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龙虎赌馆

  当今朝廷明文规定禁止赌博,但一年之中亦有例外,即‘正月年节,天下放关扑三天。’关扑又名关赌,大抵是以物品为彩头赌掷财物,(与当今打气球、抛套环之类的游戏相类。)关扑双方约好价格,用铜钱在瓦罐内或地下扔掷,(后世更发展有抽签、掷骰子等方式)根据钱面的正反来判定输赢。(钱的正面‘曰字,曰幕前’。钱的背面,则称为‘纯’。钱全部掷成背面,则称为‘浑纯’,为赢)赢者可折钱或免费取走所扑物品。官府举办的关扑更似近日之各类抽奖活动,是时官府各‘坊巷以食物、动使、果实、柴炭之类,歌叫关扑。’众人下注,‘或以数十笏银(笏板状的银饼),或以乐艺女人为一掷。其他百物无不然。’每逢此时,如临安(今天的杭州),建康(今天的南京),扬州,苏州,鄂州,武陵(现在的常德),江陵(今天的荆州市),益州(今天的成都),还有襄阳城(今天的襄阳市),这些繁华街市‘皆结彩棚,铺陈冠梳、珠翠、头面、衣着、花朵、领抹、靴鞋、玩好之类。间列舞场歌馆,车马交驰。向晚,贵家妇女纵赏关赌,入场观看,入市店饮宴,惯习成风,不相笑讶。’此等热闹场面,诱得贫穷小民以及深闺秀女,也纷纷抛头露面接踵而至,到去街衢试一把运气观一时繁盛。
  (有记载北宋时仁宗就喜欢与宫人关扑。一次他输了千钱还想捞本,便向赢者商量,借给他输去的一半钱再扑。宫人撒娇不愿意:您贵为天子还在乎千钱,再去取些来玩嘛亲。仁宗却一本正经给自己的赖皮找理由:朕输的钱是国家百姓的钱,一次就输了千钱,这是不对的。你帮帮忙借朕点翻本呗。)
  而扬州城最大的赌馆‘龙虎赌馆’是灯火通明,彻夜不息!位于‘迎瑞街’最东头,极繁华的地方。而进入赌馆也需yào
  暗号,毕竟朝廷是明文禁止赌博,虽然赌馆也有朝廷中人维护着,但是朝廷为了维护自己的正面形象而又想从赌利中分一杯羹,只要没有引发严重的刑事案件(如真宗大中祥符六年(1013)二月,有京城巡卒(职责类似巡警)二人,在寒食节拿自己的军装当赌注关扑,结果输了衣服。两人心怕责罚,于是合计在凌晨袭杀早起的过路者,杀人‘弃尸河流,取衣物贸易以赎所质,’结果被人发xiàn
  受到责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未敢一味放纵。
  孟鄂作为‘龙虎赌馆’的常客,信誓旦旦的告sù
  自己,今晚一定会翻本,把自己输给赌场的钱、地契、以及传家之宝一并赢回来。走到赌馆门口,被‘龙虎赌馆‘的护院给拦了下来。
  “我说两位兄弟,怎么连我都不认识啦!?”
  “孟兄弟!孟老爷!你不会输得连‘龙虎赌馆’的规矩都给忘了吧!”
  看着两个护院那个嘲弄自己的模样,孟鄂是一肚子火,心想:不就两个看门狗嘛,神气什么!但是表面他可不敢这样说,看那两位的架势,五大三粗,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应付得了的。此时孟鄂只好说道:“芝麻开门,节节高!”
  “兄弟,你是不是输傻了吧,这个暗号是昨晚的,今晚变了!”其中一护院继xù
  调侃道。
  “什么!变了,我怎么没有收到通知啊?”孟鄂一时傻了,今晚觉得手气不错,准bèi
  来个翻本的,意wài
  之下,居然今晚改了暗号,一时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孟兄弟没有收到通知吗,或许把您给忘了吧,这样子吧,这次就放您进去,规矩是人定的吗,您说是吧!?”两个‘龙虎赌馆’的护院可不想把财神给气走,刚才只是逗逗他而已!
  “谢两位兄弟了,等孟某发了横财,定请两位‘富贵楼’(扬州城最大的饭馆)一聚!”孟鄂此时也不得不装成感恩戴德的样子。
  两护院是哈哈一笑,心想:你不要输得连家都找不到就行了。但是口中却应付道:“孟兄弟否极泰来,定会钵满盆满!”
  “借您吉言!”说着孟鄂就踏进了赌馆,刚前脚进,后脚就退回来了,问道:“兄弟,今晚暗号是什么啊?”
  两护院彻底无语了,连调侃他的话都没听出来,急忙遮掩道:“今晚没有暗号,随意进出!”
