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醉酒闹事?

  齐王府的门房和王府亲卫早就注意到这群徘徊在府门外的汉子,要不是看他们人多势众,又一个个凶神恶煞提着刀剑,早就上前骂咧咧地驱赶开了。
  敢在王府门口聚众,难不成想闹事?
  可是见这群杀才果真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朝王府呼啸而来,王府门房变了脸色,赶紧跌跌撞撞地跑进府里禀告。
  两名身披明光铠的王府亲卫放平了手里做装饰用的画戟,腿脚打颤地厉喝道:“来人止步!王府重地,不可擅闯!”
  李元恺嘭地一声将黑戟杵在地上,扬手示意众人安静,冷冷地道:“进去通禀,就说李元恺前来拜会齐王!”
  两名亲卫相视咽了咽唾沫,颤声道:“李元恺?是何官职爵位?正职五品以下者,我家王爷概不接见!”
  术里兀大骂道:“侯爷!甭跟他废话!先绑了再说!找小小姐要紧!”
  李元恺仰头看了眼金钩铁划的齐王府牌匾,他何尝不知道擅闯王府是何罪过,就算杨广再怎么宠信他,也不可能容忍他胡来,更不会坐视皇室脸面被扫落。
  但这一切与小妹的安危比起来,都不足为道!
  幽紫的瞳仁中划过一道厉芒,李元恺厉吼:“将他二人绑了!王君廓率一队人守住王府后门!谢科带人把守大门,其余人跟我进去!”
  术里兀大笑一声,圆滚滚的身子灵活地跃起,砰砰两脚就将亲卫踢翻,几名弟兄一拥而上,将两名亲卫结结实实地捆住,塞上嘴巴扔到一旁。
  王君廓拉住李元恺的胳膊,恼火地道:“我不要守后门,我要跟你一起进去!”
  谢科慢吞吞地取下落羽弓,淡淡地道:“谢某也想尝尝亲王府里杀人的感觉!”
  李元恺看了他二人一眼,心中有些感动,但还是摇头严肃地道:“你二人都有官职在身,今日与我前来已经是担了天大的干系,如果与我一同闯王府的话,难免留下话柄。人人都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假若今后别人拿你们对付我,也是一桩麻烦事。听我的,别进去。这是命令!”
  王君廓咬咬牙,不甘地“唉”了一声,挥手带着人去堵王府后门。
  谢科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走到王府门前的石阶上坐下,淡漠地道:“没有你的命令,我不会让一个活人从里面走出来。”
  李元恺笑了笑,带着术里兀葛通等一帮人冲进王府。
  收到禀告正在王府里寻欢作乐的杨暕也气急败坏地带着王府亲卫士兵赶来,双方在前庭广场迎面碰见。
  杨暕顶着半边熊猫眼,身边还跟着他的常驻跟班,张定和的儿子张世立,王府掾属兼兵曹官贺若怀廓。
  李元恺扫眼望去,独孤双熊和裴蕴的孙子裴愔竟然也在。
  瞧他们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衣衫不整的样子,大白天的都还在玩闹取乐。
  不久之前王府才遭受了一场虚惊,杨暕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拳,眼眶青紫发肿,为了不让人闹笑话,杨暕严厉禁止将王府闹鬼的事泄露出去。
  就连他的这群狐朋狗友到来的时候,他都是宣称自己在练武时不小心受了伤。
  同时杨暕对王府闹刺客的事耿耿于怀,将大批的王府亲卫调往后宅巡视驻守,可没想到后边安宁了,王府大门竟然又被人围攻。
  杨暕真是怒不可遏,三尸神狂跳不止,他可是堂堂亲王之尊,怎能一日之内连番受辱!
  杨暕大怒喝骂:“李元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人闯入王府?你想造反吗?”
  杨暕手一挥,王府亲卫将他们团团围住,放平了枪矛,齐声大喝着逼近一步。
  李元恺沉着脸凝眼仔细盯着杨暕,观察他的神情,那张气得通红的俊熙脸庞似乎不是作假。
  李元恺抱拳沉声道:“齐王殿下,今日之事请容臣稍后再与你解释。殿下应该知道,舍妹昨夜失踪,我已经在洛阳城找寻一日,现在有线索表明,舍妹可能被藏在齐王府中!请殿下格外恩许我入府搜寻!事后,臣当亲自向殿下赔罪!”
  杨暕愤怒道:“你妹妹失踪与本王何干?!”
  愣了下,杨暕才算是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骂道:“好啊!你你诬陷本王绑架了你妹妹?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李元恺恳切道:“殿下恕罪!微臣并无此意!微臣也知道此事大概率与殿下无关!只是,或许是有奸邪小人从中作梗,想要挑起你我争端!舍妹年幼,遭人掳劫,性命攸关,微臣不敢冒任何险!恳请殿下容臣在王府里找一找,不管能否找到,臣都不胜感激!”
  杨暕今日本就在气头上,他自忖与李元恺早已是化解不开的死仇,此刻见到他找上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哪里有耐心听李元恺的解释。
  粗暴地挥手喝断,杨暕怒道:“你休想!王府之地,岂容你随便进出?就算你有皇帝钧命,也要得到本王的首肯!李元恺!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我杨氏皇族养的一条狗!能把你捧到朝廷上做臣子,也能将你踩到泥窝子里爬不起来!”
  李元恺眯眼盯着他看了会,用最后的耐心冷冷地道:“殿下,事急从权,之后我自会进宫向陛下请罪,任由陛下如何处罚,我绝无二话!但是现在,我必须要将此地找一遍!”
