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模仿棋

  这是一个很小的茅屋,四周修葺得很整洁,茅屋外有一方石桌,石桌周围零散摆着几张石凳。
  张璘来到石桌前,看着石桌上刻画的一道道线格,在石凳上坐下。
  “还没征得主人同意呢,你怎么就随便坐下了?”华菱在一旁拽了拽张璘的衣服说道。
  张璘笑了笑,他在石桌上的一个石钵内拈出一颗黑子,落子在天元。
  先手天元,不是一步好棋,先手天元的胜率要远低于先手星位。
  俗话说,金边银角草肚皮,落子星位才能更好圈地,张璘就像是一个完全不懂围起的野小子一样,起手便是一招天元。
  这时,另一个石钵中突然飞出了一颗白子,落于星位之上。
  张璘将另一颗黑子落于白子的对称点位上。
  白子再起一手,张璘再落子于白子的对称位上。
  张璘就好像是在模仿着对方下棋一般。
  华菱在一旁看着这场好似张璘与空气的对弈,安安静静地,一言不发。
  白子每落一处,张璘的黑子便落于白子的对称点上,似乎只是在按着白子的套路来走,不防守也不进攻。
  张璘就像是一个无赖一样跟着白子下棋,白子也没有嫌弃张璘的无赖手法,依然和张璘对弈。
  张璘这种无赖的手法其实在围棋界有一个名称,叫做“模仿棋”。
  模仿棋黑子先行必然起手天元。
  模仿棋是一方随着另一方在棋盘的对称处下棋,最后形成一盘黑白方完全对称的棋局。
  天元是棋盘的中心,且为棋盘上唯一的非对称点,除天元之外,棋盘上的任一个点位,我们总可以找到相应的对称点。
  有人曾质疑模仿棋的艺术性,但也有人觉得模仿棋不失为一种战术,在张璘之前生活的世界上,就出现过关于模仿棋的强烈争论。
  模仿棋成功的要领在于:有限模仿。即当对手下的某步棋是“臭棋”或不是当前盘面上最有价值的着点时,立即停止模仿,抢占更有价值的着点。因此,被模仿者较之模仿者更紧张。模仿棋是一种非常有趣的战法,早期曾因很难破解而被视为无赖招法。传说明太祖朱元璋是下模仿棋的鼻祖。但是,模仿棋真正树立名声应该是由吴清源而起。1929年在《时事新报》主办的擂台赛中,吴清源和木谷实交手时,开创了执黑以天元开局后下模仿棋的战法。当时因还没有实行贴目制,执黑先行的吴清源首先占据了天元,以后木谷实下在哪里,吴清源就在棋盘上对称的同样位置落子。采用“模仿棋”进行比赛,这在日本还是第一遭,因此木谷实顿时惊惶失措,如坐针毡。长考频频,简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对付。第一天中午封盘时,木谷实就向裁判嘀咕,说如果再这么一直模仿下去,这棋就没法下了。但裁判为难地说,模仿棋没有违反规则,裁判无权干涉对手的下法。结果这盘棋吴清源模仿了63手后开始变着,模仿结束时黑棋形势不坏,模仿战略获得成功。最后因黑棋出了恶手,白棋才得以三目胜。此战一经见报,舆论为之轰动,赞成的认为不失为一种创举,反对的则认为是失去了围棋的艺术性,争得不可开交。但是,后来人们都认同了模仿棋也是一种战术而非耍赖。
  不过模仿棋也是可以破解的,棋手在长期对局实践中,已经发展了一套专门对付模仿棋的下法。一是在适当的时候走“天元”来防止对手模仿,另外还可以用征子的方法破解模仿棋。
  在没有贴目的规则下,黑子先行的模仿棋到最后基本上是会胜个两到三子。
  所以张璘现在下棋是无赖,也是战术。
  茅屋的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从茅屋中缓缓走出。
  “公子这般下法,我是必输无疑了。”男子坐在张璘对面说道。
  张璘笑了笑道:“只是对棋道略懂皮毛,下个棋也就只能这般无赖了。”
  男子叹了口气,“模仿棋并不好下,更非一无是处。”
  张璘眉头微皱,这句话中,他可是听出了别的东西。
  “您也知道模仿棋?”张璘问道。
  男子微眯双眼,回答道:“公子用这一个‘也’字,我便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张璘盯着男子的眼睛问道:“游戏空间,可曾听闻?”
  男子眼神变得凌厉,他起身后退了两步说道:“大可把你想说的全部说出来。”
  男子明显是在防备张璘,张璘问道:“先生您可听说过刘浪?”
  男子摇头,“未曾。”
  “先生,我知道你原本也不应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想到除了刘浪以外还能有人和我一样是穿越而来,相见甚幸。”
  男子显然不觉得和张璘的相见是一种幸运,他冷冷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够一直安安稳稳地隐居在这忘忧山中吗?”
  张璘有种不好的预感。
  男子说道:“第一,我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实力,所以很多普通人都以为我只是一个山间的猎人,不知道我的身手;第二,偶尔有些实力超群的人来这山中游玩,我向来都会隐藏气机或是避而不见,也不让他们知晓我的实力;第三,如果有人知道了我的实力,那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灭口!”
  张璘微微皱眉,他说道:“我只是想和你探讨一些问题,从来没有想过去影响你的隐居生活,我离开便是,你如何又非要痛下杀手?”
  “我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你出去以后随便一说,给我招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张璘冷哼一声,“你大可以重新寻个去出,这世上难道只要忘忧山可以隐居?”
  男子脸色变得平静,他说道:“这个地方对我很重要,所以……不要怪我!”
  张璘手中紫电依然出现,面对未知的敌人,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要做无谓的挣扎么,年轻人?”男子的声音很年轻,但是语气却十分老成。
  男子一边靠近张璘一边说道:“若连你个后辈也杀不了,我不是空活了百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