  孟鄂似乎明白了过来,昂着头走进了赌馆。两护院随即捧腹大笑,笑得是前仰后合,其中一护院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声:“孟鄂,他的噩梦(孟鄂的谐音)又开始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茶肆,亦称茶坊,供应茶与茶食、茶点、茶果,有一定的规模。‘迎瑞街’靠近东头有一茶肆,十分清洁,茶具皆用一品器皿,桌椅齐全,颇能吸引顾客,有时茶坊内还有助兴的节目,仕女往往夜游吃茶于此。
  “公子,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此时坐在茶肆一角落边上,郭阳主仆两人吃着茶果聊着天。
  凝儿一边拨着杏子,一边往嘴里塞白生生的杏仁,说道:“凝儿说的是这个茶肆的茶食,公子您感觉如何?”
  “嗯,还不错,凝儿你都吃这么多了啊!”郭阳此时才发xiàn
  凝儿桌子周围到处是瓜皮果壳,惊讶她倒是挺能吃。
  “公子,您不能小声点吗!”说着很不好意思看了看周围,发xiàn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往郭阳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公子,你怎么这么小气啊,我不就吃了这么一点吗!至于让您大喊大叫得吗!”
  郭阳夸张的表情,再次验证了凝儿吃得倒挺多,难以置信地说道:“这还叫一点点……”看着凝儿眼睛里射出刺目的凶光,连忙假笑道:“其实凝儿吃的也不多!”
  “还是公子您最疼凝儿了,要不下回我们再来?!”凝儿得寸进尺道。
  “来,肯定来!”受了凝儿的威胁,郭阳无奈的答yīng
  道。前者是欢声笑语,后者是唉声叹气!
  繁华的夜市,随着夜深,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郭阳主仆两人走在返回客栈的路上,凝儿是不停地打嗝。
  “看你,吃多撑了吧!”郭阳有些心疼,又有些责怪道。
  “公子,我没吃多!”说着又打了嗝,继xù
  顶嘴道:“只是……”还没说出口,又连打了几个嗝。
  “站住,打劫!”不知从哪个巷口串出一个黑影,再定眼看去,是一个蒙面的男子,手拿朴刀(大刀的一种,实jì
  上是民间为了避开朝廷关于禁止持有长兵器而把长柄大刀改为短柄的产物。),对着郭阳主仆两人继xù
  恐xià
  道:“留下随身值钱物品,尔等性命无忧!”
  郭阳主仆二人哪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没想到今晚居然遇到传说中的抢匪,是一阵胆战心惊,凝儿更是被吓得躲在了郭阳的后面,魂不附体,浑身颤抖。郭阳强装镇定道:“兄弟只为求财,在下出门,身上倒是带了几两碎银,算是给兄弟的酒钱!”说着从腰带中拿出了碎银随手抛给了蒙面人。
  蒙面男子却未曾想,被劫之人竟如此爽快,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原本想他们有两个人,自己一个人拿着刀未必能恐xià
  得住他们,自己也是壮着胆从巷子里走出来。蒙面男子掂了掂手中的碎银,满yì
  的说道:“嗯,不错,倒是识相之人,不过我要搜身!”
  郭阳主仆二人一听要搜身,顿时脸色苍白,蒙面男子见他们表情不对劲,说道:“哦,扔几锭碎银就想打发我,当我是要饭的啊,腰带里还有什么,有银票快拿出来,省的让老子动手,到时候……”说着发出嘿嘿的声音。
  郭阳身上确实还藏着银票,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把银票塞在了凝儿的鞋袜里面。至于眼前的抢匪是否能发xiàn
  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搜身,倒时女儿身就会暴露,那时才岌岌可危!
  蒙面男子见两人迟迟未动,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交是吧,等到我搜出来的时候,有你们好kàn
  的!”说着拿着刀一步一步向郭阳主仆二人逼近。后者是如临深渊,一步一步往后退,心中懊悔不已,出来连个护卫都没带!
  就在郭阳主仆二人危在旦夕之际,突然眼前不知从何处来了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公子,只见他手中持剑,站在那隐隐有君子之风,让人心生敬畏!
  蒙面男子一见,顿时吓得拿刀得手在颤抖,两条哆里哆嗦的腿几乎站不稳,嘴好像也不听使唤,有点口吃道:“你是什么人,没有事快滚开!”
  “在下展昭,兄台有何指教啊?”原来此时站在郭阳主仆二人身前的就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南侠展昭。
  蒙面男子一见这架势,明显是江湖侠客一类的,武功高强不说,秉性是嫉恶如仇啊,说不准就会给自己一剑,那时一命呜呼,到哪里去喊冤!想通了以后,是慌忙把刀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跑……
  此时本来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凝儿却来了精神,说道:“你这人还站在干嘛,还不去追呀?!”顿时忘了自己刚才被吓得脸色苍白。
  郭阳连忙把凝儿拉到了身后,拱手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刚才在下书童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展昭行走江湖,自不会计较这些,说道:“无妨!刚才展某在‘龙虎赌馆’见一赌徒,见其神情低落,垂头丧气,展某尾随其后,未曾想眨眼间他居然从别处拿了把刀,做起这勾当,想来他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展某擅自做主放了他,还请两位公子莫要见怪!”展昭却不知dào
  ,他放走的人是赌徒孟鄂,更未曾想到,当他被困地牢时,孟鄂救了他一命!这当然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