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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皇帝这么一说,皇后中午完全没睡着,心里来来回回地盘算。等皇帝前脚离开去办公后,她后脚就让人传令下去——
  开玩笑,这么麻烦的事情怎么可以只让她一个人头疼呢!
  于是,不过片刻,这后宫里有些头脸的主子们就都往皇后的立政殿里去了。
  按盛朝的内官制度,皇帝有皇后一人,下立四妃(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各一人),以下依之有九嫔。其中,德妃一位早薨,到现在也没有替补的。
  所以,除了皇后,后宫最尊贵的就是三妃了。其他的不说,她们都有儿子傍身,这妃位便屹立不动,自然是要去的。
  然而,今天的事情是要给老七德王和老八燕王选正妃,同时给前头几个王爷选合适的侧妃,那这些王爷的母亲都得到场。其中,老六纪王的母亲王氏出身宫女,如今刚刚混到昭容的位置,在立政殿外碰见其他三妃时就显得特别显眼。
  “妹妹给三位姐姐见礼了。”王昭容是个乖觉的,一见到人便行礼。
  “不必客气,起来吧。”一个雍容贵气的女人抬了抬手,完全没顾着身侧的另外两位妃子。而且,虽然她语气很热络,但其中有多少真心,就难说了——因为她正是皇帝后宫中气势最盛的妃子,阴贵妃。
  要解释这个气势的来源,就先得解释下别的——
  与高祖稀薄的血脉相比,当今圣上的子嗣可谓相当不少。
  虽然不说后宫佳丽三千人,但几十个嫔妾还是有的。况且太后慧眼独具,挑的女子一个赛一个会生养。这不,若不是皇帝某一年觉得自己的儿子有太多的趋势,还稍微克制了点,当朝的王爷数量才没有突pò
  十五个——
  这在皇帝儿子的年龄分层上体现得十分明显。从老大太子到老八纪王,每个兄弟之间至多差两岁,前后差距才七年;而在纪王之后,老九汉阳王便只有八岁了。
  当然,这种断层在公主年岁方面也看得出。
  话再说回来,皇后膝下有两子两女,实在不算少。而后宫里,还有人和她一样多——
  这人便是阴贵妃。阴贵妃家世不错,她的嫡亲弟弟阴秀正坐在工部尚书的宝座上,族中还有外地的刺史之类。而她膝下,两个女儿暂且不提,还有老二秦王萧旭、老四江王萧晨。而萧旭更是只比萧旦小几天;若是他早些爬出娘胎,怕是太子和皇后的位置就要换人坐了。
  阴贵妃恨极那晚的几天。以皇帝中规中矩的性子,要是她当年再对自己狠一些,那今日笑傲后宫的便是她了!哪里轮得到鱼含双那贱|妇猖狂!当年争夺皇后位置时,她一直占着优势,结果竟然在最后棋输一着,怎么能甘心?
  虽然阴贵妃还没到逢人就说自己伐开心的地步,但是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大家自个儿都会看。更何况,十几年这么长的时间,再发xiàn
  不了的必定是眼瞎。
  同为四妃,燕淑妃和楚贤妃都对此心知肚明。此时见阴贵妃替她们都平了身,两人也不介yì
  ,至少面上没有任何不满。
  “皇后姐姐这是就叫了咱们四个吗?”燕淑妃柔声问。“宫女急匆匆地来通报,我还没弄清是什么事呢。”
  “我也是。”楚贤妃表示同意。“不过,皇后姐姐让咱们立kè
  来,定然是有急事。”
  这左一个皇后姐姐,右一个皇后姐姐,阴贵妃听得极其心塞——她比皇后大啊!然而,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在立政殿面前,就算是她,也得称呼皇后一声姐姐的。“如果就咱们四个,那我也猜不出这是什么事……”她眼皮一抬,忽而注意到了正匆匆走向这里的人:“哟,那不是太子妃吗?”
  来人正是李安琴。虽然,作为婆婆,皇后并不显得如何苛刻,但也不和她十分亲近。平时,除了必要的联络感情外,婆媳并不太见面。此时传唤,定然是有事。
  阴贵妃看到了她,她也自然看到了阴贵妃——四个珠光宝气的女人站在一起,实在很难让人忽略。
  这种阵容……今天到底要做什么?
