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话 赠花铃

  “诶,”尙轻伸出一根指头,“第一,整座四羽阁,包括这里,还没有我想去去不了的地方。”
  化羽撇了撇嘴,“那上次还被抓!”
  “还好意思提上次?要不是你连隐藏气息都不会又怎能被发现?”尙轻这嘴回得也够快。
  化羽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你会读心术?”
  “读心术?”尙轻乐道,“倒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不过我还真没研习过。”
  “没研习过?”化羽瞥了尙轻一下,心里暗道:“不会就说不会嘛!”
  好啊,尙轻暗想,这小子不是在蔑视自己吧?可是她又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他明白,这读心术的确算不上是上乘的术法,只不过对仙家而言,读凡人之心除了消遣并无特别意义,而仙家之间读心难免互生猜疑平添一些麻烦,所以,天帝曾有令,将读心术列为禁术,所有仙者不得修习。
  跟这小屁孩儿扯那么多他也不懂。尙轻想着于是笑笑,“世间术法那么多,有没学过的是自然。”
  “你又懂了?难道,难道说我无意间也会用意念说话了?”
  尙轻抬手照着化羽脑袋上重重拍了一下,“想得美吧!你啊,且得时日好好修炼呢!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还读心?看脸就知道了!”
  “哦。那你真的是偷溜进来的?”
  “当然不是!这一次是尊主准的,以后你就要住在无名居了,我特地把你的东西送过来。”
  “我的东西?”
  尙轻点点头,抬手从衣袖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盆蝴蝶兰,“看来看去你也没什么金贵的物件儿,这个是你带进墨羽阁的,想来对你或许有些意义,就拿来了。”
  “正好正好,这花娇贵,把它交给松一和松二照顾,我还真不放心呢!”化羽说着转身看来看去才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放下。
  “松一?松二?你是说那两只松鼠?”尙轻紧跟着问道。
  “啊?”化羽回过头,“你也认识它们?”
  尙轻摇摇头,“猜的。我去拿花的时候看到它们了,没想到你还和松鼠交上朋友了,还——还起了这么难听的名字,只是,它们也肯啊?”
  “肯不肯的反正我就这么叫了。再说,我这名字怎么就难听了,多容易记啊!”
  尙轻再次被逗乐,这回她没忍住真就笑了出来,但想到那两只松鼠就自然而然联想到无妄涧。有些事她本不想再提,只是这次去藏书楼碰到松一和松二刚好解开了她之前的疑惑。那时,她才知道一直居住在墨羽阁巨松之上的两只松鼠已经有了灵性,而这一切竟然与自己有关。
  仙者通常会幻化仙境作为自己静修的私密空间,每一个幻化境都会留有一个和现实世界相连的通道,有点像结界的界门。
  当年尙轻来到墨羽阁,便把自己的幻化空间无妄涧也搬了来,打通新的通道后,关闭界门的一刹那,一个没留意竟让两只松鼠跟了进来。它们吃了无妄涧里的果子不仅从此通了灵性更和无妄涧产生了联系。正因为如此,它们才能寻到路将化羽带入界内。不过,若不是化羽自身特殊的体质,即使寻对了路很可能也进不来。总之几个巧合加在一起似乎就成了必然。
  那一刻,尙轻看着化羽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化羽,你的出现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呢?”
  尙轻正想着,却听化羽问道:“你专程跑一趟,不会就为了给我送花吧?”他一边说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尙轻,眉眼弯弯,闪闪生辉,这不就是月老所说的一双桃花眼吗?
  尙轻差点看愣了,然后故意侧了下脸,说道:“当然不是。你呀,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又是个惹事的篓子。为了防止你在这里再闯出什么祸事,吶,这个给你。”说着伸手递给化羽一个银色的小物件。
  化羽接过仔细看了看,这东西像通体银灿灿的,镂空雕花十分精美,形状像极了一朵喇叭花,这么看来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是尙轻身上佩戴的,好像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
  “这好像个铃铛啊,做什么的?”化羽问道。
  “眼力不错。”尙轻答道,“这花铃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摇响它,我就会立刻过来帮你解围。”
  “帮我?就这么放心不下我?”
  尙轻被这略显轻浮的语气弄得竟一阵脸红,赶忙回道:
  “是燕翔的意思。他和你毕竟师徒一场,虽然你今后入了无名居,却也不想你丢墨羽阁的脸!”
  尙轻这话说得至少一半正确,自己确实向燕翔保证过要护化羽周全,可难道能说全部都是为了燕翔为了承诺吗?似乎也不尽然吧,但这些,此时的尙轻并不愿多想。
  化羽于是抬手摇了下那花铃,“你这铃铛不会响啊?”
  尙轻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你这么摇自然不会响。好吧,让我教你如何用灵力催动此铃吧!”说着便冲化羽伸出掌心。
  那一刻,化羽看着尙轻,眼睛里有笑意,她的表情是美的,至少不再冰冷而是有了神采。自打进了墨羽阁,就是尙轻一手训练自己,虽然花样百出,把自己折磨得苦不堪言,却也苦中有甜,至少自己确实长进了不少。而这一次是她头一回教自己术法,还以花铃相赠……
  “学会了吗?”尙轻握着化羽的手缓缓松开,而化羽还在出神之中。
  直到尙轻离开许久,他依然觉得手背上带着尙轻手指的温度,她的手明明就是暖的。
  离开无名居后,尙轻也觉得自己身上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回想方才,自己是不是笑了,而且不止一次?好像每次和化羽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无意识地变得随性,言谈举止也诸多放松,更加像是从前的自己。
  在他面前却不会这样,无论是从前的青羽还是如今的燕翔,面对他的时候心口总是紧的,是沉甸甸。自己怎么能拿那孩子和他相比较?尙轻想着竟觉得自己好笑起来。
  突然的疼痛让尙轻在山门前停步,整个后背上烈火灼烫的痛让她险些无法站立。抬头望去,又到了月圆之时,而这次的疼痛感似乎更强了。是时候快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