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话 比翼齐飞

  化羽的话正中要害，荼蘼先是一愣然后心虚地把脸转向一侧，“你说什么呢，这是哪儿啊？赶紧想办法离开啊！”
  化羽却紧追道：“之前是我小看公主了，你的骑术果然不错。只是，方才我们突遇山匪，你不是往反方向躲避反而迎着敌人直奔山顶。这要怎么解释呢？”
  “我——我吓坏了！”
  “是吗？可危机明明已经解除，你为何又自己跳下山崖，真的不要命了吗？”
  荼蘼转过头，涨红着脸回道：“我都说了，我当时吓坏了！”
  化羽不理这个解释，继续道：“别忘了，公主的身手我可是见过的。”
  荼蘼意识到化羽所指，她看着化羽紧盯着自己的双眸心里七上八下乱作一团。化羽感觉到对方的心里防线已经濒临崩溃，于是故意凑近了又问道：“公主为何会飞？”
  一句话问得荼蘼心脏咚咚直跳，那天在皇宫里他果然什么都看到了，不过看起来他并没有说出去。荼蘼想着突然一转念，不由站起身来瞪着化羽道：
  “是啊，我料想自己跳下去死不了。不过将军又是何方神圣，怎么，也会飞吗？”
  这一点化羽早该想到，万丈深渊跳下去，他和荼蘼却是安然无恙，纵然他将荼蘼敲晕，可只要不傻就能想到这里面的匪夷所思之处。
  看着化羽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迟疑，荼蘼更加笃定自己的推断，于是一抱胳膊说道：“你没有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我也一样会替你保守秘密。”
  说着荼蘼冲化羽探了探身子，满脸孩童般的好奇神情，问道：“不过，告诉我你这本领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学的？”
  化羽一愣，他没想到话题的走向会是这个样子。不过，荼蘼的问题也让他想起了那段在四羽阁的时光。是尙轻用变态的方式让自己第一次感受到双脚离地腾空飞翔的感觉，但，使自己拥有随心所欲翱翔天际本领的却是背后突然间就生出的双翅，所以，究竟是天生还是后来学的，这个问题对自己而言还真是难以回答。
  荼蘼盯着化羽的脸，注意着上面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然后她惊喜道：“天生的，对不对？我就说嘛，这世上一定还有和我一样的人。”
  化羽本来只是笑笑未置可否，听荼蘼这么说便顺势问道：“你为什么对自己身有异能这件事如此讳莫如深？该不会连皇上都瞒着吧？”
  化羽的语气本来很是轻松，半带玩笑的意味，但荼蘼听罢脸色却骤然一沉。她也不清楚此时此刻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突然间好想把胸中的压抑一股脑掏出来，甚至是不计后果的。
  “想知道？”荼蘼说道，“好！我承认，我本来是打算半路逃走的，碰巧又遇上那些山匪，就将计就计啦。”
  荼蘼只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化羽疑惑，于是追问：“为什么？你不想和亲皇上也不会逼你。”
  “不会逼我？”荼蘼笑了，“为什么不会？因为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皇家的宠爱，你又知道多少？”
  化羽一愣，此时的荼蘼从语气到神态都和自己认识的公主截然不同，冷漠中带着心酸，戏虐中又掺杂着无奈。
  看到化羽疑惑不知所措的神情，荼蘼再次报以莫名的笑意，“你不该问我逃跑想去哪里吗？”
  “那是那里？”化羽的询问似乎只是在配合。
  “如果你肯带我走一趟，或许我会考虑跟你回去。”荼蘼自己恐怕都没想到会提出和化羽同行的要求，但此时她就是这样想的。
  化羽心里存着许多好奇，荼蘼说话时眼神中流露出的无助也让他难以拒绝。化羽暗自盘算着，荼蘼选择在这里逃跑，说明她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或者从这里出发更方便，那么用飞的话，一日之内应该能够往返，如果这样能够解开公主的心结，自己也好顺利完成任务，否则，此去大泱还有不少时日，她若再生事也很难防范。
  “好。我答应你！”
  化羽答应得如此干脆倒让荼蘼有些意外，“你还没问我是去哪里？”
  “我刚才问了。是你还没回答。”
  “哦——江北，我要去江北！”
  “知道了！”化羽应着朝荼蘼走了过来，距离之近让荼蘼瞬间呼吸急促起来。
  “你——你不问问为什么？”荼蘼喘着气紧张道。
  化羽的反应很平静，“皇上登基前被封芮王，江北应该是你的出生地吧？”化羽说着伸手解下自己的衣带。
  “你要干什么？”荼蘼不由惊呼道。
  化羽一脸的淡然，捧着衣带送到荼蘼面前，“帮公主蒙上眼睛。还是——你想用自己的？”
  荼蘼下意识朝腰间一捂，“为什么蒙眼睛？”
  “自然是要带你飞。不然，你以为凭你的三脚猫工夫猴年能到江北啊？”
  荼蘼知道自己飞行的本领欠佳，方才幸亏化羽自己才有惊无险，但依然不解道：“我知道你厉害，可是也不用蒙我眼睛吧！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化羽挑挑嘴角，他清楚带着荼蘼长途飞行，最稳最快还是得依靠翅膀，必然不能让荼蘼发现，于是回道：
  “我曾立有誓言在师门，绝不让外人见识我的独门神功，所以要我带你飞必须蒙上你的眼睛。到底要还是不要？”
  荼蘼本还迟疑，但看着化羽的眼睛只一个眼神便全线投降，“好好好！蒙就蒙！”
  化羽于是抬起手将衣带蒙在荼蘼眼睛上，那一刻荼蘼感到他的脸颊擦过自己的耳根，胸前的盔甲触碰着自己的衣襟，她不由紧紧抓了下裙摆，一只手却突然被化羽牵住。
  “放轻松，我会抓紧你的。”化羽说着张开双翅，带着荼蘼飞上了天。
  耳畔只有风声，除了一只手被紧紧握住，荼蘼感觉就像独自在飞，那是穿过湖面或者飞跃宫墙所不能比拟的自由畅快。
  “我能自己飞吗？”她开心地喊道。
  化羽侧颜看了荼蘼一眼，通红的脸颊显示出她的兴奋，于是他轻轻松开手，飞到荼蘼上方，一双翅膀为她挡住波动的气流。荼蘼真就独立在高空中飞了起来，那时候真是既紧张又兴奋。
  飞了一会儿，荼蘼感到体力不支，身体开始晃动，她不由紧张地呼喊起来，“金将军，你还在吗？”
  化羽故意没有吱声。
  “金哥哥？金子！”荼蘼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化羽见状更加不去理会。
  荼蘼心中的恐惧已经愈演愈烈，她几乎歇斯底里地喊道：“金立宁！你在哪儿？救救我啊！”
  由于太过紧张加用力过度，荼蘼的身体突然向下骤降，引得她本能地一声惨叫。
  从未见过公主服软的化羽忍住笑，双手同时从上方抓住荼蘼的手腕。荼蘼的身体一下子就稳当了，她觉得自己背上好像突然多了双翅膀载着自己呼一下就升了上去，然而手心的温度让她知道那是化羽。如果说喜欢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那么在那一刻荼蘼确认了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