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准备回京
同样心情愉悦的还有北宫岚，因为能回洛阳了，她的脸上罕见地绽放笑容。
屋子里的炕头烧得暖烘烘的，李元恺正在细心擦拭擎天戟，抬头瞥了一眼北宫岚，她正在收拾行囊，还哼着不知名的河西小调。
“第一次在洛阳过冬，那里的冬天应该没有河西冷，更没有辽东冷，太厚的皮裘，就不用带了吧？”
“如果我住在你的府里，你的那些女人会不会误会什么？哼~你最好提前警告她们别来招惹我，要不然哼哼~”
北宫岚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李元恺说话，总之，听上去她的心情着实不错。
李元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北宫岚愣了愣，回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次从高句丽活着逃回来，变化的确很大，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李元恺揶揄笑道：“不过，别忘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雪女，关陇顶尖刺客，你不是该继续保持冷面冰霜、生人勿进的女杀手形象吗？”
北宫岚面上微微一红，狠狠剜了他一眼，抿嘴暗暗决定今后再不多说话。
见她埋着头闷声整理行装，李元恺摸摸鼻子笑着走过去，果然见她恢复了一脸冷色，又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其实你这样挺好，姑娘家的，长得也不赖，多笑笑多说话，这样以后才嫁的出去。”
李元恺拍拍胸脯爽快地道：“今后你的嫁妆我包了，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娶你，我绝对不会告诉人家，你还有个雪女的名号！”
北宫岚冷厉的目光如电射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去拿她的岚字匕首。
李元恺急忙按住她的手，赔笑道：“开玩笑开玩笑，不说啦！哈哈~”
冷哼一声甩开李元恺的手，北宫岚恨恨地低声道：“老天真不长眼，怎么不把你饿死在徒太山，这样姑奶奶就自由了！”
李元恺摊手笑道：“老天爷派我来这边是干大事的，怎么舍得让我轻易死掉？”
北宫岚不屑地冷笑一声，抱着几件衣物撞了他一下，自顾自地走开。
李元恺又凑近过去，嘿嘿道：“说真的，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我。没想到你除了杀人利索，照顾人的时候也挺细心”
北宫岚猛地扭头怒视着他，李元恺忙摆手道：“好好，不说了~”
屋外传来沙木拓的声音，说是弟兄们都到齐了，等李元恺过去主事。
李元恺应了声，朝北宫岚笑了笑，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北宫岚抱着衣物怔怔地站在屋中，忽然间心里莫名烦躁起来，一把将手上的东西甩到炕上，一脸烦闷地坐下。
这次的辽东之行，让她对战争有了深刻的认识和体验，同时也让她心中涌出一种对于安定平静生活的极度渴望。
可是一想到将来要跟李元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这种感觉之前从未有过，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她知道自己是在履行和李元恺的约定与交易，从李元恺那封嘱托杨义臣照顾北宫部族的书信带到以后，从她亲眼看着部族从休屠泽搬到西平郡以后，她知道，自己的命从此以后就属于他了。
她以为自己会受到很大的禁锢，会像以前一样，不停地杀人，不停地执行各种危险任务。
可是她没有，她甚至觉得无所事事，以至于只能自己找点事做。
跟着李元恺进了一次军营，她甚至格外享受现在这种轻松悠闲的自在感。
这和她以前过的生活完全不同。
对于今后在李元恺的府邸里，她该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做一个怎样的存在，她心里完全没底，有些期待和紧张，更多的却是迷茫。
“唉~~”
一声低低地叹息，北宫岚站在屋门口，仰头望着漫天飞雪，思绪飘出了很远
~~
堂屋中，众弟兄宾主而坐。
通定镇镇将于邵元、怀远镇镇将尚青山忙着收拢大军撤退留下的物资，前几日他们已经来拜见过李元恺，且身为镇将，统兵之人，聚头的时候还是要格外小心，以免被有心人察觉，故而这次李元恺没有让他们过来。
沙木拓杜义谢玉堂三人精神奕奕，李元恺再度升官，地位水涨船高，他们这些依附属下也是与有荣焉。
辽东五狼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官职，但在辽东可谓权势赫赫，谁都知道他们的言行代表着李元恺的意思，有什么大事，程咬金都会找他们商议。
过问了一下近期商行状况，以及风铃卫在幽燕之地的布局后，李元恺点头表示满意，各自夸奖了三人几句，便让他们先下去了。
堂中只剩下程咬金和他二人。
程咬金挪到他身边坐下，一阵挤眼睛道：“可以啊老李，这么快就成开国侯了，这往后，就得是郡公、国公了吧？”
李元恺笑了笑道：“考考你，皇帝封我为北平侯，诏书里又没有明确免去我辽东郡的职务，你说这是何意？”
程咬金转转眼珠，抠抠鼻子，恍然道：“莫非他来年还想继续伐辽？”
李元恺叹道：“正是此意！大军还屯住在涿郡，薛世雄接任涿郡太守，我又受封北平侯，这些都是为了来年再度伐辽做准备！”
程咬金瞪眼道：“皇帝还真是不死心啊！眼下河北山东义军四起，他不想着平叛灭火，却还要伐辽！若再折腾一次，这天下恐怕真的就没救了！”
说着程咬金又朝李元恺竖起大拇指，赞道：“要俺说还是老李你厉害！先前你说这次征高句丽会败，俺心里还不信，没想到果然一语中的。老李，国师是不是教了你未卜先知的法术？你教教俺怎样？”
李元恺横了他一眼笑道：“少打岔，我哪会什么法术！这些不过是我的推测罢了！”
程咬金道：“反正以后你说啥俺都信！”
谈笑了两句，李元恺正色道：“我走以后，你切记囤积粮草、军械战马的事项一刻也不能松懈，我料想皇帝卷土重来的时间不会拖太久，或许年后就会有正式诏命。”
程咬金忙拍拍胸脯应承下来。
顿了下，李元恺又皱眉道：“高公见我大军溃败，伤亡惨重，怒火攻心之下病倒，他已老迈，不适合继续留在辽东。我已经跟他商量过了，将他秘密送至河间郡高阳养病。等我回到洛阳，想办法让高表仁去见高公一面。”
程咬金也叹了口气，高熲完全是被杨广的昏招气得病发，老爷子这次病倒，恐怕时日无多了。
“对了，前几日你让我派遣商队弟兄去突厥王庭传信，人已经回来了。你想见的人，再过半月就能到怀戎。嘿嘿，老李，怎么，想通了，不再磨磨唧唧的？”程咬金又是一阵挤眉弄眼。
李元恺微微一笑，轻声道：“这次从高句丽九死一生逃回来，的确让我有了不少感悟。老程，至多再过两三年，我们的机会就到了，你可要做好准备啊！”
程咬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黑胖的脸上透出一股郑重且难掩的兴奋，重重点头：“就等那一天呐！”
李元恺摸着嘴唇上一圈细细的青胡茬，眼瞳深处的幽紫仿若火焰一般跳跃。
多年的等待和绸缪，如今天下的大势已经开始一点点揭露，这最后的两三年，或许就是决定成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