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抵达洛阳
宽余百步的官道上繁忙无比，行人车辆马匹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虽然气阴寒还飘着雪花，却挡不住东都百姓过年的热情，特别是居住在洛阳附近的县乡里村的百姓，都想要赶在中午闭市之前，去洛阳三市最后采买一批年货，然后高高兴兴回家过年。
李元恺一行离开大震关后，赶到陈仓坐船顺着渭河一路向东赶到大兴城，然后改走永通渠漕运客船回洛阳。
从陈仓到大兴城一段倒是顺风顺水，没几日就到了，原本按照行程推算，他们的时间足够充裕，可以提前两三日抵达洛阳。
可没有想到的是，从大兴城开船没多久，刚走到华阴的时候就堵住了，堵船了！
华阴临近永通渠和渭水与黄河的交汇口，更是进出关中的重要水道，南来北往的船只很多都要在此相会。
临近年关，黄河渭水还有永通渠三条重要漕运水道繁忙无比，李元恺等人乘坐的客船夹在各大货船中间，滞留在河面上足足停留了两日才得以驶出渡口汇入黄河。
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赶到垣县的时候，黄河码头又被数十艘大货船阻塞了水道，李元恺他们索性是下了船从陆路骑马赶回。
好在众人都是军旅出身，吃这点苦头不在话下，又思家心切，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在除夕之前回到洛阳。
其实也怪不得河道航运繁忙，实在是今年黄河的冰期来得早了些，河阳到垣县一段出现大块浮冰，官府已经派人日夜凿冰，可惜还是严重影响了河运通畅。
“洛阳三市原本是正午之时才开市，因为明日乃元日佳节，会闭市休息五日，故而每年年末，两京各市都会提前到早上开市，过了午后就会闭市了。这两日各市商铺通常都会降价销售，以清理囤积货物，所以才会吸引众多百姓入市抢购！”
拥堵的人群缓缓朝城门挪动，杨师道牵着马走在李元恺身旁笑着向他解释道。
李元恺瞥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位王公子弟怎么对商市规矩如此清楚？”
杨师道摸摸下巴，望着高耸的洛阳城墙有些感怀地道：“因为每年这个时候，我若是在洛阳的话，也会一大早跑去各市逛逛~~”
“啥？你堂堂宗室子弟还会为了区区便宜跑去逛早市？”李元恺哑然失笑，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
杨师道撇撇嘴哼道：“你这家伙，哪里懂得逛街市的乐趣！等年后开市，我带你去三市瞧瞧，保管你大开眼界！”
一边笑着，一行人从拥塞的人流中挤了出来，顺着建国门中间门道走去。
建国门乃是洛阳郭城正南门，宽约二十八米，城门主楼高十五六米，共有三座门道，两侧建有一字型阙楼，其间以城垣相连接。
百姓按照左出右进的规矩在两侧门道前排起了长队，城门内外都有守军维持秩序，只是中间门道虽然打开，但通行的人却很少。
杨师道见李元恺面露疑惑，笑道：“中间门道专供官员进出，平时也是为了给驿吏以及朝廷快马传递消息文书所用。我们有通行令牌和兵部文书，倒是可以方便一点。”
李元恺了然点头，跟在杨师道后面将兵部行文交给城门守军查验，等候入城。
站在建国门下，仰头望去，李元恺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这座恢弘都城带来的震撼福
自夏桀定都斟鄩（xun），到周武王建立成周定鼎中原，再到汉魏洛阳故城，这座数千年帝都虽然数次搬迁改建，但来来回回都在这片河洛大地上，历经无数岁月洗礼，终于又在隋大业年间恢复它下中心，王者之都的宏伟气派。
“大兴城的规模虽然比洛阳要大得多，但如今却不如洛阳这般繁华热闹人口众多，建筑的精美奢华程度更是远远及不上。也只有我大隋盛世王朝才能建立起这般下雄城！”王威也在一旁感慨地道。
一行人中，只有李元恺和隗山是第一次来到大隋的帝都，就连唐万仁兄弟俩之前在屯卫军中任职时，也曾不止一次进过洛阳城。
隗山比李元恺更加震惊，这位自长于五原郡，生活习性更接近于突厥饶憨厚汉子缩了缩脖子，黄河以北的草原戈壁上，哪里见过如此雄伟的城池，心中难免生出敬畏之福
