得罪她,霍灵璧对那一时冲动的解释是因为薛子桢瞒骗了他,他觉得愤nù
  罢了,可若是回想起来,却又有些黯然神伤。
  倒是霍镝见他这样,心里觉得奇怪,与霍钰私下里嘀咕:“爷喜欢陆为霜,可陆为霜就是薛子桢啊,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可为何爷偏偏喜欢陆为霜却不喜欢薛子桢呢?还真是奇怪。”
  霍钰想的更深些,呵斥道:“爷的事你少插嘴,仔细祸从口出!”
  ……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月,镇国公再与霍晓泠下棋,惊异的发xiàn
  霍晓泠的棋艺居然大有长进,霍晓泠得yì
  极了,笑道:“这都是师傅教得好,师傅还夸我聪明呢,还说以前那些人教不了我,不是我笨,是他们笨!用错了方法!”
  镇国公又是惊又是喜,笑道:“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大,看来我要亲自登门拜谢了。”镇国公自不会去找薛子桢,只对薛丹臣谢了又谢,夸他教女有方,这就是后话了。
  五月初,薛子桢开始为百花会准bèi
  衣裳首饰。
  往年每逢大考之年,京城总是从过了元宵节就开始热闹了,先是会试,接着是跃龙居文会,再然后是百花会,百花会过后又是端午节,等热热闹闹过了端午节,又到了夏天,宫里的贵人要出城去避暑,许多权臣富贵之家也要去田庄上纳凉,一直到入了秋,又是中秋节,过了中秋,日子就快了,一眨眼就要过年了。
  回首一年,竟是忙忙碌碌,可今年先是出了科举舞弊案,导致会试推迟,跃龙居文会也跟着推迟了,谁知又出了蔡通被杀这件事,闹的人心惶惶,哪还有心思玩乐,因此这百花会一推再推,如今已然进了五月,索性就与端午节一起办了。
  宫里传来消息,顺昌帝要与**妃嫔去玉带河边看赛龙舟,因为这玉带河与皇家别苑上林苑只有一墙之隔,遂赵皇后和冯贵妃(之前曾写庆王生母为昭贵妃,现在改为冯贵妃,更正一下)一起揽了这举办百花会的事,在玉带河边修建莲花台,要从五月初四开始,举办为期三天的百花会,五月初五,还可在莲花台上观赏赛龙舟,一举两得,也不会耽误了过端午。
  消息一传出来,大家都说今年的百花会必定是热闹非凡,女眷们都忙着裁新衣裳,打首饰,而那些老爷少爷们只好在后头跟着掏银子。
  薛丹臣也特地从账房拨了两千两银子,给陆如英打制了一支赤金镶龙眼大小红宝石的凤钗,一对雕人物楼阁的八宝耳环,一对用五颗珍珠攒成梅花形状的银步摇。
  又给薛子桢打了一支羊脂白玉雕祥云莲花的簪子,一对指甲盖大小的粉色珍珠,周围镶了一圈亮晶晶金刚钻的耳环,并一朵翡翠为叶,粉色玉石为瓣的花簪。
  薛子桢对这种事向来不感兴趣,不过也对那对耳环十分喜欢,陆如英笑道:“正好配你那件粉红色的衣裳。”
  为着这次百花会,陆如英一口气给薛子桢准bèi
  了五件新衣裳,每一件都非常精美。
  粉红色绣缠枝花的褙子,掐着一层银边,配着鹅黄色绣玉兰花的裙子,越发衬得人柔媚娇嫩;嫩绿色绣百蝶穿花的交领短襦衫,搭配象牙白的素绫裙子,又十分素净淡雅;天蓝色绣素荷的上衣,配上雪青色的裙子,则显得人淡如菊,至于剩余两套则是备用的。
  陈云秀看着这些娇嫩颜色也是笑:“桢姐儿还小呢,穿这样的衣裳倒是显得娇艳,小姑娘家家的,原该这么穿才是,平时就穿的太素净了些。”
  陆如英笑道:“我也是这么说,一条雨过天青的裙子,穿了两三年还不舍得扔,我若是说她,她还不高兴了,往日也就罢了,如今是她第一次参加百花会,自然要慎重些。”
  陈云秀笑道:“桢姐儿也该说亲事了吧?”
  陆如英道:“我倒是想多留她两年,不如先给益哥儿娶了媳妇再说。”
  按着陈云秀心里的意思,若是把薛子桢许配给李益,来个亲上加亲,是再好不过的,可如今一听陆如英这话,就知dào
  她没这个心思,自然不会开口,索性把这个念头给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