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上路
就像徐一文之前说的,后来的一个多月我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刚开始的几天根本就没法下床,像个瘫痪的病人一样,其中的痛苦不说也罢。
只是这段时间我也差不多对目前的情况有了些许的了解,比如我是被人从陈洺的家中绑走,然后不知dào
怎么会和徐一文碰上,然后他苦苦哀求那些人留下我的性命,最后带着我离开了那里,开车跑了半天到达这个小镇上,为了治疗我当时已经威胁到性命的伤而不得不停留下来。
整体的故事串联起来,显得干涩而不可信。
可这就是徐一文透露给我的全部信息。
其他的在我醒来之后的第二天他都一概不再回答。
不知dào
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整件事根本不像徐一文说的那样,他似乎隐瞒了我什么重yào
的信息,也或许根本所有的话都是在骗我。
可是每当我这么想,转头看到旁边唯一一间小厨房里身形消瘦却仍旧为了我的午饭而忙碌的徐一文,接下来就不忍心再猜测下去。
我自己知dào
,潜意识里,我已经选择怀疑了他。可他又是目前唯一和我相依为命,对伤重的我仍旧没有放qì
的唯一伙伴,我可以怀疑他,却不能一直怀疑他。
至于他说的陈洺死了的这件事,不知dào
大家相不相信第六感,我的第六感强烈的通知我,陈洺绝对没有事情。
老天也算是眷顾了我和徐一文,这家小诊所虽然卫生条件完全不合格,一看就是拼命躲着卫生检查机构勉强存活的地方,但好歹有一间小厨房,里面有一些以前主人家留下的米面和腊肉,足够我们俩勉强吃上一个多月。
葡萄糖这玩意我不知dào
是干啥用的,总之,前面半个月每天都在打这个点滴,徐一文不太会扎针,我的两只手的手背上已经全部都是伤口。
大概是愧疚,每次吃饭他都不让我再自己动手,全都是他一口口的喂,刚开始还觉得尴尬不好意思,后来渐渐也就习惯了。
每隔两三天徐一文都要给我的伤口换药消毒一次,刚开始的时候每次换药徐一文都不许我看,后来我趁着他不注意自己偷偷看了眼,当即吓得脸都白了。
腹部左下角的地方一个又深又宽的血窟窿看上去触目惊心,已经缝合的差不多,我不知dào
是不是徐一文缝的,总之伴随着周围肿胀的皮肉看上去格外的渗人。
一个多月以后,肿胀已经消了下去,伤口也没有之前看上去那么吓人,大概是年纪比较小的关系,伤口长的很快,在能下地的第一天,我就逼着徐一文烧了一锅的开水,冲着凉水简单把身上擦了一圈。
一个多月没有洗澡,这对我来说,比死好受不到哪里去。
这里的水都是井水,大概是诊所有水箱,里面存的还有一些水,往日徐一文做饭都是省着用,这回被我洗了个澡直接我们俩在一周后就陷入了缺水的尴尬境地。
当晚,徐一文将诊所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拿上了所有能用的药品装进到口袋里,然后跟我说,第二天就得出发了。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加上我得伤虽然没有彻底好,但起码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只是不怎么快,想要彻底好起来起码得个三四个月。
我们没有那么多得资源口粮可以撑到那个时候。
而且,我也着实的不喜欢这个简陋肮脏的小诊所,赶紧离开是我这一个多月最梦寐以求的事情。
结果,就在我们俩准bèi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开始,我就开始头疼发晕,一量体温,竟然已经四十度。
徐一文脸色难看的给我检查了伤口,确定已经开始微微发炎之后,终于忍不住对着我吼道:“说什么你都不听!!非要洗什么烂澡!这下好了!发烧了!发炎了!你不把自己折腾死就不会甘心的是不是?!”
我本就因为高烧而昏昏欲睡的,无论徐一文这会怎么吼我的思绪也完全听不下去。
眯着眼睛躺在床上,我觉得自己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的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那样就是死了么?
我疲惫的想着,眼睛勉强还能睁开,却觉得困的厉害,特别想要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觉。
如果闭上眼睛就能死去的话,那死亡的感觉或许还不错。
接下来的半个月,应该是徐一文这辈子最黑暗的时光,也应该是我睡眠最多的时光。
我的印象中只有几个睁开眼睛看到的画面,其他对于发生了什么一概记得不太清楚。
我只知dào
刚开始是在一辆车上,外面的天气很好,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刚好可以照到脸上,车有些微微震动,应该是在行驶。
我的身上裹了一条柔软的毯子,和之前诊所中臭烘烘的被子不同。
再睁开眼睛就是不知dào
几天之后的夜间,这次是在一栋屋子里,似乎是医院,又似乎不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彻底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呆在车上,睁着眼睛,觉得状态还不错,并且知dào
饿了。
我在后座上躺着,身上裹了条红色的毯子,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后,我艰难的的起身,坐正了身子。
前方开车的徐一文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动静。
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后视镜中刚好能看到他的脸,他满脸的疲惫神情,胡子已经长出了老长,头发也十分的凌乱。
舔了下嘴唇,我用干哑的嗓子对着徐一文开口:“徐一文。”
似乎没想到会突然听见人声,他吓的身子猛地一震,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来抬头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对上他的眼神,我抿嘴笑了下:“不认识我了?”
接下来的几秒钟,徐一文的表情可以说是变化莫测,我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
最后狠狠的抽了下鼻子,他将车停在了路中间,反身下了车,跑到一旁捂着脸蹲到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没想到睁开眼睛就看到徐一文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有些心疼的看着徐一文蹲在路上消瘦的身影,我原想下车去安慰他,可是无奈身子沉重没有半分的力qì。
好在我们车子这会身处的似乎是一处十分偏僻的路段上,路的两边全都是一望无际的原野,除了杂草甚至没有一丝房屋和人影。
当然,这个时候看到的也不可能是人影,只能是行尸。
一阵风吹了过来,路边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草全都朝着一边垂下了头,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伴着晴朗的天气,让人心旷神怡。
徐一文再次回到车旁的时候,直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冲进来后闷不做声的就一把抱住了我。
他的力qì
很大,我先是一愣,随即抿嘴笑了出来,反手也抱住了徐一文,如果不是嗓子说不出话,这个时候我一定会对他说一声谢谢。
大概是终于缓过了情绪,徐一文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杯子,打开里面还是热乎乎的冲好的豆奶粉递给了我。
拿过来抿了两口,徐一文在一旁又抹了把脸,鼻音很重的轻声开口:“慢着点喝,还没过期的东西不好找,这袋能被我碰上也是撞了天运。”
感激的看向徐一文,这会嗓子被豆奶润了下好受了些,仍旧嘶哑的开口:“徐一文谢谢你。”
没有回答我这句话,徐一文又去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包压缩饼干,和一个酒精炉子,架在车旁边,用一个大箱子挡在周围后熟练的点着了酒精炉,倒进去一些水,将压缩饼干打开放了进去,不多大会就煮出了一大碗的饼干糊。
看样子应该不怎么好吃。
可徐一文端到我面前,眼神闪烁的说出:“你如果饿了,就勉强吃点,我只能找到这个。”的时候,从醒来情绪就相对稳定的我终于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掉了出来。
接过那碗饼干糊,趁着徐一文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管不着到底烫不烫,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吞。
徐一文,我不知dào
该怎么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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