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悲伤(为karlking的和氏璧加更)

  “师正先生!师正先生!”顾诤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深深倒下去的严师正,不停的唤着。
  “别晃,快把他放下!”沈心怡余光瞥见了面色有异的严师正,疾声斥道。
  方才还笑容自若的严师正先生,此刻明显像是变了一个人。
  身体僵硬,四肢抽搐,面色青紫,呼吸似乎更是困难,便是连那被胡须掩盖的嘴唇,都变得抽搐了起来。
  “师正先生,师正先生!”顾诤诏明显不知所措,只是从旁不住的呼唤。
  “嘶!啊!”一阵痛苦的呻吟,伴随着一个纤瘦的身影,轻轻传来。
  再看时,只见沈心怡双膝早已跪倒在师正先生的面前,一只骨感白皙的手,不知何时伸进了师正先生的口中。
  而那痛苦的呻吟,正是来自沈心怡的强忍却忍无可忍的轻呼。
  “你!”顾诤诏大惊失色。
  “别叫,他这是癫痫发作,我若不伸手入他口,恐他会咬了自己的舌头,伤了性命!”沈心怡极度痛苦的表情下,艰难的挤出了这句话,断断续续的语气中,却是分明在安抚着顾诤诏不用担心。
  “癫痫?”顾诤诏许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嘶。”没有理会,只因实在是太疼了。
  “换我!”眼看着严师正的牙关咬紧,沈心怡的两道秀眉都快拧成一个结了。顾诤诏再也不能等待,直接大吼了一声。
  “别闹!帮我压着他!”
  清丽的女声,透着丝丝的痛苦,却是无比的坚强!
  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按压住抽搐的严师正。
  时间在顾诤诏的屏气凝神中流逝,渐渐的沈心怡的眉头慢慢舒展。
  终于。
  手下抽搐的反抗感在变弱。
  终于。
  沈心怡能将那只小手抽口而出。
  血!
  牙齿的锐利咬合,深袭如瓷般的皮肤。
  顾诤诏看到,竟有了一丝的心痛。
  仿佛那咬痕不是在沈心怡的手上,而是在他的心头。
  “刺啦!”一声清脆的响动。
  再看时,顾诤诏已然拂开长袍,毅然的扯下一段干净的衫布。
  “嘶!”又是一声轻轻的呻吟。
  这次不是被咬的疼痛,而是来自被包裹时的按压。
  “疼吗?”顾诤诏闻声放慢放轻了手中的力度。
  “你说呢?”沈心怡丝毫不领情。
  “知dào
  疼还傻乎乎的把手往人家嘴里放!”
  “事情紧急,我不放他会死!”
  “你!”
  片刻的争吵,片刻的沉静。
  待二人都闭嘴之时,眼神却又是异常默契的望向地上的师正先生。
  呼吸渐渐平稳,似乎没有了方才的抽搐和挣扎。
  “把义父抱到床上去吧。”沈心怡说。
  “嗯。”顾诤诏应。
  轻轻放平在床上,拉了被褥盖上。
  “你方才说什么?癫痫?”这会儿,顾诤诏总算是有了问的机会。
  “一种精神疾病,你没见过。”沈心怡说得甚是简单。
  “啥病?”显然,精神疾病对于顾诤诏来说,不亚于第一次听到“癫痫”二字。
  “可我怎么看着像是羊角风啊!”顾诤诏兀自嘀咕了一声。
  虽是轻轻的,可沈心怡还是听到了。
  倒抽口气。
  敢情在大周就有这病了……
  这是一种精神科常见的疾病,说是常见,只能是介于现代。
  一般是由脑器质性病变引起。当然,也并不排除遗传、外伤、中毒等的可能性。
  可是检查看来,似乎师正先生并无外伤……若是遗传,也不会到现在才发病,尤其是像顾诤诏这般时常宫中走动的人来说,若是太子师有这病,也不会一无所知。
  至于中毒,那就更不可能了,没道理,也没动机。而且方才的饭菜都是自己亲自做的,不会有问题。
  难道真的是大脑内出了问题?
  沈心怡的脑子在飞速的转动。
  若是在现代,一台CT扫描足以。
  即便真的是有问题,也不过一次手术便可以解决。
  但大多数时候,使用药物来进行控zhì。
  西医在临床上比较常见的治疗药物主要有:拉莫三嗪、利必通、托吡酯、妥泰、奥卡西平曲莱、丙戊酸钠、苯巴比妥、苯妥英楠、德巴金。
  可是,这是在大周……
  沈心怡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哀伤。
  虽然床上的这位老人,和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即便说有关系,也不过一顿饭的时间,认了个义父。
  可是,如今他就那么静静的躺着。
  沈心怡的心里却是有着酸酸的揪痛。
  “你知dào
  羊角风?”沈心怡问。
  癫痫,俗称的别名,沈心怡自然知晓。
  “嗯,军中以前有人犯过。”
  “义父之前可曾有过这病?”沈心怡又问。
  “从未听说,对了,你刚才说什么?癫痫?这是你们乞丐的叫法吗?”顾诤诏道。
  无语,懒得和他解释。
  既然之前没有这病的发作,也就是说,这病是突如其来的。
  那么,假如排除脑部器质性的病变,只有一种可能性……
  沈心怡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寒凉。
  那种猜测正如那日她知dào
  顾言诚患有心脏病一样难受。
  有些病,在现代不过药到病除,手术便可治愈。
  然后现实的残酷便是,这是在大周。
  使劲的晃晃脑袋。
  沈心怡情愿自己方才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若真是如此,对于这么个大儒,真是太残忍了!
  “你在想什么?”顾诤诏看她神色凝滞。
  “这病可否能医治?”沈心怡问。
  “没听说过能怎么治。无非是发病的时候绑起来,然后再嘴巴里塞块布。”
  ……
  沉默。
  “待会,若是义父醒了,你千万莫要提及此事。”片刻的沉默后,沈心怡交代。
  “嗯。”
  堂堂太子师,若是被人知dào
  有这病,无论里子还是面子,许都是挂不住的。
  当然,这是顾诤诏所想。
  夜色渐浓。
  床上的严师正慢慢张开了眼睛。
  “我这是……”
  “义父,您吃醉了。”沈心怡善意的谎言。
  “吃醉了?”严师正努力的回忆着,还真是想不起来了。
  “义父,时候不早了,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沈心怡起身,将缠了布条的手藏在身后。
  “老夫送你们。”
  “师正先生留步。”
  几番推辞,终于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默不作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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