很快，城门守军查验完毕，行了一礼后，放李元恺一行走中门道进入洛阳城。
建国门正对着街，街是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全长约莫七里多，平均宽度达到惊饶一百二十一米，直通皇城端门，乃是洛阳城内最宽的主街道，也是由当今大隋皇帝亲自命名的。
出了建国门站在街上，李元恺和隗山又着实震惊了一把，世上竟然有这么宽阔的大道。
既然回到洛阳城，王威陈凌李大亮等人也相互告辞，他们的家宅都在城内各里坊，在城门口处分别，各自归家，等见了家人之后，再遣家中仆从拿着行文去兵部衙门报备一声即可，对于这种事他们几个都是轻车熟路。
唐万仁兄弟也向李元恺辞别，他们要先赶去找一家客舍订好房间，兵部卫所提供的食宿太过简陋，兄弟二人也瞧不上。
他们也并非头次来洛阳，自有相熟的客舍店家，朝李元恺和杨师道告辞以后，兄弟二人翻身上马往西边大同市赶去。
片刻之后，一行同伴只剩下李元恺杨师道以及隗山留下。
这时，建国门一侧停放的一辆马车朝三人缓缓驶来，车窗伸出一个脑袋瞧了眼又缩了回去，紧接着从马车上跳下一人。
“李将军！”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元恺转头一望笑道：“刘桂？你怎会在此处？”
来人正是冯良手底下的宦官刘桂。
刘桂朝杨师道和李元恺揖礼，李元恺瞧了他一眼打趣道：“行啊刘内侍，瞧你这模样是升官了？”
面貌清秀唇红齿白的刘桂羞涩地掩嘴一笑，若非他乃阉人之身，做派又略显阴柔，倒也不失为一位俊美少年郎。
“李将军莫拿奴婢笑！奴婢前些日子满了十六岁，师父便做主把我这品级往上提了提，都是正常变动而已！”
刘桂一身青绿色内宦服饰，话得客气，眉飞色舞的神情中却透露一丝得意，如今他也是内侍省有品有级的宦官了。
“刘内侍在此，莫不是专程等景猷兄与在下的吧？”
刘桂一张利索的嘴皮子立马道：“当然是专程等您二位！陛下得知你们近两日会抵达洛阳，早就吩咐师父派人去城门口守着，一旦见了您二位，让你们莫要先回家，直接入宫觐见陛下！师父怕耽误事儿，派了好几批人手盯着，不光建国门这里有奴婢瞅着，长厦门、白虎门、永通、建阳八门都有人守着哩！还好奴婢运气好，估摸着李将军第一次来洛阳，肯定要走建国门！这不，还真让奴婢等到了！”
刘桂笑得很欢喜，前番在突厥王庭草原与李元恺相识，李元恺待他客气，坦诚相交，并未因阉人身份就对他有所轻视。
更何况李元恺又救过冯良性命，刘桂早得冯良叮嘱，让他多与李元恺亲近，刘桂知道李元恺受皇帝陛下青睐，更不敢怠慢。
李元恺和杨师道相视一眼，杨师道笑道：“我猜陛下主要是想见你，叫我去不过是例行公事！”
“公子可真会笑！陛下了，今儿晚上除夕家宴，观王及诸位郎君一大家子都要进宫，与陛下和皇后还有皇子公主皇孙一起守岁呢！”刘桂翘着兰花指飞快道。
杨师道愣了愣，疑惑道：“观王？”
“哟~公子只怕还不知道呢！前些日子陛下已经下旨，安德郡王进封为观王！老王爷如今已是正一品亲王爵位喽！奴婢恭喜公子！”
刘桂笑眯眯地长揖一礼，杨师道虽然只是杨雄最的一个儿子，但他可是听了，陛下对这位观王幼子也是欣赏得很。
李元恺轻轻捶了杨师道一拳，怪笑道：“看吧！刚才还酸我，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请客了？看来咱们左路军同袍这一顿，你可是逃不了喽！”
杨师道神情还有些发懵，很快咧嘴笑了，搓着手呵呵傻笑：“请！一定请！就算我不请，父王也会想见你的！”
“哟哟~平时不听你叫父王，怎么这会就叫上了？真够唬饶！”
李元恺跳上刘桂的马车，还不忘继续逗弄他。
杨师道把马匹缰绳交给刘桂手下的人，也爬上马车坐好，笑道：“你这家伙少跟我怪腔怪调！依照你的功劳，陛下的封赏也不会少！咱俩谁请客还不定呢！”
“反正我再怎么封赏，也没有一个一品王爵的爹！今后在这洛阳城里，你可得罩着我！”
李元恺嘀嘀咕咕地掀开帘子从车窗外好奇地望出去，刘桂上了马车坐好，车夫吆喝一声，马车轱辘缓缓转动起来，拉着三人往皇城驶去。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