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话 入室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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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住内心的波澜，故作平静地问道：“化羽啊，身体如何了？不是我心狠，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就当成是你成长过程中的一劫也是一课吧，也不要去怨恨你的师父。”
化羽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不疼不痒，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却听虚禹继续说道：“好在，你恢复得不错，毕竟是年轻，要知道受此刑罚可没那么容易痊愈，不知是谁的功劳啊？”
这个问题让化羽瞬间机警起来，尙轻告诉过他，为他疗伤救他性命的是燕翔，可方才在来的路上，她唯一叮嘱自己的就是：
“记住，不管尊主说什么，问什么都不要提及燕翔，如果实在避不开就都推到我身上。别问为什么，谨记、照办！”
尙轻不会平白无故交待这些，化羽于是回答道：“尊主这些话言重了，弟子知错也甘心受罚。好在，墨羽阁的疗伤药功效不错，尙轻师叔又对小辈照顾有加，不过经此一事，弟子也是长记性了，日后一定谨慎行事，不再犯错。”
是尙轻？不是燕翔？虚禹心里犯着嘀咕。
燕翔上山这二十年，虚禹多番观察，虽也屡屡生疑，却最终没有什么实证，何况，他对谁都会生疑，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又都不会声张。反正都是自己手中的棋子，迟早是要打出去的。在此之前不出事，虚禹就能容。
化羽提到尙轻倒让虚禹惊了一下，过去只知道尙轻一直跟着燕翔，俨然是他的心腹，可是怎么看又都觉得他们不像一个路数的。难道说过去自己把尙轻想简单了？或者是把眼前这个小孩子想简单了？
百里孤，他立刻想到这个名字，和这个人牵扯上关系的人和事虚禹都会特别留意。
“看来尙轻是费心了！”虚禹好似随口感慨了一句。
化羽不解其中意味，只是回道：“师叔她对小辈们一向很是照顾。”
“不仅如此。在众弟子中，尙轻的悟性也是极高的，你日后要多多请教。”
“弟子谨记。”
这孩子看起来乖巧伶俐，虚禹看着化羽心里不由动了别的心思，他身上所有的谜团，牵扯到尙轻、燕翔还有百里孤，究竟和谁有关，或是都有？于是，那一刹那他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虚禹要收化羽为徒？”燕翔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惊，同时不能平静，“他不是曾当众宣布你是他的关门弟子？”
尙轻方才听虚禹亲口说出的时候也是吃惊，不过此时已经想明白了，于是解释道：
“他说是受仙人入梦指引，打算破例收下化羽这个奇才，而且是入室弟子。明日就要开朝会，当众行拜师礼。”
“入室弟子？我收化羽在先，他此时再收徒，岂不怕被众弟子耻笑？”
“那人行事几时顾忌过这些？再说，入室弟子就意味着仅仅排在你之后，位分比我还高，到时候尴尬的人只怕是你。”
“谁管这些？我是说他要把化羽留在自己身边这事就不简单，莫非他已经知晓了？”
尙轻摇了摇头，“虚禹为人一向多疑，却又犹豫不决，他突然要将化羽留在无名居的确说明他起了疑心。”
尙轻话未说完，燕翔已经激动道：“不行，我不能把化羽一个人留在那儿！不管那小儿起了几分疑，这一次我不能再忍！”
燕翔冲动的样子十分少见，尙轻心头一紧，脱口而出：“你想干嘛？”
“一了百了！”燕翔说着攥紧了拳头，眼神里简直要喷出火。
“别冲动！”尙轻赶紧劝阻，“你不会想要解决虚禹吧？我知道，以你的本事杀掉虚禹，甚至移平四羽阁都不在话下。可你想过没有，如果真的那样做，你要的真相呢？这二十年的隐忍呢？”
“顾不了那些了！既然一时半会儿无法达成所愿，还不如……”
“不如什么？豁出去？既然你想，二十年前干嘛不做？如果你已经认定当年的事与虚禹有关，那直接报仇不是来得更干脆？可是你知道，如果那样做，只会坐实妖类为祸人间的传言，也会坚定仙家铲除妖族的决心，只怕到时世间尚存的所有大小众妖都会受到牵连。
所以，你才隐藏身份，屈尊虚禹座下，忍气吞声二十年，不就是为了查明真相，还你妖族一个清白名声？你忍心就这样前功尽弃吗？”
尙轻紧紧抓住燕翔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神渐渐恢复平静，她明白他是护子心切，而化羽对他来说也不仅仅是血脉还是他和那个女人在世间唯一的联系，但他更是不可一世的一代妖王，千年阅历能够让他忍得了一时的意气。
“化羽也不是小孩子了。”尙轻继续道，“他要学着成长，经历事情。你和他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这是冥冥中注定的。他既然是你的儿子，继承的也当不仅仅是妖族王子的血统，还有责任。”
燕翔看着尙轻，明白她话中所指，突然甩开她的手，“不行！我可以答应你先按兵不动，但是若要化羽牵扯其中，绝对不可以。”
尙轻明白，此时能说服燕翔稍安勿躁已经不易，要让他同意把化羽拉进他们的阵营更是困难，便不想为此坚持，于是说：
“好，我保证会看护好化羽，让他不受伤害。如果事出不得已，不用你出手，我也会尽全力护其周全，不惜任何代价。”
尙轻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燕翔再无反驳，只好勉强同意。但是尙轻看得清楚，他虽然不想牵连化羽，但那孩子已经步入其中，早晚必会身陷，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了。
虽然这并不是尙轻期望的，但事到如今，正如她方才所说，这将成为化羽成长的必经之路，是被命运指引的，即使前途崎岖，也唯有迎难而上。