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话 夜访百事通

  “就是这里？”鹤舞指着院门问道。
  化羽双手一抱，“放心吧，我从小在这条街摸爬滚打，这一带我熟。走吧！”说着翻身上了院墙。
  鹤舞在下面压低声音道：“可是，我们这样不好吧？”
  化羽蹲在墙头回道：“喂，现在三更半夜的，你还想叫门把邻里都吵醒不成？”
  尙轻淡淡地瞟了二人一眼，然后径直走到门前推开院门，鹤舞见状也跟着走进去。
  化羽跳下院墙，走近尙轻低声问：“不是说下山后不能用术法吗？”
  “我没用！”尙轻应道，“门没锁！”
  化羽听后用手挠了挠头不再做声。
  院子不大，东西两间房像是主人的房间，鹤舞正在犹豫之际化羽已经直奔西边的屋子而去。
  鹤舞紧跟上去，“你怎么知道是这间？”
  “呼噜声那么大，闭着眼也知道啦。”化羽应道。
  “可是——”鹤舞刚说出两个字，化羽已经附在窗棂边吹起了口哨。
  “你这又是干嘛？”鹤舞紧问道。
  “嘘，”化羽冲她打了个手势，“那么大岁数了，最经不住这个。”说罢继续吹了起来。
  果然，不多时，屋门就被急匆匆推开，紧跟着着急忙慌跑出一人直冲着院子当中的大槐树而去。鹤舞反应过来，赶忙转过脸去。
  百事通方便完毕长出一口气，正在整理的工夫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吓得他猛一转头差点叫出声来，化羽眼疾手快一把堵住他的嘴。
  “别出声，是我！”化羽说道，“只想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走。我一会儿把手松开，你可不能叫喊，否则——嗯？”
  百事通瞪着化羽点了点头。化羽便胁着他走进屋内，待鹤舞点上灯，才将手松开。
  百事通瞪着化羽，一吹胡子，“小兔崽子，半夜三更装神弄鬼，要死啊你？”
  鹤舞恐化羽说错话，将他扒拉到一旁，上步说道：“老人家，实在不好意思，深夜拜访只因事出紧急。本想叫门，但见院门未落锁，又恐影响邻里休息，便擅自进来，打扰到您真是对不起。”
  听姑娘话说得温和，声音也好听，百事通于是捋了捋胡子，“算了算了，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我还要睡觉呢！”
  鹤舞于是将帽子向后拉了拉露出脸来，“老人家还记得我吗？在迎来送往的后院我们见过。我向您讨问百孤子的住处。”
  百事通转了下眼睛，回道：“你说什么呢？我没见过你！”
  鹤舞微愣，忙说：“那或许是我见过您的兄弟？”
  “你说问天啊？”百事通摆了摆手，“他跟着我娘回娘家去了，要个把月呢。要找他的话至少一个月后再来吧。”说着就要起身“送客”。
  鹤舞紧说道：“找您也是一样的。早就听说二位神通广大，是无所不知的高人，这才冒昧叨扰，还请帮帮小女子！”
  百事通打了个哈欠，说道：“第一，我不认识你，没理由帮你；第二，你说问天帮过你，那你还去找他；第三，你打扰了我睡觉，我现在很不开心。看在你们年纪小不懂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赶紧走赶紧走，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听这话，化羽蹭就冲了上来，“百事通，你还装呢？要不要明天我把你弄虚作假的事在茶楼里宣扬一下？”
  百事通听罢瞪着化羽，一伸指头指着他，“我记得你——叫什么来着的？不管了，反正，就是一个市井小混混。小混混说的话你以为大家伙儿能信吗？再说，我活这么大岁数，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啊？”
  化羽一着急，上前便揪着百事通的衣领。
  吓得百事通一手抓紧椅背，直嚷嚷：“你干嘛？你可别乱来！紧西头儿可就住着位捕快呢，只要我这一嗓子——”
  话未说完，一阵风过，门突然开了。就见尙轻走进来，抬手将弯刀放在桌子上，然后靠在一旁注视着百事通。
  就看百事通，瞪着眼，张着嘴，硬生生地坐回到椅子上，嘴里嘟囔了一句：“黑——的！”
  “哇！”化羽看着尙轻惊呼道，“带刀出行，帅呆了！”
  尙轻没有搭话，她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百事通。
  再看百事通，嘴唇哆嗦了两下，然后问道：“说——说吧，你们要问什么？”
  鹤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屋子里的氛围骤然就变了，但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便来不及多想，赶忙问道：
  “请问阁下可认得百孤子？本名应该叫百里孤。”
  “百孤子？”百事通转了转眼珠，“你刚才提起过这个名字。不算认识，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号。”
  “您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什么人？”其实从方才听到这个名字起他就有所警觉，此时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两个人交谈的情形：
  “飞身成仙是件容易的事吗？”
  百事通心里顾虑重重，他偷眼看了看尙轻，然后深吸口气回道：“反正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凡人对不对？他是不是和您一样已经活了几百年？”
  百事通把脸一侧故意避开尙轻的目光，“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礼貌？难道高寿也是罪过了？”
  “不是不是，”鹤舞忙解释，“是我太急表达不当。我——”她想了想又走近几步，
  “您仔细看看，大概两百多年前镇子里可有过和我容貌十分相似的女子？尤其是与百孤子有关的，或许——或许还和——”鹤舞险些就说出虚禹的名号，但百事通却像陡然想起了什么。
  “慢着！”他盯着鹤舞的脸仔细看了看，“你把帽子再往前拉一拉。对，遮住额头，再往下一点，眼睛——这样——”百事通的脸上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方才说百孤子的本名叫什么来着——百里？”
  “百里孤！”
  “百里，百里？”百事通轻声念叨了几遍，“难道说真的？这么巧？”
  这时化羽按捺不住了，提醒道：“瞎嘀咕什么呢？知道就赶紧，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说着用手敲了敲尙轻放刀的桌角。
  百事通看了看那把刀，微微缩了下脖子，然后说道：
  “不瞒你们说，百孤子这个名号在两百多年前就有了，常帮人医治疑难杂症，就有了神医的名号，可后来就销声匿迹了，都以为他已不在人世，其实是隐居在了郊外竹林。你如果找过他就应该知道，他已经不行医问诊了。”
  “这么说他真的不是凡人？那，他可有成家？或者有过什么情谊相投的女子？”
  百事通冲鹤舞摆了摆手，“莫急，接下去呢我正要说的就是这个，或许和你们打听的事有关。说来也真是奇了，和你容貌一般的人我还真见过，当时也是这个时间，她也是这身装束，宽大的斗篷，帽子压着眉毛，一低头便连眼睛都看不清了。可我记得，不说一模一样，至少也有八九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