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东西不宁
李元恺都笑着颔首致意，朝一众乡亲们抱拳。
惹得程咬金在一旁忿忿嘀咕：“俺老程如今也是泸河镇镇将，在这里喝了三四年的东北风，你一回来他们就把俺给忘了！以前也没对俺这么亲热过！哼哼~”
李元恺得意洋洋地道：“没办法！谁叫我才是泸河堡的开山祖师，你不过是个后继之人！况且当初打契丹那几场硬仗你又没参加，威望嘛还是有些不够滴！”
程咬金咬咬牙有些郁闷，想了想恶狠狠地道：“既然如此，高丽小儿来的正是时候！竟然想偷偷渡河打怀远镇的主意，反了他娘的！老李，这次你一定要派我去！”
李元恺哈哈一笑：“先回镇上再说！那可是尚青山的地盘，人家可不一定会把这功劳让给你！”
“哼~他要是不让，俺老程就跑去怀远镇，赖在他家里不走了！”
狠一抽马鞭子，两匹快马绝尘而去。
泸河镇官衙里，沙木拓杜义谢玉堂尚青山还有郡府的几位官员都在。
“说说吧，什么情况？”李元恺在主位坐下，招呼众人落座。
刚过而立之年，蓄起了黑须，越发稳重有大将风度的尚青山抱拳沉声道：“启禀侯爷，前日晚间，通定镇那边遣人来报，说是近日来有连续小股高丽兵出现在辽河以西一带，踏足我大隋国界，偷偷抵近通定镇，似乎在打探军镇的布防情况。昨夜晚间，怀远镇外同样发现有偷偷准备渡河逃回东岸的高句丽士兵。卑职担心高句丽想趁我大隋备战之机，强渡辽河偷袭辽东，故而今晨快马加急赶来向侯爷禀告！”
李元恺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道：“开春解冻以后，辽河会有一段时间的长汛，莫非是高句丽人想在此之前越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此事不可不防！”
程咬金当即叫嚷起来：“就让高丽小儿来！奶奶地~咱先试试他们的斤两！侯爷，卑职请调泸河镇兵马前往辽河西岸驻防！”
尚青山一听也急了，赶紧抱拳道：“侯爷，驻守西岸一向是通定、怀远二镇的职责，哪能轮到泸河镇？卑职这次来就是向侯爷请令的，下次若是发现高句丽人渡河侦察，卑职请求直接出击将其击杀！”
程咬金不满地瞪着牛眼喝道：“什么轮不轮得到？咱们三镇驻防辽东，当然是守望相助协同出击！怎么！你老尚想独揍高丽人？连点肉汤都不分给俺老程？”
尚青山又好气又好笑，指着程咬金告状道：“侯爷，您别看这黑厮现在说的义正辞严，去年年末的时候，契丹内战，隆古泰的兵马退守到医巫闾山北麓，本来说好了泸河堡和怀远堡一同出兵，偷偷将隆古泰收拾了。
可没想到，这黑厮瞒着我，提前两日就杀到了医巫闾山北，狠狠地将隆古泰的兵马洗劫了一道，牛羊马金银抢了不知多少！哼~等我率军赶到的时候，连口汤都不剩！这黑厮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送来五百只羊，说是算我的路费！他奶奶地~这黑厮真不厚道！”
“哈哈~~”堂中响起了一阵哄笑声，这件事已经成了辽东的笑谈，众位老兄弟相聚时常常拿来调侃尚青山。
李元恺倒是头次听说，见尚青山一副吃了大亏的气恼模样，也是忍俊不禁。
程咬金嘿嘿搓着手，耍无赖道：“明白着一头肥羊不够咱两家分，我老程不得先下手为强啊？老程头脑聪明，这也能怪我咯？”
尚青山是个忠厚之人，耍心眼诡计，肯定不是奸滑的黑胖子的对手。
尚青山气恼道：“所以这次对付高丽人的探路先锋，有我怀远镇足矣！用不着你插手！”
“凭什么？一码归一码！高丽小儿又不是你怀远镇才能揍！”程咬金叫嚷道。
眼看两个家伙又要吵闹起来，李元恺手一压沉声道：“好了！都坐下！听我说！”
二人互瞪一眼，各自在两旁坐下，堂中立时安静下来。
“前两次发现高丽人的小动作没有声张是对的，就是要让他们误以为我辽河防线外紧内虚，引他们上当！高丽人不会无缘无故冒险前来打探消息，一定是有后续安排。”
