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妒意生

  嫉妒生于私欲,周祁扬兄弟父母早亡,周卫是周祁阳一个人扶养长大的,从小对自己哥哥依恋过甚。从小到大周祁阳最关心的人都是他,哥哥在周卫心里无人可以取代。可是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女人,这让周卫感到自己正在被忽略,正在被从小疼爱自己的哥哥抛弃。心地像小孩子一样的周卫因为韦奂的出现,变得害pà
  ,就像自己最在乎的人正在被一个坏女人夺走。
  “哥,药方我已经配好了。”周卫将一张单子放在周祁阳眼前,可眼睛里却是害pà
  和不甘,他在害pà
  ,疼爱自己的哥哥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变了模样,他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只有哥哥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一个念头在周卫心中激荡着……
  周祁阳却看都没看一眼,说道,“开好了就赶紧配药煎药啊,给我做什么。”
  放作以前,周祁阳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跟周围说话,虽算不得恶劣,但眉宇间却有不加掩饰的不耐烦,落在周卫的眼里格外刺眼。
  “哦。”周卫小声的应了一声,脸上明显是不高兴,但周祁阳却只顾着关心苇奂的病情,眉宇间尽是担心之色。
  于是周围慢慢的转过了头,手上不自觉地发力,慢慢的攥皱了药单子。
  他想起苇奂明亮的眼色,活泼的笑颜,又想起周祁阳眼底那抹无从躲避的爱意,心里也随着这张药单子变得缩成一团。
  救,不救……
  周卫知dào
  ,哥哥不会轻易的动感情,轻易的喜欢上一个人。但是当他认真起来,就一定不会轻易放手的。他害pà
  孤单,如果哥哥爱上这个女人,不再疼爱自己该怎么办?
  可是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苇奂就此沉睡下去吗,那样应该不仅是周祁阳会伤心吧,就连他自己也会非常不安。
  “怎么磨磨蹭蹭的这么久啊。”周祁阳不耐的声音传过来,一下子就打消了周卫心里所有的顾虑。
  如果韦奂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哥哥还会继xù
  疼爱自己的。
  这样想着,周卫用力的咬了咬牙,心里下了狠心。他到书桌前重新写了副单子,然后走到周祁阳面前,一脸苦恼的说道,“哥,家里的药材不够。”
  周祁阳赶紧拿过药单,想了想说道,“还缺什么,我去配。”
  “你看,这三样,还有这个,都没有了。可是这是药方子里最重yào
  的部分,如若缺失,恐怕药效会大打折扣。”周卫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焦急,让人生不出怀疑。
  于是周祁阳赶紧起身,将单子塞进衣服里,回头看了眼难受的紧紧皱着眉头的苇奂,上前帮她拉了拉被子,掖上被角,然后朝着周卫神情认真地吩咐,“你好好照顾她,我很快回来。”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周卫看着周祁阳慢慢消失背影,又看了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苇奂,眼底有着不知名的情绪流淌。周卫知dào
  自己写的那个方子里有一味药材是这个季节最稀缺的——三七,周祁阳至少要很久才能回来。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随即上前刚要伸手,却见苇奂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眉毛紧蹙似乎很痛苦。
  从悬崖摔下,一定摔坏了骨骼,甚至内里都可能会有破损,所以及时昏迷着想必也非常难受。
  周卫原本就不是个心肠狠毒的人,看到这幅场景,他原本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更是一下子又都变成了不忍心。他在床前踌躇了一会儿,随即转过身,垂眼不知dào
  在思索着什么。
  而与此同时,周祁阳正骑着马飞快的往附近的医馆里赶。他手里的鞭子不停地往马后招呼,骏马本来就已经提速到了最快,先下更是痛苦的嘶鸣着。但周祁阳却仍旧唯恐不及。
  他的衣角在风中飘飞,烈烈作响。眉头紧紧的皱着,眉宇间尽是沉重与肃穆。他从没有这么紧张过,从来没有。终于,疾奔到了最近的医馆门口,连马匹都来不及栓他就冲了进去。
  马因为刚刚的鞭打身体仍然嘶痛,现在停下来更是痛苦抓狂,于是眼见着这匹马不受控zhì
  的在街上跑走,并渐渐不见踪影。
  街边的人忙喊,“公子,你的马!”