  李安琴十分狐疑。但让人等不太好,她不由加快脚步,到近处便笑着说:“三位母妃和王昭容真是身体康健,倒叫我显得动作迟缓了。”
  阴贵妃笑了笑,其中带着些说不出的神气。“太子妃真是会说话,不愧是李相的孙女。”
  李庭此人,往好听里说是嘴甜会拉关系;往难听里说是会钻营,逢迎拍马一流。这话从太子党嘴里说出来可能是赞美,但在阴贵妃嘴里,就变成了阴阳怪气。
  萧淑妃和楚贤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想法。对太子妃也这么含沙射影的,不怕对方回去和太子吹枕头风啊?
  而王昭容出身低微,这时候只有闭嘴的份儿。
  至于李安琴本人,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有人来吗?”
  萧淑妃四周看看,“怕是没有了。”她收回目光,又在五个人身上溜了一圈,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想。
  “那咱们便让人通报一声吧。”楚贤妃接着道。她抢在了阴贵妃前面,因为阴贵妃素来不爱在立政殿说客气话,都是能免则免。同时她还觉得,太子妃这么年轻,应对阴贵妃却十分淡定,想来是皇后已经教导过了。
  皇后本就等着她们,此时听说到了,便传了进来。众人见过礼,便各自在长几后坐下。
  阴贵妃向来没什么多余的耐心,便头一个开了口:“姐姐,今日叫妹妹们前来,可是有事?”
  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皇后微微一笑。“不仅是有事,而且是大大的好事呢。”
  “哦?姐姐请说,妹妹愿闻其详。”王昭容立kè
  道。她盯着德妃的位置已经很久,当然要好好表现。
  皇后继xù
  笑眯眯,手上却拿了一杯茶起来,徐徐地闻了闻香味。然而,她的眼角余光却在注意阴贵妃,直到确定对方马上就要忍不住,才开口:“陛下今日中午过来了一趟。”
  阴贵妃想说的话被堵在半路,又哪里不知dào
  皇后是故yì
  的?就和她后悔肚子怎么不早几天生一样,皇后知dào
  自己的位置稳当,便时不时地来气她……
  哼!你想让我急?我还就偏不说话了!左右有王氏那个应声虫,我不问也全会知dào
  的!
  阴贵妃做好了心理准bèi
  ,再抬眼时,脸上已经是一片温和笑容。皇后拿了一杯茶做文章,她的目光便落在了一叠造型精致的桂花糕上,拈着一块,慢慢吞食。
  见顶上两个还是老样子,萧淑妃和楚贤妃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每次都要她们当和稀泥的,她们也很累好不好?
  然而,这次没等她们俩开口,太子妃就主动接过了活络气氛的重担。“母后,父皇所为之事,莫非是七弟的婚事?”
  要说别的王爷吧,她直接叫弟弟还真没那么亲近;然而萧欥是皇后亲子,叫弟弟更显得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阴贵妃对此不屑一顾。萧欥回来之后,她也见过一次,那张脸哟……就算是在圣人面前,也没见他露出什么稍微和缓的表情!更何况太子和太子妃?
  呵呵,这会儿倒对外装关系好了?早五年干什么去了?
  虽然李安琴这个太子妃不是太中皇后的意,但皇帝拍了板,李安琴自己也本分尽职,皇后当然不会故yì
  当众下她的脸。
  “你猜得不错,确实如此。只是,”她慢慢晃动着茶杯,氤氲的雾气升起,模糊了脸上神情,“陛下今日说,老八年纪也到了,便一起选了罢。若是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便给前头几个也指侧妃,好开枝散叶。”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不过等一开始的惊过去后,有些人的惊就变成了喜,另一些的则变成了忧——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叫来的人都是和王爷有干系的呢!不是母亲,就是夫人!
  阴贵妃自然是喜的。她有两个儿子,她还指望着她儿子把太子拉下马。如若再娶几个家世不错的侧妃,那他们这边夺嫡的助力就更大!“这可是陛下的恩德啊!”她喜滋滋道,“改日我便去向陛下谢恩!”
  这话说得快,倒是抢在了正经该谢恩的楚贤妃前面。原因别无其他,楚贤妃正是老八燕王萧昱的母妃。“确实如此,”她同意道,“陛下如此惦记我家昱儿,真是我和昱儿莫大的福气。”
  真要说起来,楚贤妃的确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她的家世比不过性子跋扈的阴贵妃就算了,连一向温婉无害的燕淑妃也比不过。说她是三妃中垫底的,也不算过分。皇帝在想到萧欥的时候同时把萧昱捎上,总比之后她去和皇帝提好——
  毕竟,皇后主事和她主事,这事情的重大程度就不一样嘛!能沾光,总是好的!
