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话 人妖殊途

  小夭这话说得足显真诚，鹤舞却禁不住问道：“没有人见过的东西他又去哪里找呢？”
  小夭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倒是说，如果尊主无法治好你，那他即使寻遍天下也要找到此书。我想，以他的资历和修为应当是知道些消息吧。”
  “对啊，如此算来你们也是同族。”
  鹤舞此话本是随口，小夭却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只当是自己多嘴引起了怀疑，未免鹤舞继续多想于是赶紧补救道：
  “是啊，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他才肯跟我多说几句吧。”
  鹤舞倒是没往心里去，她只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若是此书真有那么神奇，为何不早些去寻也好医治他的眼睛？”
  小夭听到这话赶忙机警道：“这话我也问他了，既然知道这个宝贝，为何不早些去寻或许还能治好你的眼睛？他却淡淡地回了句，说什么不想为了自己的眼睛而以妖身去寻此宝，免得再为妖族惹来麻烦，但是为了你，他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话说得小夭自己都极为心虚，若是鹤舞敏感一些定能发现此时她已经在冒汗了，这么虚情假意的话真亏自己编得出来。可见鹤舞眼眶湿润似是对此很受用呢。
  小夭的感觉是对的，鹤舞自幼在山上长大，哪里经过什么人情世故，她对谁都心思简单，所以小夭即使胡言乱语她也当真听了进去。而且，《修元经》这个名字不久前就听山叔提过，此时再听更加深了印象，或许此书真如传言那般神奇，关键是知道它下落的人此时就在无名居。
  鹤舞把那日山叔对自己讲的话一字一句回忆了好几遍，总觉得山叔没必要说谎，即使此中还有诸多疑点都定有其可以解释的原因，爹爹一定知道，他不告诉自己许是怕自己受到伤害，那么百孤子呢，那个极有可能是自己生身父亲的人他总该什么都知晓吧。
  那个晚上鹤舞一个人想了许久，设想了很多接下来要尝试的举措，却总也拿不定主意。
  小夭将与鹤舞交谈的内容一五一十报告给棠洛。棠洛微微将脸侧了过去，淡淡地问道：
  “哦？她哭了？”
  “是的，眼中带泪，若有所思。”小夭努力让自己如实描述，不夹杂任何感情。
  “那她说了有什么打算吗？”棠洛追问道。
  “这个倒没有。”
  “也没有说一些有关《修元经》的事，哪怕是隐晦言语？”
  小夭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的确没有，她似乎也是头一回听说此书。”
  听完小夭的陈述，棠洛略想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说鹤舞一夜白头，病得蹊跷。那虚禹也只是让她住在无名居调养，你见她时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若说气色似乎是比离开雪羽阁那天好了一些，未见继续恶化，的确也未见有好的迹象。”
  棠洛轻轻摇了摇头，“诡异，真是诡异。虚禹明明就有《修元经》，却不拿出来救助自己的女儿。还是他已经小心谨慎到如此地步？”
  “主人，那《修元经》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而且它真的在虚禹手中？会不会是咱们的消息有误？”
  “消息一定不假。《修元经》到底有多厉害，且看他区区凡胎竟然自修半仙之躯，几百年来容颜不老就知道了。我与虚禹接触这几次也探寻过他的修为，确实要超出其实际修行的年头许多，而且别忘了，他可是一天奉仙门都没进过，可想天资并好不到哪里。试问，如果不是《修元经》，他是如何做到呢？”
  棠洛嘴上说着，脑子里却情不自禁想起当年毕恒跟自己描述《修元经》的事，后来他果真溜进了四羽阁，再后来就出了事。
  如果没有《修元经》一事，毕恒不会凭空捏造。他也是被其诱惑才惹祸上身。虽然当年的真相无从考证，但棠洛始终相信是虚禹诓骗和利用了毕恒，进而陷害妖族。所以，这些年来《修元经》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一心想亲眼看看，这本书究竟是何妖物？
  小夭自然不知道这些，她思虑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主人，请恕夭儿问句不该问的。鹤舞的病是不是主人您？”
  “怎么？你以为是我让她得的怪病，好引出《修元经》？”棠洛的语气中显然带有怒气。
  小夭忙跪地道：“主人息怒。”
  “怒？我是该怒。这样的主意我竟然不曾想到过。不是我！许是她自己的孽障，也许是凡人修仙必须付出的代价，反正，四羽阁的人和事诡异的、离奇的多了，他虚禹的存在与这世间本就是桩怪事！”
  小夭熟悉棠洛的个性，他若是做过定不会否认，不是他做的这便让小夭心里释然了许多，她于是又壮着胆子多说了两句：
  “既然如此，主人，那恕夭儿多嘴，鹤舞虽为虚禹的养女，却也只是他座下众多弟子其一，即便平日虚禹待她会略有不同，也未到心腹贴己的地步。这些年在四羽阁，我一直小心打探，细心观察，真的不觉得鹤舞她能知道许多事情。”
  棠洛沉默了片刻，然后不无感慨地说道：“或许真的下了步闲棋。算了，下既下了，备着总是无害。再说，她现在不是住在无名居吗，你就借机多走动走动，之前没做完的事看看有没有机会继续？如果需要，我亲自出马。”
  “主人，”小夭赶忙劝道，“虚禹行事十分谨慎，仅一个无名居就被他建得如同迷宫一般，想来那密室内更是机关重重，上次虽是我大意，却足以说明推测不假。多年前的大战让主人双目受损，若非如此，夭儿定不会阻拦。”
  “看来，我这眼盲还真成了阻碍！早先我还没当回事。”棠洛说着朝前走了两步，似有所思，然后说道：“探知《修元经》的藏处是当务之急。届时，如果需要，将修为借于你去取书也无不可！”
  这句话还真把小夭吓了一跳，修为对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也足见棠洛对自己的信任，才敢有如此托付。
  这时，棠洛又说道：“上次你不是提起，说墨羽阁的尙轻好像也在设法窥探密室？”
  一句话让小夭再次紧张起来，于是小心应道：“是的，上次我还和她交过手，不过她应该还没发现是我。”
  “你可知道她的目的？还有，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指使？”
  “这些确实还不知道。”
  “那就设法弄清楚！”棠洛突然加重了语气，“你不是与那尙轻平日处得还不错嘛，想办法探一探她的底，你在四羽阁孤身奋战，如果能找到盟友，相互照应，或许就能尽快有所突破。”
  “可是，主人不是一直告诫夭儿人妖殊途，即便她不是虚禹的人也有意结盟，但凡人能够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