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柴绍野望 二
柴绍饮了口酒,摇头道:“只可惜崔浦在此,此人油盐不进,又跟李元恺交好,就算我柴家想要拉拢他,也非常困难。”
柴崇放下酒盏道:“说到崔浦我就奇怪了,堂堂清河崔氏,中原望族世家,怎么会瞧得上李元恺这么个鄙薄寒门?他究竟看中李元恺哪一点?”
柴绍冷笑道:“叔父切不可小看这些世族门阀的心思,他们能传承数百年不是没有道理的,关键时刻,这些底蕴深厚的门阀,总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预知到一点未来之变!崔浦虽然在崔家不受待见,但他如此看中李元恺,必定有原因,此事,还需让家族加紧打探,看看李元恺这小畜生背后究竟还有哪些我们不知道的助力!”
柴崇也若有所思地点头:“不错,李元恺能死里逃生从武功县跑到辽东来,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相助。”
柴崇看了一眼柴绍,推开身边美婢,低声笑道:“再过两三年,等秀宁小姐长大,叔父可就要恭喜嗣昌迎娶李阀嫡女!到时候,有我柴氏财力相助,又有李阀作为外助,嗣昌将来必定能谋得一高位!呵呵~叔父和柴家,那时候可就仰仗你喽!”
柴绍淡淡一笑,挥手让身边美婢退下,轻声道:“承蒙唐国公青睐,将秀宁许配于我,这也是提升我临汾柴氏门第的一个机会!柴氏虽然巨富,但和真正的世族门阀相比,还是不值一提,没有权力作为支撑,再多的财富都有可能转眼间化作虚无!与李阀联姻,便是一个接触关陇门阀的大好良机!所以此次入辽东,我更要做出些成绩给唐国公看看,让李阀知道他们没有选错女婿!”
柴绍俊脸含笑颇为自傲,眼中神采奕奕充满自信,立足辽东是他仕途上的关键一步,等将来娶了李阀嫡女,他还要谋求更高的职位和更大的权力,渴望有一天,临汾柴氏也能成为真正的豪族门阀,世代富贵传承不息。
叔侄二人身边没了美婢伺候,一边对饮一边放低声音说些隐秘的话。
一个时辰之后,后院回廊走来一人,赫然是怀远堡戍副卢惇武!
卢惇武也算倒霉,刚入柳城便惹上了李元恺,被李元恺当着满城军民一顿暴揍,在病榻上躺了三个月才恢复过来。
卢惇武吃过一次大亏以后,倒是把嚣张的劲头收敛了许多,气质也愈发阴沉,一双倒三角眼睛里不时流露残忍凶光。
“见过柴郡丞、戍主!”
卢惇武见礼,柴绍招呼他在一旁落座,又有仆从为他添置酒水菜肴。
“惇武兄,事情办得如何?”柴绍笑着问道。
卢惇武嘴角露出一抹狞笑,点头道:“都办妥了!一共三十人,分散成小队,耗费两日才全部进入泸河堡,没有引起那边丝毫注意!另外,我们这边的人手也已经埋伏到位,只要泸河堡内一有动静,就会同时动手!”
柴绍眉头一扬大笑道:“太好了!此次若能一举斩除李元恺,惇武兄当记头功!”
柴绍举杯向卢惇武敬酒,柴崇阴恻恻地阴笑道:“李元恺恐怕万万想不到,他想请的世家商队和部族头领没有到,反倒是另外有一批人马去给他庆贺,参加泸河堡的开市仪典!三十名死士藏在暗处,另有我柴家在河北招募的亡命之徒,足够李元恺喝一壶了!哈哈~”
柴绍也满眼戾色地恨恨道:“李元恺自恃勇武,三十名李阀亲自调教蓄养的死士出手围攻,就算杀不死他,只要能将其重伤,哪怕这三十人全部战死也不亏!况且这些人全部来自关内,与我柴家半点干系都没有,即使事情败露,也追究不到我们头上!李元恺小畜生,不能亲手杀掉你,真是一件憾事啊~”
卢惇武脸色略有些苍白,浑身透出阴沉之气,他喝了几口酒,拱手沙哑着声音说道:“戍主,我有一事要禀告。李元恺虽然是主要目标,但他的武艺的确太过惊人,属下担心三十名死士也对付不了他,所以,我将崔浦一家的画影图也给死士们看了,并且嘱咐他们,一旦刺杀李元恺不成功,那么目标就是崔浦一家!”
“这”柴崇吃了一惊,讶然地朝柴绍望去。
柴绍眯起眼睛,放下酒盏沉吟了一会,嘴角笑意古怪地道:“惇武兄,崔浦之妻也是范阳卢氏出身,按照辈分,你还要叫她一声姑母,崔浦也是你卢家姻亲,你难道也下得去手吗?”
卢惇武一脸阴沉地狠厉道:“属下既然投奔戍主,自然万事以戍主功业谋划为重!谁敢挡了戍主的路,属下就算拼命也会将其除去!崔浦一家明知属下被李元恺所伤,却不过问处罚,那么我卢惇武又为何要管他们的死活?崔家人若是在泸河堡出了事,李元恺脱不了干系,最后不管李元恺能否活命,他都逃不了清河崔氏和朝廷的处罚!”
柴绍点头,又举起酒杯笑道:“惇武兄如此为绍着想,绍感激不尽!此事若成,绍向惇武兄保证,一定会动用家族之力,推惇武兄继任怀远堡戍主之位!”
卢惇武脸上立时涌出兴奋,仰头一口喝完酒,恭敬地告退离开。
等卢惇武离开后花园,柴崇才低声感慨道:“这些在家族里地位低下的偏房庶子,一个个心里都不太正常,为了攀附高枝上位,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我听下边人说,卢惇武好色如命,能把一个好端端的女人折磨致死!啧啧~这样心狠手辣的野心之辈,能用,但不可不防!”
柴绍把弄着酒盏,淡淡地道:“几个奴籍女子而已,他喜欢就给他玩,此人现在对我还是很有用处,将来还需要他替我稳住怀远堡。不怕他没有野心,就怕他没有能力!既然当他是狗,我身为主人,还能被他反咬一口不成?像卢惇武这样出身低贱的庶子,比家生子还不如,不靠我们,难道他还指望卢氏会给他助力?”
柴崇也阴阴低笑道:“也对,在我柴家他还能当条狗,今后养得熟了,就让他做回人!若是放在卢氏,他恐怕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柴绍微微一笑,遥望西边泸河堡的方向,望着一抹如血残阳,呢喃地道:“现在,就让我们等着,两日后,会有什么喜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