  至于燕淑妃,则是露出了苦笑。“陛下确实一片苦心,但我家老五……”她没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她的未竟之意——
  燕淑妃所出的儿子萧旸在兄弟中行五,人称泰王殿下。此人温文尔雅,清秀隽永,文采斐然,仪容风度堪称皇室第一。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是早产儿,娘胎里带来的病弱,太医说是永远都离不了汤汤水水的药。要不然,以他大堂伯燕师望安西大都护的实力,王位也有得一争。
  另外,萧旸今年二十一,和老四江王萧晨是同年出生的。萧晨早就有了正妃、出宫建府了,他当然也有。然而,因为是个药罐子,他现在还没把定下亲的姑娘娶回家——
  想想,正妃定了好几年,还没进门;再来几个侧妃……吃得消吗?
  这话题太过尴尬,所以就连燕淑妃也不好意思直言。
  皇后母仪天下,自然该化解这种情形。“妹妹的意思,本宫明白了。”她不动声色地道,似乎完全没联想到什么令人尴尬的方面,“那除此之外,在座诸位妹妹还有没有别的意思?”
  萧淑妃和楚贤妃一起摇头。虽然她们一个要一个不要,但确实没有别的意见了。
  至于王昭容,她的想法大致和阴贵妃类似——不是夺嫡,而是为了减弱自己的出身带来的影响——自然不反对。
  阴贵妃本也想摇头,但眼珠子一转,见到李安琴的反应,便小幅度捂嘴偷笑。“姐姐,您可别光问妹妹们的意见啊!太子妃还在呢!”
  这次,还真不是阴贵妃故yì
  挑毛病。因为李安琴在听到皇后的话时,就知dào
  太子也在可以选侧妃的行列里,脸上不由有些变色——
  她还年轻,刚嫁给太子两年。便是这样,东宫里已经有两个良媛、两个昭训,其他没品级的就不提了。
  就这样,还要往东宫里塞女人?
  在知dào
  自己要嫁给太子时,李安琴就知dào
  这种情况不可避免。她的丈夫是太子,以后是要成为皇帝的。而皇帝呢,闻了名的三宫六院、佳丽成群。
  李安琴已经做好了有许多个女人来分享自己丈夫的准bèi
  ,现在再来说不愿意,未免有些矫情。然而,这个时间就不能往后拖拖吗?至少……至少等她有了嫡子,地位稳固了,再塞女人也来得及嘛!
  可阴贵妃的话,李安琴听在耳里。就算她心里是那么想的,也绝不能那么说。所以,迎着皇后和三妃的目光,她勉力让自己露出个得体大方的笑容来:“父皇说得没错,自然该照父皇的意思办。”
  虽然李安琴已经极力掩饰自己的示意,但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都是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这点勉强也看不出来,她们肯定混不到如今的高位。
  眼见自己挑拨成功,阴贵妃志得yì
  满,便瞥了主位上的皇后一眼。后院起火的感觉怎么样啊,皇后娘娘?
  皇后接收到了这种视线,但没什么反应。“那就只有老五不要了。”至于老三,这个王爷早薨,已经国除,不算在内。“既然如此,等本宫向陛下汇报诸位妹妹的意见,再做最后定夺。现在,”她貌似不经意地扫了太子妃一眼,“现在便散了吧。”
  这一眼三妃都看在眼里,就如同她们刚才看到李安琴不稳的脸色变化一样。阴贵妃觉得今日自己真是一箭双雕,心中暗爽,痛快地告辞了。而眼见着立政殿里将有一场不大不小的风雨,燕淑妃和楚贤妃自然都不想惹祸上身,也很快离开了。
  李安琴知dào
  自己失态,等人都走光后,她便立kè
  跪了下去。“儿臣一时失态,请母后宽宏大量,原谅儿臣一次。”
  皇后没有立kè
  叫人起来。“知dào
  错了?”
  李安琴的头低得不能再低。“是。”
  “那知dào
  该怎么做了吗?”皇后又问。
  “儿臣……”李安琴停顿了很短的一下,“会尽lì
  给殿下选出好的侧妃的。”
  这回答勉强还可以,皇后点了点头。“这样就对了。你要时刻记得,你是太子妃,就是将来的皇后、太后。若是心眼太小,可是坐不住这母仪天下的位置的。”
  这可算是敲打了。李安琴惶恐道:“儿臣一定谨遵母后教诲。”
  皇后听她的声音在细细地发抖,便知dào
  教xùn
  够了。“起来吧,到母后身边来。”
  李安琴还有些惴惴。不过皇后都那么说了,她也只得依言照办。皇后随手一指,她便识相地在皇后身侧的榻边坐下了。“母后……”
  皇后放下茶杯,让人端走,之后安抚地拍了拍李安琴的手。“母后知dào
  ,你其实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只是还年轻,没有傍身的东西,便怕在太子那里失了宠,对吧?”
