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树影横斜

  自从从婉贤妃那回来之后,若华的心就一直没有放下过,总有预感会有什么大事发生。隐约的不安像小猫的爪子,在若华的心底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那种不真实、不切实的感觉,让若华陷入漂浮在半空的云层中,茫然若失,找不到方向和感觉。
  初赫自那一晚之后便离开了,现在的他已经回到前线去当他的大将军了。现在是太后斋戒的第五天,还好这五天里没发生什么事情。这点是唯一可以让若华喘口气的原因了。
  碧螺看着若华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手里的衣裳,衣服也明显变皱了,急忙忙的从若华手里将衣服夺取:“我的好姑姑,您不帮着做事就算了,可别这么劲的折腾咱们。”
  院子里一堆的衣裳,寒霜、秋风正挽着袖子在冷水里洗着衣服,碧螺赶着难得的好太阳忙着把衣服晒起来。若华本来是要帮忙的,但三个人谁都不愿意让若华帮忙。因为没有事干而被派到洗衣局帮忙洗衣服,这是寒假打工么?还是爱心劳动呀?若华看着一叠一叠的衣服,叹气着将眉头皱起:“都是我没本事,不然也不会让你们吃这苦了。”若华深深自责着,若不是自己怕事她们也就不用跟着自己遭这份罪了。
  寒霜一听若华这话,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里带着莹莹波光。秋风用绢布把手擦干走到若华身边坐下:“姑姑,您别这么说,您知dào
  不知dào
  您这几句话可真难为死我们了。这些活儿,即便姑姑你不是万安阁的负责姑姑,换了别人也一样。我们都习惯了。”
  习惯了?!这是什么话!若华气的瞪大双眸:“什么叫习惯了?这种事情你们经常做?”
  “如果他们不让我们干这活,我们倒是奇怪了。”寒霜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手里洗衣服的活也没放下。
  碧螺现在和若华已经没了隔阂,两人时常打打闹闹感情是四人中最好的。碧螺没大没小的拍了拍若华的肩膀:“别这么伤情了,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品级高的宫女欺负品级低的宫女,这种事情就连普通人家都会发生,何况皇宫里呢?”
  弱肉强食,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若华看着头上的晴天,暗暗的握紧了手。既然是弱肉强食,那便让自己变的强dà
  些吧!
  冬天的夜晚来的快还不到酉时,整个天便全暗了下来。黑夜的到来并未给北燕皇宫带来什么影响,看宫门前那盏盏高挂的灯笼骄傲的宣示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富丽堂皇的宫室在这黑夜中就像一颗颗明珠,在这黑夜中越发的耀眼夺目。万安阁里木鱼声阵阵,傅太后一身素衣跪在佛前,虔诚的祷告着。傅太后一脸的沉净祥和,仿佛置身在浩瀚的佛音中。木鱼声也适时的停下,整个佛殿里安谧的连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将佛殿的安谧打破。就像在那超脱世俗的西天圣境里沾染了片刻尘土一般。
  傅太后缓慢的睁开双眼,眼中的宁波瞬间被滔天的怒火代替。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明显就是撕扯衣服的声音!傅太后紧紧闭着眼,眉角燃烧着怒火而横斜。
  “混账!”傅太后大声愤斥,那魔音却声声催入耳中。原本挂在手上的佛珠此刻被死死的握着,哗的一下从蒲草上站起,大步走到佛殿的偏窗前用力将窗户推开。只见疏影横斜水清浅,找不到半点人影。仿佛被人一下子抽干了所有的力qì
  般,毫无力qì
  的垂下双手。睁睁的看着窗外被风吹的乱动的树枝。
  厌世的闭上眼,深深的呼吸着。隐藏在心底多年的波澜早已经化成怨恨的长河,只是多年苦心建筑的长堤将那怨恨之水牢牢的抵挡在外,而此刻明显能感觉到长堤的摇摇欲坠。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多年来的防范终究是败了!
  傅太后回过身,眼里透着狠决“来人那!”
  在门外伺候着的兰姑听到太后的声音,立马推门而入看到太后的面色后,心惊而又疑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奴婢在,娘娘有什么吩咐么?”兰姑走近想扶太后,却惊愕的发xiàn
  太后全身正在发抖,急的大声道:“娘娘,您怎么了?您的身体可一直都不好啊,您千万不要吓奴婢呀!”
  傅太后倒在兰姑的身上,手指颤抖的指着刚刚那个窗口,嘴唇苍白而吃力的说着话:“那个贱人回来找我了!”字字恶狠,原本慈和的眼睛此刻全是愤恨的目光。现在的她不是明靖朝的傅太后,而是平嘉帝的傅皇后!
  她?兰姑不相信的看向窗外,除了晃动的树枝和树影外只留给兰姑一片黑暗。兰姑顿时陷入这片黑暗中,那是个沼泽,兰姑在里面奋力挣扎着,期盼着有人能来将她救出。
  “梓兰,我不能放过她!我绝不会放过她!”傅太后咬牙切齿的做狠道。
  兰姑心疼自己的主子,扶着太后不让她倒下,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是娘娘。娘娘千万别伤了自个的身子,保护凤体要紧呐。”
  傅太后此刻哪能听进这话,直让兰姑带人去搜查各个偏殿。
  “如果找不到任何线索的话,就一直找下去!哀家就不相信她能躲到天边去!”傅太后躺在榻上,带着嘴角带着隐约的得yì
  之色。
  直到兰姑将一条绣着雅兰的绿色手绢交上时,傅太后才停止了搜查。傅太后握着那条绿色手绢,眼中全是迸发出的火花,那蚀骨的杀意,让兰姑害pà
  多于担心。
  若华隐约的不安感,却在这个时消失了。若华怅然若失的望着那沾满墨汁而显得饱满的狼毫,终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