  未等杨暕说话,张世立一步跨出阴恻恻地道:“李元恺,你真是狂妄到没边了。王府也是你想搜就能搜的?你丢了妹妹,大可以全城去找,来这里撒野诬告算怎么回事?万一你妹妹要是死了,你是不是也要在王府里找到一具尸体,然后再诬陷王爷杀人?呵呵~”
  张世立口吻轻蔑地嗤笑两声,可是他没发觉,身旁的独孤双熊和贺若怀廓等人根本没有应和他,甚至还悄悄挪开远离了他几步。
  张世立刚想得意地朝杨暕望去,邀功似地向他献媚,却猛地见一道黑影如泰山压顶般朝他掠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只感到喉咙上传来一阵沉重压迫,整个身子都被提了起来!
  李元恺一手握戟一手捏住张世立的脖子将他提起,低吼道:“废物!如果今日要死人,我保证你是第一个!你爹张定和当初轻敌冒进,死了活该!这笔账你要是算在我头上,大可以放马过来,不用躲在旁人身后挑衅我!这是我最后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张世立被憋得脸色紫黑,双手使劲想要去掰开李元恺的手,双脚悬空胡乱踢动,只消再过片刻,他的咽喉就会被捏断,或者活生生被憋死!
  独孤开彻和独孤开明还有贺若怀廓和裴愔出奇地保持着沉默,没有像以往一样在李元恺面前大放厥词。
  他们对张世立的处境视若无睹,也根本没有要出头说话的意思,全都默契地后退一步当作没看见。
  洛阳城今日这么大动静,李元恺疯了一般找人,天知道这家伙心里积聚着多大的怒火和凶戾。
  张世立不知死活非要挑这种时候去惹毛他,十足是个蠢货。
  人家或许不敢打齐王,难道还不敢打你?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杨暕吓了一跳,跳起脚急吼吼地叱道:“李元恺!你你休要逞凶伤人!还不快放了他!”
  李元恺渐渐收紧的手几乎就要将张世立捏死,张世立已经开始翻着白眼,腿脚的抽搐越发迟缓了。
  李元恺冷哼一声,手一松,张世立整个人软瘫瘫地滑到在地,他的脖子似乎被捏细了一圈,留下一个紫黑色的骇人手印。
  “快!快将他抬下去救治!”杨暕又气又急地大吼,王府的人赶紧将只剩下半口气的张世立抬下去。
  李元恺目光扫过独孤开彻和王府众人,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最后望向杨暕,沉声道:“齐王殿下,请允准臣的请求!”
  杨暕咬牙切齿,摆出一副同归于尽地狠色:“你休想!”
  王府亲卫在杨暕的厉声喝叱下,再次大吼一声稳住阵型,将李元恺一干人拦住。
  李元恺皱眉,心中愈发焦急起来,为了小妹的安危,今日这祸是非闯不可了!
  就在李元恺要挥手下令动手的时候,王府大门外传来一声大喊!
  “侯爷!且慢!”
  李元恺忙回身望去,只见沈光和杜如晦急匆匆跑了进来。
  “杜兄?!你怎么来了?”李元恺疑惑道。
  杜如晦见到李元恺的人和王府亲卫对峙在一块,却还没动手打起来,大大地松了口气,还好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杜如晦拉着李元恺一阵耳语,李元恺睁大眼睛,脸上露出一阵狂喜:“当真?!琰儿平安否?”
  杜如晦重重点头:“安然无恙!此刻正在燕王府中,燕王殿下亲自陪伴安慰!”
  李元恺只觉眼眶里顿时热浪滚滚,仰头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杨暕等人满脸狐疑地望着李元恺又哭又笑,实在不知这家伙究竟搞的什么鬼。
  李元恺迅速抹了抹眼睛,瞥了一眼如临大敌般的杨暕和王府亲卫,低声苦笑道:“可是现在闯都闯进来了,如何善后才好?”
  杜如晦微微一笑,低低地道:“来时我都帮你想好了,不妨如此如此”
  李元恺睁大眼惊诧:“这也行?”
  杜如晦偷偷朝他挤挤眼睛,悄声道:“到时候燕王殿下自会为你作证!”
  李元恺眨眨眼,心领神会般点头,然后眼白一翻,手里的黑戟哐啷一声砸在地上,整个人噗通一下朝后倒地!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杜如晦高声大喊道:“李侯爷今日在燕王府小聚,饮酒过量,醉的不省人事!来人啊~快将李侯爷抬回去!侯爷已经醉糊涂啦!”
  沈光一巴掌扇在呆愣愣的术里兀后脑勺上,低吼道:“愣着干什么!侯爷喝醉了!还不赶紧抬走!”
  术里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讷讷地“噢噢”两声,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在沈光的眼神逼视下,一脸懵逼地赶紧和他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李元恺胳膊一阵风似地跑出王府。
  葛通捡起黑戟扛在肩头上,嘿嘿傻笑着朝呆若木鸡地杨暕等人作揖,一拍屁股招呼一声,领着一群商行弟兄忙不迭地溜出王府。
  杜如晦笑眯眯地朝杨暕长揖:“齐王恕罪!李侯爷喝醉了耍酒疯,搅扰王爷兴致了!诸位继续,继续!告辞!告辞!”
  杜如晦一边揖礼一边后退,等退到齐王府门前,一扭头拎着袍服下摆跨出门槛,背影略显慌乱地朝众人追去,下石阶时还滑了一跤,差点摔倒。
  杨暕怔怔地满脸呆滞,独孤开明等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一众王府亲卫和仆从都傻了眼。
  这叫怎么回事?
  气势汹汹地冲入王府找茬,快打起来的时候,竟然又说是喝醉了闹酒疯?
  就这么溜了?
  杨暕狠狠将宝剑摔倒地上,暴跳如雷地怒吼:“李元恺!安敢如此消遣本王!我我一定要上御前告你!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