  周祁阳却仍旧没有追出来,反而气喘吁吁地将要单子掏出来拍在桌子上,慌忙朝小伙计说道,“快,给我抓这几种药。”
  现在他心里,最重yào
  的是韦奂的病情,心中那根敏感的弦被触动,心里是满满的担心。
  周卫有一样想得很对。周祁阳这个人,轻易不会动感情,但是一旦动了便会爱的轰轰烈烈。当他意识到自己对苇奂的感情时,就已经深深地将苇奂认定为了自己相守一生的人,自然而然也就将苇奂的安微放在了第一位。
  小伙计见周祁阳连气儿都累的喘不匀了,赶紧依照吩咐拿起药单子,只见上面皆是治疗跌打损伤之后的内伤外伤的药。于是心里暗自嘀咕,这般着急的找药,却不知要接受治疗的人受的是怎样重的伤,怎样的奄奄一息。
  他哪里知dào
  ,其实周祁阳完全是小题大做,苇奂总还不到筋脉尽断,七窍流血这样的程度呢。再说了,只是受惊吓和撞到脑袋才晕了过去,其实并没有伤及内脾。
  “这……”小伙计抓好了三种药,然后为难的看着周祁阳道,“公子,我们店里,没有三七了。”
  “什么?”周祁阳看着小伙计瞪了瞪眼睛,“三七是最常用的外伤药,怎么可能没有呢。”
  “就是因为常用,所以才容易断货啊。这个季节,天气干燥,田七又处于半熟阶段,公子你真不巧,恰好明天我们店里就进新的药材了,可是我看您这……也等不到明天啊。”小伙计一脸的抱歉,同时也被周祁阳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吓到了。
  周祁阳的性格一向比较好,对于这些常年给周家提供药材的药铺的伙计都是知dào
  的。可是现在看到周祁阳这么紧张,一定是发生什么重yào
  事情了。
  “这里有没有别的医馆?”周祁阳问小伙计道。
  小伙计摇了摇头说道,“有别的医馆也没有用的,三七这种药材本来就是阶段性断货的,我们家没有了别家也肯定没有了,公子你也不用浪费时间了。”可是他又不忍心看着周祁阳焦急的样子,于是低头想了想,又道,“我记得后面的平山上好像有生长三七,不过具体哪一片我还真不了解。”
  周祁阳听到小伙计这话,立kè
  向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收好配好的药材,付了钱就要走。
  随后又听见小伙计的朝外喊道,“你先上平山的南山脚找,哪里的药材最多!”
  周祁阳脚下的步子更急了。而在他拐过巷角之后,正好有一批穿着官服神色不善的人闯进了医馆。
  小伙计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问道,“不知官爷……有何吩咐啊?”
  “你最近有没有看到这样一个女子。”说完,官兵就往桌子上拍了一张人物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柳叶细眉,一双大眼,眉清目秀,可不就是此时还在昏迷之中的苇奂。
  小伙计被官兵的架势怔住,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连连摇头,“没……没见过。”
  “真的吗?”官兵提了提腰间别着的刀,颇有些吓唬人的架势。
  那小伙计眼见着刀刃上闪现的寒芒,头摇的更快了,“没有,真的没有,小的可不敢骗官爷啊。”
  这官兵一看小伙计这胆小如鼠的样子,料想他也不敢撒谎,于是将桌子上的画像收起来,带着人离开了医馆。
  “妈的,找了这么多地方根本没有啊。”官兵往地上啐了一口,一脸的不耐烦。
  在他的身后,一个瘦瘦小小的兵小声说道,“既然城里都找过了,咱们不如就……就上山找找,说不定……”话没说完,就被官兵瞪了一眼,瘦兵立kè
  打了个哆嗦,之后便噤若寒蝉。
  而周卫这边,则在矛盾挣扎了好一阵儿之后,想出了一个方法。
  周卫慢悠悠的走到苇奂的床前,看到苇奂仍然是昏迷的状态,于是倾身上前将苇奂从床上抱起来,走向门外。
  他觉得,毕竟是好不容易才成功的支开周祁阳的,今后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哥哥周祁阳的眼神,生怕苇奂离开一眼自己的视线啊。所以他知dào
  ,如果犹犹豫豫的错过了这次,今后就没有再动手的合适时间了。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日头十分毒辣。周卫抱着苇奂,走在通往山上的路上,额角流下了汗水,额头和鼻子上也都是细密的汗珠,心里面还是犹豫不决,但是想起周祁阳的阳光,于是狠下心来向悬崖边走去。
  最终,他的脚步停留在了一处悬崖。悬崖高百尺,崖下是一望无垠的葱绿树林。
  周卫在悬崖的边上找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将苇奂慢慢的放了下来。此处虽不是紧挨着悬崖,但也是几个翻身的距离。
  周卫看着苇奂,紧抿着嘴唇一脸的肃穆,半晌,他开口道,“如今权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已至此我也没有退路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周卫并没有选择赶尽杀绝,直接将苇奂抛进悬崖底下。他毕竟是不忍心的,毕竟像一个孩子的心地让他下不了狠心。但是同样的,他也不能让苇奂再次出现在周祁阳面前。
  所以他给了苇奂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当然,比起说自己选择不如说是自身造化更恰当些。
  要么苇奂会滚落悬崖,或在滚落悬崖之前被附近的野兽分食。要么,苇奂会被人救走,平安无事。
  只要消失在周家的视野内就可以,只要别把自己哥哥带走,周卫就满足了,只要离开,离开自己哥哥身边。
  周卫心中祈祷着,希望自己的生活不要被这个女人改变。
  周卫就这样,将苇奂放置在悬崖边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周祁阳回来之后看到苇奂不见了的焦急与愤nù。但比起这个,总比自己被抛弃的后果要轻。反正他料定周祁阳哪怕发怒,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那样疼他。
  周祁阳一路疾奔,来到了平山,先来到了南山脚下。
  时近下午,各种植物都有些发蔫。周祁阳放眼望去,只见这里确实如小伙计描述的,各类药材生长的很多。但是他只需yào
  一种……
  “三七……”他极力在各色草丛中寻找着三七的影子。因为太过专注,对于四周的荆棘一类根本避都不避。带刺的藤条刮在身上,刮在脸上,他却恍若没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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