顿了下，李元恺看看众人道：“尚青山即刻赶回怀远镇，暗中加紧防备，却又不可让高丽人有所察觉！程咬金点三千兵马，今夜连夜赶到梭子山埋伏，多派斥候打探沿河消息。我猜高丽人不可能大规模强渡辽河，必定会派小股精兵袭击两处军镇，目的就在于搅乱军心士气。程咬金随时准备接应支援，务必要迎头痛击敌军！力求全歼踏足西岸的高句丽军队，壮我大隋军威！”
“卑职得令！”二人齐声大喝。
李元恺想了想又对杜义道：“你亲自跑一趟通定镇，将计划告诉给窦建德。”
“属下尊令！”杜义应了声，快步离开堂中，通定镇距此还有些距离，他必须要立刻启程。
李元恺皱眉沉思起来，前不久刚回到辽东时，窦建德跑来找过他一次，对征高丽一事表现出极大的抗拒，甚至还异想天开地让李元恺想法子阻止。
李元恺好言相劝才将其安抚住，才知道原来窦建德不久前回过一次老家漳南县，似乎是见到了在天子的征兵令下，家乡父老不得不抛家舍业，撇下妻小应征为府兵，窦建德因此义愤不平，打心眼里反对东征。
可李元恺有何办法，这是皇帝和朝廷一致决议，如今整个天下都围绕着这份旨意运转，数百万的军民正在朝着涿郡云集，岂是说停就能停的？
窦建德掌管的通定镇不属于李元恺的嫡系人马，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杜义代表自己前去传令。
李元恺倒是不担心窦建德会抗命，只是怕他不把高丽人的小动作当回事，坏了辽河西岸的布防大略。
杨广交给他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守好辽东每一寸土地，不让高句丽有可乘之机。
“大贺摩会那边怎么样了？”李元恺谢玉堂望去，葛通不在，他这位刑卫统领，便暂时兼任起风铃卫的职责。
谢玉堂恭敬道：“禀侯爷，大贺摩会得到了我们资助的粮食和军械后，抵挡住了隆古泰的反扑，目前应该是退守在托纥臣水一带。”
李元恺点点头，一年多以前，大贺摩会和隆古泰正式决裂，双方各取得一部分契丹部族的支持，总的来说隆古泰还是要强些。
只是摩会作战勇猛，硬是将隆古泰逼出了契丹老营。
本来隆古泰被程咬金阴了一道后势力大损，却不知怎地，他率领残部逃往难河上游，还得到了室韦部落的支持，反而又将摩会打得抬不起头，一路往西逃窜。
要不是李元恺收到消息后迅速决定给予他支援，摩会说不定就要被隆古泰一举消灭。
“陛下已经明确下诏，不允许我们插手辽东周边的胡族争斗，一切以备战为重。但是摩会不能败，他若是败了，隆古泰一统契丹八部，过不了两年就会成为辽东的心腹大患！此人狼子野心，决不能让他成为真正的契丹汗！”
李元恺一砸拳头，心里有了主意。
“沙木拓，再去准备一批粮食和军械，然后去奚族领地买五百个奴隶，将他们武装起来，随我走一趟托纥臣水。”
众弟兄都惊讶起来，程咬金忙道：“你要亲自去救摩会？”
李元恺点点头，沉声道：“契丹乃是辽东周边最强大的胡族，摩会是我们扶持的契丹首领，他绝对不能倒下！”
程咬金抓头道：“可是辽河那里的防守同样重要，你走了我们心里没底！”
李元恺笑道：“沙木拓去奚族领地准备还有几日，我先等辽河那里安稳了再走！不过这一次迎击高丽人我不会露面，全看你们表演！老程，青山，好好打！”
程咬金咧嘴一笑，拍拍胸脯道：“你就看好吧！若是连高丽小儿的探路队伍都拿不下，我老程还不如一头跳进辽河淹死得了！”
尚青山也是信心满满，他们屯住在此多年，早就期待着有大展拳脚之日。
“不过万一那个高丽小狮王渊盖苏文亲自来，俺老程可挡不住！你可要及时帮一把！嘿嘿~”程咬金缩了缩脖子又急忙道。
“小狮王？”李元恺奇道。
尚青山笑道：“侯爷乃是辽东神将，紫瞳狮王，那渊盖苏文这两年威震粟末水，将高句丽的国土北扩千里，打得靺鞨人节节败退，故而得了小狮王的名誉！”
李元恺点点头，笑道：“如果渊盖苏文亲自来，我倒是要会会他。不过我想，在正式交战之前，高句丽不会把他们的猛将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