  “母后……”李安琴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得重复唤道。
  “这母后便要说,你实在是多虑了。”皇后稍稍捏了捏李安琴的手,“你要知dào
  ,你是太子妃。就算别的女人比你先生出儿子来,那也是庶出的。你出身尊贵,是本宫和陛下一起挑出来的;只有你,堪为太子正妃。如此,你生出来的嫡子,怎么说都甩庶子八条街,对不对?”
  这话正中李安琴心坎,不由眼眶一酸。“母后,是儿臣糊涂了。”
  皇后要的便是李安琴这句话。做母亲的,当然希望自己早些有孙子抱,当然不希望儿子后院失火。而李安琴的态度,在很大范围里左右着东宫中女人的处境。所以,她要往东宫里塞女人,就先得摆平李安琴。
  李安琴目前看着品性不坏,甚至还能说温良了。皇后也不是不爱hù
  她;可说到底,母亲还是更爱儿子多一些。
  “你知dào
  就好。”她手上的动作改握为拍,安抚意味更浓了一点。“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确实得加把劲儿了。该使手段的时候就要使出来,让太子多多留在你那里过夜,懂吗?”
  李安琴脸一红。皇后的意思,就是让她尽量施展床上魅力了。这正是她想要的,脸皮又薄,回答的声音变细若蚊蝇:“……儿臣明白。”
  皇后终于满yì
  了。“如此便好。”
  随后,婆媳俩又坐着说了一些小话,无非是绕着太子的饮食起居打转。等李安琴踏出立政殿大门的时候,已经快要黄昏了。
  这时候,早就离开的三妃已经把她们知dào
  的消息用各种方式放了出去——
  阴贵妃吩咐手下的侍从去告sù
  自己已经出宫建府的两个儿子,同时开始开始考lǜ
  长安城中到底有哪些官员势力可以拉拢;
  萧淑妃也是如此,不过她的传话要隐晦一些,毕竟萧旸的情况比较特殊,她不想刺激儿子;
  楚贤妃大概是最简单的。因为燕王萧昱刚刚十六,还留在宫里与她同住,她自然可以面授机宜。
  “什么?”萧昱对此的反应是瞪大了眼睛,“我也要娶正妃了?”
  “不止你。”见儿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楚贤妃耐心解释,“陛下说了,除了你和老七,也要挑着合适的给其他王爷做侧妃。”
  “我不要!”萧昱想也不想地反对,根本没把母亲的话听进去。“我才十六岁,早着呢!”
  楚贤妃有些生气。“你说的是什么话?这次是皇后娘娘主持,估计规模仅次于宫里采选秀女!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你以为你还能找到更好的机会吗?”
  萧昱本还想反驳,但见了自己母亲少见的怒容,话到嘴边便变了个调子。“……就不能缓缓吗?”
  “你都十六了,你告sù
  我,还要缓什么?”楚贤妃不高兴道。
  “阿兄明明是十八娶妻呢……”萧昱小声抱怨。
  然而楚贤妃听见了,更加生气。“你以为人人都是德王殿下啊?把你十三岁扔到西北看看?现在还说不定在哪里呢!”
  她这儿子,未免也太散漫了吧?虽说娘家势力不够,她没图夺嫡争位,也就没太过管束;但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一脑袋想去西北平叛立功的念头啊?刀剑无眼好吗!
  “我又没去,母妃你怎么知dào
  我就不行……”萧昱继xù
  嘀嘀咕咕,显然对自己有相当自信。
  如果有可能,楚贤妃真想敲开自己儿子的脑袋,塞点靠谱的东西进去。“事实就是你没去,不用再说了。这事儿板上钉钉;若是你自己不看,母妃也会给你挑回来的!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待人家,知dào
  不?”
  楚贤妃很少生气,但一生气起来,萧昱也没辙。但他一时半会儿仍然没法接受这种设定——
  “您这不是都决定好了,还问我做什么?”他赌气道,转身便跑出了大门。
  “你这……”楚贤妃追了两步,然而她到底不比少年人机敏,显然追不上。“这么好的机会……真真是气死我了!”
  一边的大宫女立kè
  上去给她顺气。“娘娘,您别生气。殿下虽然平时不太认真,但每次娘娘说的话,殿下都有放在心上的。现在不过是事出突然,殿下一时间接受不过来。等殿下回来,一定就想明白了。”
  楚贤妃气得肝疼,被这么安慰,总算好了一些。“这不孝子!”她愤愤道,“等他回来,先罚他抄《孝经》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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